秦江春找苏九年说去戚家要准备什么的东西,贪污的事情上, 太守问什么都不开口, 咬死了口风说是自己一人而为, 因此陷入僵局,需从源头开始查起。纠缠下去没有多少意义,所以他准备,再过十天时间便动身回盛京。

    不过回去之前,要先去一趟月形村,亲自感谢戚家的救命之恩。

    苏九年只好把心思压下来, 同秦江春商议要准备什么,然后记下来, 准备过几日去采买。

    秦江春还记得这般大的小姑娘也喜欢衣服首饰, 便缓声开口,“若是你遇上喜欢的,也一并买下来,当做是我送你的。”

    “谢谢三爷。”苏九年笑盈盈地应着。

    “对了,你日后有何打算,若是去其他地方,我可护送你一程。”秦江春倒是没有忘记一开始对小姑娘的承诺, “这些日子也多亏你, 若是有什么忙我可以帮得上,只管说,我也希望你日后的人生一路顺遂。”

    苏九年手指扣着袖口的刺绣,脸上挂着笑, “三爷,若是我想同你一起回盛京呢”

    “你不是”秦江春眼里划过片刻的诧异,顿了顿之后才说“这样也好,不过我不常在淮阳侯府,听松院不留人,你跟着我也不大方便。若是你愿意回去,便让老夫人收你去落晖院,等年纪到了,出府或是其他你都只管说。”

    他倒是真的替苏九年打算,老夫人认识的人多,日后还能做主替她选一门好的亲事,若是她在听松院,倒是没有这样的便利。他对这个小姑娘比对旁人多了几分怜悯,也不介意等她日后出嫁了,成为她的依仗。

    可这番话落在苏九年的耳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只当三爷人就将自己当成外人,还没有开口便抢先将她赶离听松院。她心上觉得难受,像是被把钝刀子割下一块肉,疼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的眼框有些湿意,赶忙低头掩饰情绪,吸了吸鼻子,“我再想想吧。”

    外面的婆子将饭菜送过来,连着那壶被下料的酒,苏九年被吓了一跳,终究是个有贼心没有贼胆的,她连忙想重新换一壶酒上来。

    可还没有动作,就听见男人说“你也陪着我一同吃点吧。”

    她抬头看着三爷,尽管这些时日一直跟在三爷身边,早就知道三爷的相貌出众,可此刻仍旧会因他的相貌有片刻的失神。眉弓突出,眉骨一笔勾勒往下,而后便是一双淡漠的桃花眼睛。看着温润矜贵高不可攀的人,可只要远远看上你一眼时,你便有种被他珍视的错觉。

    终究啊,那一点点私心战胜了所有,她轻声应下来,“好。”

    秦江春觉得今年的苏九年有些不大对劲,一开始心事重重的样子,后来莫名整个人又变得坦然起来,具体的表现为不停地喝酒。

    他还当是今天的酒水有什么不同,也喝了几杯没能够尝出来,见小姑娘仍旧在喝着,忍不住说了,“你慢些,这甜酒虽说没什么力道,可喝多了依旧醉人。”

    苏九年脸上是一片通红,杏眼迷蒙地看向秦三爷,声音放软了几分,“三爷。”

    秦江春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异样,只当她是喝醉了,拿过她的酒杯,温声说“不许再喝了,你都已经醉了。”

    苏九年索性是破罐子破摔,她都已经下了药,开弓便没有回头箭。

    她呀她,最后还是成了自己曾经最不齿的人。

    想着眼角便带了点泪意,她却仍旧是是笑着的,举起斟满酒的杯子,轻纱滑落,露出一大截白得耀眼的手臂。

    她缓声说“我没有醉,只不过突然有些贪杯。来,三爷,这杯是九年敬您的。”

    秦江春隐约知道了不对劲,抓住她的手腕,沉声说“你已经喝醉了,别胡闹。”

    苏九年将手臂往回抽了抽,没能够动弹,索性将身子贴过去,起伏处堪堪停在离男人手背半寸的地方,咬唇问“爷不喜欢这样吗”

    她笑笑,娇嫩的唇瓣凑上前去,就着男人虎口的边缘,轻啜着,像是小猫饮水般舔舐,然后顺着酒杯的边缘,舔到旁的东西。

    湿软的触感让秦江春顿时缩回手,一股火从心中燃烧,然后四处乱窜,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之后,才问,“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

    秦江春不是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作为盛京里炙手可热的年轻侯爷,多的有人投怀送抱,这样的伎俩也就看多了。

    往常他直接让俞贵俞满将人给甩出去,可对上小姑娘一双湿亮的杏眼时,终究生出一点不忍,只当她是喝多了在胡闹,忍着火气说“你先走,今日之事我便当没有发生过。”

    怀里突然多了具柔软的躯体,他身子一僵,听见小姑娘细细小小的声音,“三爷,我在酒里下了春风散。”

    他猛然睁开眼睛,面色如墨般深沉,淡漠的桃花眼里酝酿着风暴,攥着女子的手腕要将她直接甩开,呼吸不紊,觉得热流齐齐涌上下腹。

    他也没有留下什么情面,用的力道极大,苏九年整个人都被甩开。见男人抬脚就要离开,她立即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腿,执拗地不肯放开。

    她真的没有路了,跪坐起来,嫩白的手指搭上男人的腰带。

    秦江春重重跌回凳子上。

    外面不知何时燃起了烟花,短暂的一束从下至上快速升起,在顶端炸裂开来,然后周而复始地重复着这个过程。由缓到急,连长啸声都变得急促。

    女子就这样跪坐在他面前,褪去了一贯的乖巧听话,杏眼红唇成了勾引人心的妖精,柔顺地依附着他,做着令世间男子都极为愉悦的事情。男人仰着头喘气,桃花眼里泛着迷离,最后大手抚上女子的脑袋,选择沉沦。

