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4强赛!

    对视的一刹那,薛业无比惊讶“你前妻是外国人啊”

    沈欲的笑很快收住了“嗯, 儿子5岁半, 叫哥哥们好。”

    5岁半祝杰惊讶,确实比同龄人高不少。穿着打扮完全不像是沈欲的儿子, 一身名牌。

    单说脚上一双burberry的儿童帆布鞋,就能看出来沈欲在儿子身上多舍得花钱。帆布鞋, 不会很贵, 几千出头, 可非常容易坏。小男孩跑跑跳跳,每个月不坏个一两双

    “哥哥们好。”沈欲儿子很有礼貌, 又看向同龄人, 很得体地45度鞠躬,“小妹妹你好。”

    祝墨飞快地闪到哥哥腿后,不谢也不答。

    “我妹,有点认生。”祝杰说不上来心里的感受, 警惕地看着沈欲的儿子,“正想找你, 你儿子的幼儿园怎么样”

    “挺好的, 我托了不少关系才送进去。”沈欲的脸不自然地偏了偏, “但是也不一定非上那一家,北京的幼儿园多, 好好选选吧, 你要是想”

    “我妹身体不好, 已经晚了一年。我看你儿子教得不错, 先去面试问问吧。”祝杰面上什么都没表露,“腊月二十八对骨头,记住了。”

    沈欲犹豫片刻,方才的兴奋劲儿一扫而光“行,那你有事记得找我。”

    “多谢。”祝杰撑着臂,关上门。

    薛业等了一会儿,呼吸声逐渐平缓“杰哥,我总有种感觉”

    “你也感觉出来了”祝杰把条形锁杵到底。

    “嗯,我总觉得这里不能待久了,这里就是个漩涡,能让人忘了梦想,忘了田径场。”薛业在豪华的休息室中环视,“欢呼声,胜负率,我觉得都是假的,都是被人操控的。可在田径场上,我们是拿真本事比赛,豁出命去。”

    祝杰抱起了祝墨“我也这么觉得。”

    “杰哥,打完了4强赛,咱们就走吧。”薛业不喜欢这里,他喜欢绿茵场,“钱够了就走吧,沈欲那场不打了,而且”

    “而且什么”祝杰笑,薛业唯一的一根筋终于搭上了。

    薛业攥了攥拳头,除了抵触还有焦躁,他从来不是一个适应社会的人,这一年也长进不少。

    “而且,我觉得沈欲不会真心帮咱们。”薛业松开手指,“说不上来对他什么感觉,总觉得他不止是为了钱。可是他又不坏,反正反正我不信他。”

    “嗯。”祝杰压了压薛业的头发,“他是有问题。”

    “有问题”薛业肯定地说,“那咱们撤吧”

    “沈欲要是真想帮我,不会是刚才那样。”祝杰把低音压了过来,“以前只是猜,刚才确信,他想阴我。”

    “操。”薛业又一次环视四周,“这里会不会也有针孔摄像头啊”

    祝杰先沉默,很快摇了摇头“不是拳场的主意,是他自己想阴我。如果沈欲真想帮忙,为什么不敢让我知道他儿子在哪儿上幼儿园他不是坏人,但确实有问题。”

    薛业露出疑惑的神情,骤然惊醒“对啊,他不敢说。杰哥你真牛逼,不愧是你。那咱们怎么办报警吧。”

    “见招拆招,4强赛的钱拿到手咱们就撤。”祝杰掐了一把薛业的臂,“钱存在你卡里,和我扯不上关系。”

    这里不是他该来的地方,更不是薛业和祝墨该来的地方。祝杰若有所思,又重重地握了一把薛业的肩。

    “嗯。”薛业抿紧嘴唇,曾经孤立无援的恐惧感又回来了。

    活在田径场上的人不会抵抗社会的暴雨。他像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扒了个干净,丢回了14岁的最后一个月。并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屠杀。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

    又过两天,期末考试正式敲响,考试周仿佛一瞬间就过去了。大一的新生外兴奋,这是他们第一个作为大学生的假期,短途旅行、社团活动、社会实践,看不完的世界,用不完的精力。

