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土豪,我们做朋友吧18

    皇太后厌恶夏贵妃已久, 现下又听临平道长说她与妖孽息息相关, 别说是点上半个小时麝香, 就是灌她半个时辰鹤顶红,怕都不会心软。

    “皇帝, ”她神色肃然, 向儿子道“点半个小时麝香而已, 又不是即刻要夏贵妃命, 难道你连这都不忍心”

    皇帝心想夏贵妃并未有孕, 熏一会儿麝香也不会有事, 如若无事,自可打消他和太后疑虑,若是有事

    也是为这天下铲除祸患。

    妖孽在夏贵妃身上,自然与其余人无关,这等紧要关头, 皇太后也无心再与燕琅和自己娘家人叙话, 叮嘱叫不许外传, 便吩咐人好生送她们出去。

    燕琅心知自己已经过了这一关,不露痕迹按下嘴角笑意,与郑夫人母女相携离开。

    系统幸灾乐祸道“夏贵妃脸色一定很好看。”

    燕琅耸了耸肩“我猜她也笑不出来。”

    夏贵妃僵着身子站在那里, 绝艳面孔失了光彩, 浑身骨头仿佛都软了, 额头上也隐约沁出汗来。

    皇帝向来宠爱她, 此刻虽不敢近前去触碰, 却也柔声劝慰“你不是也说自己近来总是做噩梦吗或许就是因为这缘故, 叫临平道长瞧一瞧,或许就能好了”

    皇后站在不远处,闻言笑道“贵妃说梦中有一条龙盘踞在她腹部,必然是那妖孽了,至于你姑母和妹妹,许是得知你即将遭难,特意前去护持。”

    她信口这么一扯,倒也合情合理,皇太后眉头紧皱,颔首道“皇后说有理。”

    夏贵妃后背衣衫已经被冷汗打湿,想要开口说自己已经怀有身孕,话到嘴边儿,却又给咽下去了。

    她怎么向皇帝解释这件事情

    昨天传了太医,明明说是未有身孕,就一天功夫,忽然间就有了

    她现在出声,必然会将她原本计划暴露出来,在皇帝和皇太后眼里,或许就更加坐实了那孩子是妖孽可能性。

    可若是不出声,若是不出声

    夏贵妃心脏“咚咚咚”跳飞快,几乎忍不住要跪下求饶了,但是心里又怀抱着最后一丝可能性。

    万一麝香对她没有影响呢

    万一这孩子比她想象中还要坚强呢

    她现在跪下去求饶,就是直接认输,把自己脖子套进别人扎好绳圈里边儿去了

    转瞬功夫,夏贵妃却是思量万千,强撑着不肯露怯,向皇帝展露出一个妩媚动人笑颜。

    很快便有人寻了麝香来,临平道长又自袖中取出几味药材,进入内殿之后,一并给点上了。

    皇帝是男子,不惧这香料影响,皇太后跟皇后早不是生育年龄,更不会怕这个,唯一会受它影响,也就是夏贵妃了。

    她坐在下首处,被几个健壮嬷嬷紧盯着,脸色从最初粉润逐渐转白,面颊上血色也慢慢淡去,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得出她前后变化。

    皇太后脸色铁青,皇后畏惧之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皇帝则是满脸惊诧看着她,颤抖嘴唇彰显出他此刻不安与惶恐。

    夏贵妃面前虽没有一面镜子,却也能猜到自己此刻面色如何,勉强笑了一笑,却觉得下腹闷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似,钝钝难受。

