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啵崽问谢亦舒“阿爸, 这章是不是不太对呀”  廖云峰,山腰小屋内。

    个青年和衣躺在床上。

    此时正是申时,橘红色的太阳像颗冒油的咸蛋黄, 要落不落地挂在天上。

    暖融的夕阳透过窓纸糊的窗户,在他漂亮的面庞上镀上了层暖煦的微光。

    下秒,青年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谢亦舒睁开眼,看着屋内的陈设, 颇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茫感。

    他记得昏迷前, 他正在参加南溪学院的结业考试。结业考试三年办次,只有达到炼气五层的学生才能参加。

    通过考试, 就能拿到南溪学院的结业证书。要是没通过,要么留在学院继续修炼, 要么自力更生,离开学院讨生活。

    这也就导致每届考生的年龄分布很广,下至十来岁的少年, 上至已过不惑之年的年人,每个年龄段, 都有很多考生。

    谢亦舒跟名姓顾的青年分到了组,那名青年比他大岁, 在南溪学院里似乎小有名气。他俩都抽到了在太虚秘境寻找肥茎草的试题。

    肥茎草傍水而生, 他和顾兄在水边寻得了肥茎草,却误吸入迭迭香的花粉。

    迭迭香本该生长于陡崖之上,他和顾兄都没想到会在水边碰上它, 齐齐着了道。

    剩下的事,谢亦舒就记不太清了。

    迭迭香的花粉有毒, 会让人沉浸于幻境,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好在迭迭香的功效会渐渐消散。消散的时长, 要根据植物本身的植龄和吸入的花粉量而定。

    他或许是吸入了过多的花粉。

    谢亦舒依稀记得自己昏昏沉沉了好久,久到他都要以为自己要在意识不清度过辈子。直到他失足坠崖,迭迭香的药效才消失,他也才从昏沉清醒过来。

    没想到还能捡回条命。

    谢亦舒撑着床榻直起身。起身引动了全身,却没有感觉到丝不适。

    谢亦舒靠着枕头,打量起自己的手。

    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也没有丝坠崖本来留下的、被枝叶石子所伤的细小划痕。

    自己大概是昏迷了很久,久到连坠崖所受的伤都已经痊愈。

    谢亦舒看着自己双手,眉头忽然皱。

    他的确是昏迷了很久。久到指腹上练功留下的薄茧都被养得消失不见。

    薄茧都被养得消失不见,那他得是留了多少年的级

    谢亦舒有些心慌。他出事的时候,就在参加结业考试。在考试里出了事,自然是结不了业。他昏迷就躺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南溪学院有没有保留他的学籍

    南溪学院是玄真大陆的流学府。

    拿到南溪学院的结业证书的学生,多数会被大宗门给收走。要是能在学院里树立威名,成为领袖魁首类的人物,说不定拿到结业证书,就能带着干追随他的人开宗立派。

    谢亦舒自幼无父无母,吃着百家饭长大。他在岁那年被测出单木灵根,成功入了南溪学院木犀阁。

    十二年来,谢亦舒勤勤恳恳,终于在弱冠之年突破炼气五层,拿到了参加结业考试的资格。只要能通过考试,拿到结业证,就会有大宗派将他招入门下。

    到时候再拜个师父,在师父的指导下筑基结丹,更进步。

    谢亦舒切都计划得好好的,可惜栽在了那株迭迭香上。

    要是学院保留了学籍还好,要是没有保留,那就只能自力更生,走步算步了。

    谢亦舒叹了口气,扶着床沿下床,准备去外头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刚下床,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刚刚只顾打量自己的手,没有注意周边的环境。

    他所处的卧房约莫三十方,陈设精巧,摆放工整。卧房内摆了架柜,小桌,两小椅,都是用奎楠木制成的木器,最适合木灵根的人养神凝气。

    除了几件木质器具外,卧房角落里还摆了数十块形状各异的石头。

    有的只是形状奇异,有的却是实实在在地散发着微弱的灵气。

    每块蕴含着灵气的石头都有自己独特的名字,被发现,就会被各大家族门派收罗去,供自家刚炼气的小孩使用。或许在大门派的公子小姐眼里,块蕴含灵气的蕴石算不上什么。

    但在小土包谢亦舒的眼里,这些蕴石都是难得见的佳品。

    奎楠木制的器具、散落在角落的蕴石、雕琢精美的屏风谢亦舒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穿的那身衣服,床上铺的那床被褥,用的也都是自己从未抹过的柔软面料。

    这样的面料,自己只在学院里的那几位世家公子哥和世家大小姐身上见过。

    谢亦舒摩挲着身下的布料,神情突然变。

    他心头划过个可能,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朝屋内的案几走去。

    他看着铜镜里熟悉的面孔,轻轻舒了口气。

    这屋内的陈设珍贵得有些不真实,让他有那么瞬间以为自己是附身在了哪位有钱的公子哥身上,把人家给夺舍了。

    还好,还好,是自己的身体。

    谢亦舒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暗暗猜想是不是有哪个大宗门的长老觉得自己有天赋,把昏迷的自己收了去当徒弟,所以自己才能在养病时住上这么好的房间。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真的是撞了大运。

    谢亦舒的脸颊因喜意泛起了粉色。

    他卧床休养估计有些时日了,脸色显得苍白。现在红润了些,看起来健康了许多。

    就是头发还有点散乱。

    谢亦舒拿起案几上的檀木梳,将头发简单地束起,紧接着便听到了声奇怪的声音。

    “面部解锁系统开启”