    烟花开的更急,在最热烈时,戛然而止,只剩下天幕上的点点繁星。

    苏九年摸上自己的脸,指尖黏黏腻腻,她呆呆的抬头,对上男人深沉的桃花眼,里头不是一贯的温润,而是翻涌着怒火或是其他。

    她低头将无名指放在嘴里尝了尝,猛然被人攥住肩膀,身子失重后,她便被男人抛到床上。

    白雪皑皑红梅痩,芳草凄凄鹦鹉洲。间关莺语花底滑,幽怨泉流冰下难。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春风一度魂销散,是为春风散,散了之后,理智也开始归拢。

    秦江春缓慢退出,锦被上的鲜红提醒他方才都做了些什么,他狼狈地错开眼,沉默起身将地下丢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穿回到身上。

    苏九年面上的潮红消退干净,将手臂挪了挪,露出后背盘踞地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已经早就已经结了痂,伤痂有些还没有掉落,更显狰狞恐怖。

    她颤着声音叫住男人,“三爷。”

    秦江春回头看了她一眼,烛火下目光越发深沉,缓声说“我出去坐坐,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苏九年知道他是恼了她,虽然也是她自作自受,可还是忍不住难过。杏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她声音嘶哑,“你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

    男人顿了顿步子,可终究没有再回头,生冷地说“不必想多。”

    然后便只接迈出步子走出去。

    “啪嗒”,眼泪直接砸落下来,悲伤聚拢过来,沉重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苏九年慢慢将自己身子蜷缩起来,张嘴大口喘着气,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她没有去后悔谈过的资格。可一颗心还是被无形的大手扯得七零八散,压抑许久之后,她终于忍不住,趴在床上呜咽,如小兽般独自舔舐着伤口。

    哭到后来,她的意识都变得模糊,脑袋昏昏沉沉,最后趴在床上昏睡过去。

    秦江春在书房里坐了许久,他的确是恼火苏九年的算计,这种来自身边人的背叛只需要一点,就能将过往堆砌的所有信任都摧毁。

    可恼火之后心上更是复杂,并且多多少少心里都有些愧疚。他将自己看成是她的长辈,她还是青涩的年纪,连身子都还未长开,能被允许犯错,可他不能。他比小姑娘整整大了十岁,知道分寸和轻重,可还是因为一时的迷乱,做下如此荒唐之事。

    他现在有些不大知道,该怎么处理苏九年的问题。若是将她带回淮阳侯府,日后便会有更多的麻烦,可是自己犯下的糊涂,他做不出将她弃之不理的事情来。世道对于女子过于苛刻,他算是毁了她大半的人生,倒不如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到底是能保她此生无虞。

    思来想去大半日,他还是做出了决定,可心里多多少少是恼着的,气她用了这么不入流的手段的同时,又何尝是不在气自己。

    他一直在书房坐到了天明,然后去厨房预备让婆子熬些补血补气的汤送过来,不小心看见放在桌子上的另一个酒壶,眉头一跳,便伸手拿过酒壶仔细端详。

    酒壶中残留着桂花酒,浓郁的香气倒是让他一下子就闻出来,可是香气当中,掺着一丝其他的气味,很淡,若是不仔细都闻不出来。

    他猛然想到一种可能,心逐渐下沉,冷着脸问旁边站着的婆子,“这是怎么回事”

    婆子也没想到会被抓个正行,见他面色不善,越发慌乱起来,磕磕绊绊地说“九年姑娘准备好酒,被奴才不小心不小心打翻。”

    秦江春死死地抓住酒壶,声音又冷了八度,“那送过去的酒是怎么回事”

    “奴才奴才见还有酒,自己装了一壶送过去。”

    秦江春的面色已经变得铁青,浑身散发着一种低气压,声音变得沙哑,藏着些许狼狈,“没事了,你煮一点补血的汤,等会送给九年。”

    “好。”婆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歪了歪脖子,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心里还在想,难不成王公侯爵都是这样的。

    秦江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某些事情被扯下那层遮羞布赤条条地暴露出来,让他无比难堪。他在门外徘徊许久,最后还是推门进去。

    天才明,屋子里仍旧有几分暗沉。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秦江春走到床边,看见小姑娘蜷缩着身子,窝在锦被之下,显得越发楚楚可怜起来。

    他眉眼沉沉,完全看不清在想些什么,最后坐在床边,伸手将小姑娘汗湿的头发撩开。她实在太小了,还没有及笄的年纪,睡在那里之后小小的一团,像是只小奶猫。她五官生得倒是好,可仍旧还是青涩的,鼻尖动了动,她像是察觉到什么,往他的手边蹭了蹭。

    秦江春一时没有的反应过来,触手便是细腻的触感。

    小姑娘睁开眼,仍旧是迷迷瞪瞪的样子,他自觉不妥当,刚要缩回时,小姑娘的手就跟上来,牢牢攥住他的手。

    她倔强地不肯松开,声音软塌塌的,又委屈又依恋,“三爷。”

    “嗯。”秦江春到底是没有抽出手。

    “三爷。”

    “嗯。”

    小姑娘像是陷入了一种魔咒一般,不停地叫着他,却始终不说另外的话。秦江春也不觉厌烦,就这样简单应着,静静等小姑娘睡着。

    听着动静声小了不少,他便想要将手抽开,然后别攥得更紧了。

    他听见小姑娘的哭声,还带着颤音,像是处于极端的恐惧当中,“别,三爷,别丢下我。”

    冰凉的眼泪落在手背上,秦江春的心顿时软成一团,最后还是留下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允诺道“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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