    她唇上点了唇脂,鲜活而又明媚,原先是异常娇艳动人色彩,现在却只是进一步衬托出她惨白面色。

    夏贵妃入宫几年,皇帝恩宠异常,她却迟迟没有身孕,反倒是那些偶然得到恩宠宫嫔们,不时传出好消息。

    夏贵妃没有儿子,也就没有依靠,再见着那些有孕宫嫔,心里如何咽下那口气,明里暗里使了不少手段。

    她不想叫那些宫嫔产子,皇后也不想,二人尽管立场敌对,但在这个问题上,却保持了一致,在某种不能言说默契之下,一连几年,宫中都没有皇子公主降生。

    皇帝见过流产宫嫔,却也只是在流产之后匆匆去坐一坐,勉强说几句话安慰,真从头到尾看完整个过程,却从未有过。

    在这个封建直男癌眼里,就是自己心爱小妾忽然间被人指控身怀妖孽,点上一炉香之后,忽然间脸色大变,下身流血,原本妃色裙裾都被染得鲜红,妩媚鲜活容貌更是惨白如鬼。

    皇帝毫无疑问被吓到了,皇太后也是皱眉,皇后拿帕子掩住口鼻,有些畏惧道“母后,这,这该当如何”

    皇太后对夏贵妃本就怀着合理偏见,当初临平道长说夏贵妃府中怀着妖孽,她当即就信了,现下见夏贵妃有流产之状,更是再无疑虑。

    “道长,”她没急着发表结论,而是面带尊敬问临平道长“那妖孽可是被除掉了夏氏又应当如何处置”

    临平道长听她称呼夏贵妃为夏氏,便知今日之事成了大半,他行个礼,从容道“还是先请太医前来诊脉,以判断贵妃身体如何,免得太后娘娘与陛下以为是小道妄言。”

    皇太后已经信服,忙道“道长仙法通天,哀家岂会有所疑虑。”

    临平道长要争取不仅仅是她支持,还有皇帝信任,坚持道“还是请太医前来诊脉,之后小道才好有所安排。”

    皇太后见他如此坚持,只得令人传了两个太医前来,帮夏贵妃诊脉之后,果然得出了贵妃小产结论。

    皇帝木着脸听太医说完,不知想到何处,忽然道“昨日为贵妃诊脉太医何在”

    两位太医中一个出列,恭谨道“回禀陛下,正是臣昨日为贵妃诊脉。”

    皇帝语气艰涩道“昨日,贵妃脉象确显示并无孕事吗”

    “确没有。”太医听出他话中疑虑,忙道“先帝在时,便出过宫嫔串通太医假孕之事,故而在那之后,太医都是轮班诊脉,贵妃娘娘身份贵重,每隔三天请一次脉,即便臣一时误诊,也断然不会有全部太医都误诊可能啊。”

    皇太后冷哼道“皇帝,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怀疑”

    “儿子不是怀疑,只是,只是”

    皇帝“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转目去看脸色惨白夏贵妃,眼底有怜惜,有怀疑,有畏惧,也有难以言喻忌惮和嫌恶。

    夏贵妃被他看得心都凉了,眼眶发酸,不觉流下眼泪来。

    皇太后现下不想听她说话,眼见皇帝因为妖孽一事,对她大失怜爱,当即便一抬手,示意宫人将她嘴堵上了。

    “道长,”皇帝再去看临平道长时,目光中便多了敬服“贵妃已然小产,那妖孽是否也已经被除掉”

    “并不曾。”临平道长闻言摇头,正色道“那妖孽吸食了多少龙裔气运和寿数,岂能这般轻易就被铲除现下它伤了元气,自会寻个地方将养,以备来日卷土重来。”

    皇帝听得心头一个咯噔,皇后却急急道“那夏氏呢,该当如何处置”

    皇太后不动声色斜了她一眼,同样问临平道长“可要将夏氏处死”

    “那倒也不必,”临平道长捻须微笑,遍是仙风道骨“只是夏氏曾经作为妖孽母体存在,陛下此后怕是亲近不得,否则,或许那妖孽又会再度托生于她腹中”

    “这种妖女还有什么好亲近直接处死了事,以免后患”

    皇太后听得一阵膈应,断然拍板,向皇帝道“皇儿,天下女子千千万万,你要谁不行,非得是她夏氏是被妖孽过缠身不祥之人,你还要留她吗”

    皇帝要是真爱美人不爱江山,当初就不会迫于群臣压力叫夏贵妃出家了,他笃信鬼神之说,现下见夏贵妃乃是不祥之身,心下便有了三分退缩,有些不忍注视她一会儿,终于还是别过头去。

