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大燕的贵女不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也读书识字, 但是所学所知比起男子来要浅薄太多。”萧太傅说道。
“其实, 要弟子说, 不是大燕的贵女不愿意学这些经史子集, 亦或者是她们不够聪明, 而是她们觉得自己学这些东西用不着。”陆若华点头道“因为用不着, 所以她们才不去学。”为什么大燕的贵女喜欢诗词歌赋, 在这些上面的造诣就是很多男子都无法企及。
这是因为诗词歌赋于她们有用, 她们可以以此来博得才名, 而经史子集这些呢,宴会上又不会考教女子这些知识,学了也是白学,没有半分用处。所以归根究底, 还是因为大燕的女子不能参加科举, 所以她们便觉得自己学那些经史子集无用,有这些时间,还不如多作两首诗,搏个才女的明天,也能嫁个好人家。
“现在的大燕贵女, 除了将心思放在诗词上,便是把大部分的精力都用来学习管家了。”陆若华继续道。在大燕的世家豪门, 一个女子管家的本事要比会写诗作词重要多了, “正是因为女子的目光只能局限于后宅, 所以她们才会觉得管家是贵女必须修习的内容。”虽说管家算得上是一门学问, 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女子嫁人,除了要相夫教子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将家管好。
所以,在大燕,贵女主要修习礼仪,女红,管家和诗词,其余的最多也就是对家族在朝中的党朋和政敌有一定了解,不至于跟政敌之女走得过近,影响家族清名,其余的对朝中政事却是一知半解,或者是根本不懂了。
“所以,我才说你的女弟子不好找啊”萧太傅笑着指了指陆若华道“你想要教的人家不想学,人家想学的你又不愿意教,你说你能招到学生吗”
虽然萧太傅说得太过直白,没有给陆若华留半点面子,但是陆若华却没有半点生气,因为她清楚师父萧太傅说得是实话,这是她现在面临的最严峻的问题。
“若是我选择折中呢”陆若华眉头紧皱,她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除非她现在能得到圣上和朝廷的同意,让女子参加科举,不然以她现在所想要开设的课程,估计能收十个学生就已经很多了。
“也只能有这一个方法了。”萧太傅想了想道,“你不必放弃经史子集的开设,但是也需要开始一些譬如礼仪,女红,乐理等课,相信会有人愿意来学的。”
陆若华明白,她不仅要开这些课程,还要重点宣传这些课程,这样她才能收到学生。
“还有学院的夫子人选,有些人还要请师父帮忙。”陆若华笑着请求道“我才学尚浅,不敢为人师,再加上还要顾及工部的职位,也没有时间,所以这夫子还要请师父帮我寻一位。”
“你这孩子,不仅让我给你出谋划策,这还赖上我了。”萧太傅虚点了一下对面的弟子,面容和蔼,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略微沉吟了一声后,道“我这里有一男一女两人供你选择,男子是二十年前的一位探花,名叫纪间,此人不热衷于官场,淡泊名利,颇爱治学之道,虽不是当世大儒,但也不差了,此人游走各方,见多识广,此时正在京城,你若是能请动他,自是最好的。”
陆若华也听出了萧太傅的意思,只怕是这位纪间不好请。
“那剩下的一位女夫子呢”陆若华问道。
“那是清河段氏的嫡女,其兄长和父亲都是当世闻名的大儒,你应该也听过他们的名字。”萧太傅道。
“可是段兴和段泰两位先生”清河段氏和宁州的那些家族一样是士族,不过和宁州士族不同的是,清河段氏的名声更响,历史也更悠久。清河段氏以诗书闻名天下,每代家主都是举世闻名的大儒。段兴和段泰是父子,也都是段家继任的两位家主。若不是清河太远,她这次游学是一定要去清河的。
“不错,我说得这位清河段氏的嫡女,就是段泰的女儿,如今已嫁到岷州闻家,只是她丈夫早逝,她便一心扑在学问上。她少时,段泰就曾说吾女若是男儿,段氏可传承不断,三年前,她回清河省亲,段泰又言不出三年,吾女可赶超吾,如今三年已过,这位段氏女的学问可想而知。”
“那我应该前往岷州一趟”陆若华蹙眉问道。她及笄礼将近,估计她母亲是不会放她出去的。但是若她不去,估计更请不来段氏女。
“这却是不必。”萧太傅摆了摆手道“段泰的妻子,也就是段氏女的母亲和你师母颇有交情,你去求你师母让她派人将你的信送去,段氏女若是有意,便会前来。”
“师父就这么确定段先生会来”萧太傅能称段氏女,是因为他是长辈,而对于这样德高望重的女子,她应该称呼先生才是尊敬。
“前段时间,段夫人和你师母通信,说其女儿在岷州半生,也是无趣,所以想要让女儿到处走走,但其女儿一心扑在学问上,段夫人无奈。你若是去信给段夫人,段夫人定会同意,来京中教导学子,既是出了岷州,又不耽误做学问,段夫人会极力促成这个两全其美的方法的。”
“但愿此事能成。”陆若华点头道。至于先前萧太傅说的那位纪间,她也要去拜访的,就算可能性不高。