    陶文昌伸展懒腰,踏入412的门先吓一跳“这么快就收拾行李”

    孔玉躲躲闪闪,不给他看正脸“我我去冬训营。”

    “不是吧”陶文昌摸了一把孔玉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你别老动手动脚的。”孔玉擦着汗水,“冬季校联赛咱们都没参加,你不着急啊”

    “急啊,我急得腰都疼了。”陶文昌不信这个邪,扒开他的运动包,里面只有运动装备,“你到底干嘛去”

    孔玉抢过包,不服气“训练去啊,你疑神疑鬼的。”

    “我疑神疑鬼”陶文昌揉着僵硬的肩膀,新年之后,孔玉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压力切。”孔玉狡辩。

    “没压力吗”陶文昌抓住他的手腕,“脉搏跳这么快,典型的焦虑症吧”

    孔玉收回手,眼里是不甘和急躁“昌子你别咒我啊,你才焦虑症呢,我熬夜背书怕犯困,黑咖啡喝多了血压低”

    陶文昌还是不信“那我跟你说,你现在的心态不适合冬训。冬季校联赛咱们不上,那是黄世仁的安排,养精蓄锐等春季那一波呗。”

    “真的啊”孔玉明知故问,骨头里烧了一把火,急于扑灭。

    “你别装傻好不好咱俩刚升一队,黄世仁的意思是冬训后再放咱们出去,磨刀不误砍柴工。”陶文昌说,眉目中也有无奈,“我知道你着急,我也着急”

    孔玉眉梢一挑“你着急我看你谈恋爱谈得挺开心的,我雅姐被你拐跑了。”

    “别,我现在还没追到俞雅呢,只是准男友而已。她太刚了,追她简直披荆斩棘。”陶文昌先是兴奋,飞扬的眉峰很快压了一丝落寞,“唉我知道,黄世仁没看好你,其实他也没看好我。运动员和教练永远踩着一根跷跷板,咱们除非抬腿走人,否则只能听教练的。你想上校联赛,理解,我也想。”

    孔玉挺着胸口,呼吸声像个鼓风机。

    陶文昌又摸了摸他的脉搏,还是快“你可别再熬夜喝黑咖啡了,咱们是吃身体老本的人。谁都吃过教练的亏,他给你气受,你别搭理,再说你师父可是张海亮”

    “现在没人提我师父了,都说薛业是我小师叔。”孔玉像被踩了尾巴,浑身的毛变成了刺,自嘲似的笑,“我不信永远赢不了他。寒假我不在学校训练,你帮我看着柜子,别丢东西。”

    嗯,症结还是在薛业这里,已经成了孔玉的心魔,陶文昌意料之中。

    “你再急功近利,我怕你连春季校联赛都上不了。”陶文昌发出善意警告,“冬训不在学校,你去哪个营”

    孔玉揉着疼痛的太阳穴“你管我去哪儿呢,好好追你的女朋友吧。”说完他撞门离开。

    “诶,别走啊你不回来,你柜子里的虾青素我吃了啊”陶文昌没叫住他。这份苦衷他感同身受,胳膊扳不动大腿,黄世仁压着新生等春季发力,谁也没辙的事。

    但是孔玉这个激进毛躁的脾气啊,才是大问题,迟早要出大事。陶文昌叹息,下半学期薛业杀回田赛,恐怕体院里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今天是2月3号了,腊月二十五,两天之后是周六,腊月二十八,祝杰那个野逼打4强,紧接着就是除夕、春节唉,陶文昌继续揉着颈椎,品味这成长的烦恼。