    皇后几乎按捺不住心头喜意,强忍着没在这关头笑出声来,皇太后却是在等不得,在夏贵妃绝望目光中,示意宫人将她押了下去。

    燕琅归府不久,便接到了皇太后赏赐,谢恩之后,便听前来传旨嬷嬷道“建康于沈娘子怕是成了伤心地,早些归乡也好,左右还年轻,再寻个好人家嫁了便是。太后娘娘叫奴婢嘱咐娘子一句话,宫里边儿听见看见,您最好不要往心里去,这对您,对沈家都是好事。”

    燕琅面露不解“我只是去陪皇后娘娘说了会儿话,没遇上什么事呀”

    那嬷嬷便笑了,说“娘子早些返乡吧,聪明人,运气都不会差。”

    燕琅谢过她,又吩咐人好生给送出去了。

    沈启与沈章一道进门,言笑晏晏“听说宫中夏贵妃染病,情况不太好呢。”

    燕琅莞尔道“我看她是好不起来了。”

    不过事到如今,这些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临平道长被皇帝留在宫中,给了一个护国法师名号,沈家一行人乘船南下,抵达吴兴没多久,便听到自家探子自建康传回来消息。

    夏贵妃死了。

    燕琅不过一笑置之,叫陆嬷嬷搀扶着下了船,便见沈恪正立于码头,秋风烈烈,他身上有种难以言表威势与肃穆。

    沈启与沈章重生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外祖父,活了几十年人,也按捺不住心头喜悦,相隔甚远,便扬声唤道“外祖父”

    沈恪板起面孔上显露出几分柔和笑意,迎上前去,就被两个外孙抱个正着,燕琅笑吟吟看着这一幕,迎头就被沈馥搂住了。

    “阿姐,我担心死你们了”她鼓着腮帮子,道“我之前也想跟叔父一道前往建康,只是阿爹不许”

    “你那个火爆脾气,还是不要去为好,”燕琅含笑道“我事情没忙完,哪有闲暇帮你个惹祸精收拾烂摊子”

    沈馥气鼓鼓道“好啊,你也笑话我”

    众人笑成一团,气氛却异常和睦,沈恪手臂被两个外孙挽着,却还是伸手去拍了拍女儿肩,目光沉沉,隐有泪意“人没事就好。走,我们回家去”

    沈启与沈章重生之事,除去燕琅与陆嬷嬷,再无他人知晓,之前虽也专程往吴兴送信祈求支援,只是毕竟一路山高水长,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故而信中未曾明言,连沈峥都不知此事。

    现下几人回到吴兴,便是万无一失,与沈恪、沈馥把酒相庆,一起唾骂了裴家人半宿,终于又到书房去,谈起了正事。

    “裴家本就狼子野心,裴绍更是全无廉耻,若非我们重返年少,母亲怕是要枉死于裴家之手”

    沈恪原以为今生裴家所做那些事已经足够令人作呕,却不想前生更加过分,面色沉怒,冷笑数声“什么簪缨世族,还不是满肚子腌臜心思“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沈启与沈章想起旧事,也是面露愠色。

    沈恪年近五旬,又是沈家家主,守着这么大一份家业,自是心思深沉,眼光毒辣,观这两个外孙言行,知道他们前世绝非池中物,待到酒过三巡,便假借要与他们秉烛夜谈为由,将他们留在了自己屋子里歇息。

    沈启与沈章岂不知他心意,自然顺从,待到仆从散去,方才敛衣行礼,郑重道“早先身在席间,诸多私隐之事难以开口,故而有所隐瞒,望请外祖父勿怪。”

    沈恪忙将两个外孙搀扶起来,目光灼灼,在他们脸上一转,低声道“我见大郎英气勃发,有明主之像,想是来日位登九五,政统天下”

    沈启笑而不语,沈章却赞道“外祖父目光如炬,小儿辈敬服。”

    沈恪扬声而笑,其中不无得意纵容,笑完之后,他神情却带了三分欢欣,五分希冀“好啊,终不负沈家几代筹谋,真好”