    “面部扫描虹膜确认身份确认炮灰角色谢亦舒”

    “正在绑定绑定成功”

    那是谢亦舒从没听过这样奇怪的声音。

    声调很平,不像是人类的声音。说的话也很奇怪,每个词谢亦舒都听得懂,但连在块儿听,就不懂他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谢亦舒握紧了木梳,面调动体内的灵气,运转木兮诀,面冷静地问“何人”

    开口,谢亦舒就怔住了。他的声音嘶哑极了,像是多年没有开过口。

    谢亦舒来不及深思。

    让他更加不敢相信的事发生在了后头。

    他的修为。

    谢亦舒脸错愕地放下木梳,伸手捂上了自己的丹田。

    他能感受到体内的灵气,也能感应到木灵根的存在。可他体内的灵气像是被冻结住了般无法调动运转,灵根也像是口干涸的井,感觉不到丝外溢的灵气。

    可能是坠崖的后遗症。

    谢亦舒脸色白。

    还没等他缓过神,就又听到了那奇怪的声音。

    “宿主您好”

    “我是您未来的贴心小棉袄优质系统001”

    谁还没弄丢过东西呢。

    面对懊恼自责地快哭出来的小胖崽,谢亦舒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只是牵过小胖崽的手,提议道“我们沿着过来的路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得到。”

    啵崽闻言把小脑袋垂得更低了。

    肯定找不到了。

    落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就算没被那个小哥哥拿走,肯定也被别的路人捡走了。

    谢亦舒也觉得多半找不回来了。

    他看着情绪更加低落的小胖崽,有些束手无措。凭小胖崽乖巧懂事的性子,他再安慰下去,小胖崽也只会更加自责。

    如果换作顾延之,他会怎么做谢亦舒飞快地设想着。

    顾延之沉稳严谨,不苟言笑。虽然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小胖崽,但严格说来,还是个严父。

    啵崽犯错时,他很少会纵容他。他会让啵崽反思错误,避免以后再犯。不会溺爱,不会安慰,顶多是在啵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把小胖崽抱进怀里,拿帕子给他擦掉眼泪和鼻涕。

    擦完还要再教遍,男子汉大丈夫,轻易不能流眼泪。

    谢亦舒摇了摇头。

    太难了。

    面对小胖崽,他连板起脸都做不到。要模仿顾延之做个严父,太难了。

    要是顾延之现在在这儿就好了。

    可他不在,谢亦舒也只能继续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如果最终没找到钱袋子也没关系。啵崽记住这次教训,以后不要再犯就可以了。”

    谢亦舒顿了顿,故意问啵崽“啵崽以后不会再犯了吧”

    啵崽连忙摇头,非常认真地保证“不会再犯的。”

    “那就行了。”谢亦舒起身,拍了拍小胖崽的背,“拿出干劲来,我们回去找钱袋。”

    小胖崽稍微精神点了,但还是有些担心。他问谢亦舒“要是找不回钱袋子怎么办”

    谢亦舒顿住了。

    小胖崽没注意到阿爸的僵硬,他信赖谢亦舒,也就下意识觉得就算找不回钱袋,谢亦舒也会有其他办法的。总归不会让他俩饿着的。

    小胖崽对了对手指,看向谢亦舒的目光里带上了希冀“阿爸出门带灵石了吗”

    无诶。

    颗都无诶。

    谢亦舒下意识抬起头去找阿奕。

    阿奕别过头,避过夫人投来的视线。

    像他这种修为的人,天不吃饭也没问题的。

    这次下山主要是远远地保护夫人和小少爷,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阿奕也就没带着灵石出门。

    之前兜里那几块,也随手给了那个无家可归的小孩。

    阿奕低下头,摸出符纸,向主上发去了求助的信号。

    加了密的符纸在沈奕指尖闪而过,沈奕拍了拍手,希望主上能尽快带着灵石过来,替夫人和小少爷解决燃眉之急。

    廖云峰上,顾延之看着写着“小少爷弄丢了钱袋”的符纸,抬手揉了揉额角。

    他早晨给了啵崽足够多的灵石,之后就光顾着偷偷往谢亦舒身上藏各种定位、保护用的符纸了,忘了再给谢亦舒准备些,以备他们不时之需了。

    是他没考虑周全。

    顾延之对着空气叫了声“沈付。”

    “属下在。”

    他抛了个钱袋子过去“把这个给夫人送去。”

    “是”

    沈付小心翼翼收起钱袋,退出书房,朝下山口走去。

    沈奕、沈定、沈付、沈越,他们四个是由老主上筛选出来,留给主上的。

    沈奕心细,被派去守着小少爷。沈定寡言,被方神医借了过去。他和沈越综合能力强些,便轮流被派出去执行任务,或跟着主上外出。

    他完成过不少危险的任务,可这么日常的,还是头回。沈付有些新奇。走到半路,被人叫住。

    “沈付。”

    沈付绷紧身子转过身,看到来人,松了口气。

    “宁护法。”

    他刚刚被叫住,还以为是方神医又来逮他去试新的丹药,充当沈定的对比组。

    沈付停下,向宁不啄打了个招呼。

    他回想起沈定前些日子提到过的那几个口味奇特的新丹药,鸡皮疙瘩都要被激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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