    大后天啊,祝杰单挑4强。去不去呢陶文昌犹豫,妈的,肯定不去。

    腊月二十八,祝杰在赛前习惯自己涂凡士林,镜子里的自己比几个月前多了些凶狠。嘴唇因为吸烟,干燥起皮。

    陶文昌,陪着祝墨在一旁看iad。薛业蹲着,帮杰哥放松小腿。

    设备顶级的休息室里多了些花篮,像高档酒店开门迎宾,摆满整一圈。薛业不喜欢这些,只想把它们扔出去。

    “你和那什么骨头,真说好了”陶文昌翘着长腿,排名高了待遇就是不一样,总统套房似的。赢拳还可以开香槟。

    “说好了,快击再冷却,最后顶心肘。”祝杰给嘴上也抹了一些。

    祝墨抬起了脸“哥哥要去哪里啊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给你买蛋饺去,买完就回家。”祝杰动了动肩,把薛业往上拉,“怎么了”

    “说不上来。”薛业把凡士林抹到杰哥的脖根上,“不喜欢那些三脚架大花篮,又他妈不是开演唱会”

    “都是今天准备压我的人。”祝杰把薛业拉近,“刚才去骨头的休息室,比这屋足足多一倍。说好听了叫赞助商,都他妈赌徒。”

    薛业吓得猛眨眼睛“这么多万一他们知道你和骨头打假拳,会不会告我们啊”

    “谁敢这是黑拳。”祝杰说,仗着年轻伤势痊愈,“在骨头身上押注的人,今晚上血本无归。”

    “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陶文昌抻着脖子,懒洋洋地问。

    还差半小时开场,祝杰要下楼做准备,他拿起自己的拳套和护齿“说了你也听不懂,好好看着我妹,和薛业。”

    “你还真是不拿我当外人啊。”陶文昌背着祝墨,朝她哥哥比中指。

    “怎么你还想当我内人”祝杰顺着薛业的脊椎,用力地顺了一把,“等我,赢了我上来找你。”

    “嗯,杰哥加油。”薛业说,注意力没法在眼花缭乱的鲜花丛里集中,等杰哥走后,他拿起一根烟。

    陶文昌转过来“别让孩子抽二手烟好吗”

    二手烟薛业垂下手,悻悻地出了休息室。三层像个迷宫,他朝人少的地方走,不知不觉走到了旋转楼梯,再往前是自助餐。

    就在这里抽吧,薛业叼起烟,偏着头,一个打火机送到面前。

    “怎么又是你”薛业吸着烟问,烟雾从鼻子里冲出来。

    “我儿子在前面吃晚饭呢。”沈欲指了指自助。

    薛业心里躁动,再加上杰哥说沈欲要阴他,态度没有以前客气“有儿子,稀有血,非要赚这个黑钱”

    沈欲低着头,好像在沉思。“你也是稀有血,不是也当运动员了运动员受伤的几率不比我低吧。”

    这话叫沈欲说中了,薛业一时答不上来。“我我我受伤,找稀有血血库配型。”

    “你以为随时都配上”沈欲反问,穿着金色的拳击短裤,“人口流动性大,真有事了,血库登记的配型人不一定在本市。”

    “那你还打拳。”薛业回了一句,觉得自己赢了。

    沈欲异常的平静,双手搭在象牙白的雕花栏杆上“那你献过血吗”

    “献过一次。”薛业想起那个不太愉快的晚上,“给一个小男孩,好像是从自家别墅摔下来,骨折内出血,我给了550,差点没被杰哥打死”

    “他打你”沈欲不信。

    “嗯,差点打。”薛业犹豫再三,“备用捐血人联系不上,小孩的爸爸求我再捐一点,给了我不少美钞和欧元。我还问他,孩子妈妈呢结果他问我是不是姓沈的。他好像有点东欧人还是什么地方的面相,特狂。”

    沈欲刚要点的烟掉了。

    “咦,你是姓沈的。”薛业说得漫不经心。

    “你刚才说,那个孩子”沈欲睁大眼睛,瞳孔仿佛在震动,“那个男的是他的爸爸”

    薛业叼着烟看天花板,烟雾一团团往外吐“嗯,拦着我不让走,眼珠子是金色的,差点和杰哥打起来。”

    沈欲变成一尊雕像,错愕地看着薛业。

    “你怎么了”薛业推了他一把。

    “孩子,孩子后来救活了吗”沈欲嘴唇颤抖,“后来,活了吗”