    是日夜间,祖孙三人彻夜长谈,无需赘言。

    燕琅回到吴兴,整个人也轻松下来,当晚畅饮过后,叫陆嬷嬷搀扶着回到沈蘅未出嫁前卧房里,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晨,她再度睁开眼睛,已经是日上三竿,陆嬷嬷在廊下煎茶,听见里边儿动静,笑吟吟道“姑娘醒了膳食还热着,您先洗漱,我这便吩咐人送来。”

    燕琅懒洋洋躺在塌上,“嗯”了一声后,忍不住向系统感慨“还是在娘家自在啊,想睡懒觉就睡懒觉,想吃什么就开口要,贾宝玉说女人成了婚,便是鱼眼珠子,可那女人未出嫁时候,也是家里爹娘掌中珠玉啊。”

    系统咔嚓咔嚓嗑着瓜子儿,说“秀儿,你知道你俩儿子跟你爹昨晚商量到什么时候才睡觉吗”

    燕琅打个哈欠,道“不会是一夜未眠吧”

    系统道“猜对了,只是没有奖励。”

    “沈启跟沈章是争过天下人,重新一遍,那不就跟玩儿似,更别说还有沈恪这个满级奶妈辅佐,想输都难,”燕琅道“随他们去吧。”

    系统却惊了一下“秀儿,你不想当皇帝了”

    “当皇帝有点累啊,现在我比较想当皇帝妈,轻松一点,享受生活。”燕琅说“你好像很吃惊样子。”

    “啊,”系统停顿了五秒钟,才继续道“毕竟你之前”

    “很正常啊,”女婢们送了簇新衫裙过来,流光溢彩,华丽非凡,她信手挑选了一件,便有人去准备相应朱钗耳铛“必须当皇帝,不然就是失败,这是另一种层面上囚徒生活,想当皇帝就当皇帝,不想当皇帝就享受生活,这才是自由啊。”

    窗外有淡淡茶香传了进来,沈馥一蹦一跳来寻姐姐说话,身后跟着沈启和沈章。

    “阿姐,你太懒了,我出去跑了一圈马你才起床。”沈馥毫不客气坐在她身边,捉了一只汤匙吃鲜虾云吞,烫接连吸溜几下。

    “不过这也没关系,”她将那只鲜虾云吞咽下去,道“反正阿爹养得起咱们,当米虫吃他一辈子,他应该也很开心。”

    “偷偷告诉你哦,”沈馥贴近姐姐耳边,道“你出嫁那天,阿爹在人前很高兴样子,但是到了晚上,宾客离去之后,我看见他偷偷哭了。”

    或许,这也是看着女儿出嫁父亲真实写照吧。

    燕琅听得心下微酸,揉了揉她头发,又向两个儿子道“跟外祖父说什么了那么晚才睡。”

    沈启与沈章对视一眼,齐声笑道“说要养阿娘一辈子啊”