至于那些礼仪,女红等课的夫子,就简单多了,她去求皇后或者是太后,论礼仪,绣活儿这世上还有哪些地方比得上宫里的女官和绣娘。至于管家,京中这么多的世家贵族,那总能找到一个愿意出任夫子的夫人。
谈完事情后,陆若华便去拜访萧老夫人,萧老夫人对于陆若华的请求,很是爽快,立时就同意了。
回府后,陆若华将今日所谈禀明自己父亲。
“你自入朝以来,事事都行的稳健,你既然拿定了主意,我也不阻拦你什么。”靖北侯看着陆若华道“但是有件事我还是要嘱咐你一下。”
“阿爹请说。”陆若华恭敬道。
“你做任何事情,首先都要考虑两个字。”靖北侯沉声道“圣心。”
“只有懂了圣心,按照圣心行事,你才不会被圣上厌恶。”靖北侯将自己这些年的经验说给陆若华听,然后道“你知道失了圣心是什么结果吗你看看现在宁远侯府和阳城长公主府就知道了。”
自从阳城长公主拼尽天正帝对她的最后一点容忍,为女儿求得了赐婚圣旨后,阳城长公主在宫中的地位就一跌再跌,除了年宴阳城长公主受到了邀请,剩余的皇家后面的家宴,以及中秋宴,阳城长公主府连出席的资格都没有了。虽说宫宴是由皇后负责,皇后和阳城长公主不睦的事情众人皆知,但是以往那些年皇后便是再厌恶阳城长公主,只要是这位公主在京,宫宴上就不会少了她的身影。
所以,阳城长公主没有受邀出席宫宴,只能是天正帝的意思。于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阳城长公主失宠了。和阳城长公主一起失宠的还有宁远侯府,宁远侯接连被帝王训斥,主动告老,宁远侯世子的位置也是由原来的实职变成了闲职。
而被赐婚的周博宇和长静县主,俨然成了一对怨偶,整日里在宁远侯府争吵,长静县主动不动就回娘家,甚至在宴会上公然说周博宇没用,自己当初眼瞎才看上了他,甚至还想要和离,只是无奈是圣旨赐婚,离不成,只能相互折磨。
陆若华回京后,大太太曾经将这些事当笑话一样讲给她听。
“阿爹放心,我一定不会逆着圣心行事。”陆若华笑道。不过是办个女子书院,收一些女学生,依照天正帝的心胸,是不会反对的。若是她还能得到太后和皇后的支持,到时陛下为了哄太后开心,说不定还会支持她,毕竟,天正帝是一个真正的孝子。
陆若华本想要递牌子进宫,却没有想到第二日就接到了太后和皇后的宣召,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进宫让她得到了一个创办女子书院的绝佳机会。
依照惯例,陆若华先去慈安宫拜见太后。
太后一如既往的慈祥,见到侄外孙女,很是喜爱地将陆若华拦在怀中,“姑祖母的纯安啊,可真是狠心,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连回来都不回来一次,是不是都快把姑祖母忘了”
“都是为了学业。”陆若华靠在太后怀中,娇俏道“您待阿华这么好,就像阿华的亲祖母一样,阿华怎么可能不忘了您呢。”说完后,陆若华眨了眨眼,然后将自己带进宫来的东西呈上来。
“您看,这是我在南方得到的两块水晶打磨成的,您戴上试试”陆若华将自治版的老花镜递到了太后手上,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千里眼,也是用水晶或者琉璃打磨成的,所以她觉得作出一个老花镜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当时她得到这两块水晶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想要将它们打磨成眼镜。再加上太后对她慈爱犹如亲祖母一般,她最终决定做成凸透镜,献给太后。
太后上了年纪,眼睛一直不太好,太医也没有办法,半信半疑地戴上这个她看起来十分奇怪的东西,瞬间觉得眼前清晰了很多,心情好极了。连忙像是献宝一样地给严宫令看,严宫令年纪也不小了,眼睛和太后一样,一时间两人兴致勃勃地对着镜子讨论起来。
陆若华静静地看着两个老人新奇的样子,都说人老如顽童,现在的太后和严宫令就是如此,让人觉得可爱极了。
太后稀奇了好一会子,才发觉自己冷落了陆若华,赶紧对着严宫令道“将刚刚皇上送给哀家的果子拿上来给纯安常常。”随后拉着陆若华道“好孩子,这是昨日南疆那边新进贡的果子,听说味道不错。”
“太后还舍不得吃呢,说是要留给县主,等着您来了一块吃。”严宫令打趣道。
“姑祖母对我最好了。”陆若华想着自己的祖母,又看了看太后,心中感动极了。也许,有时候人和人就是个缘分,她和老太太天生没有祖孙缘吧。
陆若华看着面前的果子,是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水果,通体通红,娇艳欲滴,仿佛能红的滴出水来,外皮很硬,据说要凿开才能吃到果肉。陆若华结果严宫令手中的锤子,刚打开里面的果肉,她便觉得一股恶心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她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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