    燕琅与沈启沈章未曾返回吴兴前,沈恪便将此地打理井井有条,现下再有了他们三人,更是如虎添翼。

    两个孩子改姓沈氏,便是沈家人,没过多久,沈恪便开祠堂,召集族老,将他们名字写进了沈家族谱,在这儿之后,也逐渐引导着他们接手沈家一切。

    这无非就是个面子工程,毕竟这条路,前世那两人已经走了一遍,倒带重来,自是举重若轻,游刃有余,没过多久,沈家两位小公子天资聪颖美名便传出去了。

    他们并不是小孩子,又有沈恪协助,自然知道将来路该怎么走,而她便只管着商业层面事儿,负责着沈家种种琐碎事项,保障好后勤便是。

    沈馥比她小七岁,按理说也该成婚了,只是她不想嫁,沈恪便不强逼,左右已经有了继承人,也不必再为了孩子,叫女儿违背意愿去成婚。

    经历了长女不幸婚姻之后,他对于小女儿婚事变得异常开明,这大抵也是一个慈父无奈蜕变吧。

    沈家人再不临京师,但建康风云却从来都没有停过,夏贵妃死后,夏家也逐渐没落下去,而曾经姻亲裴家,对此却选择了漠视。

    裴绍在最为意气风发时候遭遇了重重一击,整个人都险些垮了,好在身边还有裴大郎这个兄长劝勉,又有母亲血海深仇背在肩上,到底也是重新站起来了。

    他辞去了官职,在家中潜心治学,两年之后,以一篇辞藻华丽洛州赋再度出现在世人面前,一时洛阳纸贵,极受追捧,曾经对他避之不及建康士族,态度也逐渐有所转圜。

    裴家家声,再度为之一振。

    燕琅婚事,沈恪并没有强求。

    他知道女儿在上一段婚姻中伤透了心,也能理解她此后对于成婚生子畏惧,故而在面对她婚事时,便如同对待小女儿一般,没有过多干涉。

    沈启与沈章也颇开明,专程去见母亲,由衷道“阿娘还年轻,我们兄弟俩不能时常陪伴在侧,难免孤单”

    燕琅原以为他们是想劝说自己寻个一心人改嫁,正想着怎么推拒,就听沈启道“吴兴子弟多有形容出众,卓尔不凡之人,阿娘若有意,不妨纳几个面首,也好陪着解闷。”

    燕琅给闪了一下腰,第二日偶然遇见沈恪,与他说起时,却见沈恪赞同道“大郎说有道理,你不欲成婚,找几个人陪着也不坏”

    系统连连说“骚不过骚不过。”

    燕琅是个正常女人,有事业心,也有性需求,听父亲和儿子们这么讲,倒也真开始认真考虑。

    沈蘅容貌,是江南女子灵秀婉约,人也颇有才干,她十六岁出嫁,十七岁生子,这年也才二十七岁,风华正茂年纪,一表露出那个意思,自有人蜂拥而上。

    她挑了几个自己喜欢,又没有家室拖累,锦衣玉食,美滋滋过起了神仙日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沈启与沈章逐渐长大,英气勃发,锐意四射,有了少年模样。

    正宁四年,沈启蒙荫为六品拾遗,沈章蒙荫为七品补阙。

    正宁七年,平溪水患,流民聚众为乱,沈启轻装出击,尽退流民,以功进正五品定远将军,同年秋,沈章蟾宫折桂,中了状元。

    这一年,他们才十七岁,真正少年俊才,英姿勃发。

    沈章与榜眼、探花端坐马上,被建康女郎砸满身香粉时,沈启正飞马进宫,远远瞧见状元游街队伍,微微一笑,便催马离去。

    这样卓尔不凡儿子,养出一个来,都是祖坟冒烟,更别说一下子养出来两个。

    裴家有些后悔当初叫沈蘅带走这两个孩子了,裴绍也一样。

    他没再成婚,但这些年房里人也没断,只是不知怎么,一直没能再添子嗣,现下见到阔别几年儿子,霎时间被激发出了慈父情怀。

    “大郎。”

    沈启面圣之后离宫,刚走出太极殿,便见裴绍正在台阶下方等候,见到他之后,有些激动向前几步,满脸慈和神色。

    他心下有些腻歪,淡淡抬一下眉,道“裴大人,有何见教”

    裴绍被他这淡漠语气噎了一下,既有些吃惊羞恼,更有些骨肉离散伤怀,他叹口气,轻声道“大郎,这些年你我父子未见,你心里可怨我吗”

    沈启道“我们有关系吗”

    裴绍心头又中了一刀,嗫喏着嘴唇,半晌才道“你母亲她,她还好吗”

    沈启这才正眼瞧了瞧他,说“不好。”

    “唉,”裴绍叹口气,神情怜惜,摇头道“你母亲这个人,就是太激进了,半点委屈也忍不了,若非她当年执意将事情闹大,现在也不至于此”

    沈启点点头,道“阿娘一直很后悔,说自己当年瞎了眼,怎么就嫁到裴家去了,还受了那群龟孙这么久气,仅有安慰就是生了两个儿子还算懂事,再就是当年即便义绝,也把裴家撕血肉模糊。”

    裴绍“”

    沈启似乎没看见他僵硬神情,继续道“阿娘一直都沉浸在当年痛苦之中难以自拔,只能用吃喝玩乐来麻痹自己,甚至因此对婚姻产生了阴影,只叫几个俊秀男宠陪着度日,闲来无事便数数钱,听听曲儿,过得好没意思。”,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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