    “不知道,献完血我就走了。”薛业摇了摇头。

    沈欲不再多问,他变得站立不安,两只手,不停在栏杆上抓来抓去。薛业刚要说话,沈欲朝他说了声多谢,转身而去。

    多谢轮到薛业开始发愣,瞧着沈欲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无事可做,他开始观察眼前的楼梯,从这里下去可以直达笼井。

    不知过了多久,敲钟的声音像毒蛇顺着旋转楼梯爬到三层。薛业打开手机计时,严实合缝地捂住了双耳。

    杰哥,杰哥。薛业又闭上了眼。

    休息室里,陶文昌同样算着时间,走廊里突然有了动静,不少人往这边来。他知道,祝杰打完了。

    看这排场肯定是赢了。只是兴许又有伤。

    “墨墨,昌子哥哥带你吃小蛋饺去吧。”陶文昌怕吓着她,“三层有个自助餐,我们去吧”

    “我们去”祝墨关上iad,朝他伸出了手臂,“要抱抱。”

    “好嘞,抱抱。”陶文昌抱起她向外移动,果然走廊远端乌泱泱好多的人,簇拥着一个人。他朝反方向走,正巧迎上了薛业。

    “杰哥回来了吗”薛业一身烟味。

    陶文昌把他推远“回来了,你自己去看。”

    回来了。薛业双手冒汗,直奔走廊另一端的休息室。许多不相识的面孔堵在门前,更多的花篮送上来,分立廊道两侧。

    薛业无来由地心跳加速,第一次觉得自己和杰哥不在一个世界了,和同场训练的心情正好相反。他推开那些男人和女人,抖抖索索地掏出门卡,钻了进去。

    空无一人。

    “杰哥”薛业往前找,浴室的门倒是开着,有热蒸汽冒上来,“杰哥我找你来了。”

    祝杰在水雾中抬起了头,颧骨破了几道口子,渗着血珠。黑色的拳击短裤被水打湿。

    “杰”薛业身体一歪,像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拽进小小的浴室,全身被淋湿。

    “赢了。”祝杰握住薛业的手臂,缠着布条的手掌不断收紧,指腹狠狠陷进薛业的肌肉,“他们阴我,骨头一招都没让,我他妈自己打赢的”

    “什么”薛业心口一凉,杰哥自己居然打赢了,他太阳穴上砰砰跳动,“傻逼,我跟他们没完”

    “不用你。”祝杰气疯了,用鼻子蹭他的嘴唇,眼睛在水里睁着,小腹上的血管泛出青色,“原本,我只想打4强,现在想进决赛揍死丫。”

    薛业被水打得视线模糊,眉心、山根、下唇全是热热的水。“我替你打”

    “嘘”祝杰把嘴唇换成拇指,压住薛业的嘴。怒火、恨意、暴力扭成无以名状的破坏性,侵占了他的理智。让他把薛业摁在水里虎视眈眈。

    薛业下巴上抬,喝下不少水,眼前的人随着水汽变得迷蒙。他往下一看,是两具动物一样的身体,期待对方的掠夺。

    “杰哥”

    “我现在,急需大补一场,敢么”挑衅的声音,刺激着雄性荷尔蒙的分泌。

    “敢啊你不用动,我全自动。”薛业霸气地回吻,生猛地撕扯对方身上的布料。

    陶文昌一手抱祝墨,一手托盘子“什么破自助,连个小蛋饺小豆豆都没有”

    “没有蛋饺。”祝墨鼓着小脸,蓝色的蝴蝶发卡忽悠忽悠,像是会飞,“昌子哥哥,我没有蛋饺吃了。”

    “咱们再看看别的啊。”陶文昌抱得脖子酸,找了无数圈,愣是找不到可以给小孩吃的东西,酒水倒是俱全。他们转了个弯,迎面来了一个小孩,托盘里全是冰皮兔子。

    “咦小朋友等等”陶文昌停下脚步,“麻烦问一下,你手里这个在哪儿拿的”

    小男孩抬起脸,陶文昌惊诧住了,妈啊,混血的小毛子。

    “这是我从幼儿园拿的。”男孩说,又认出那个发卡,还是45度微微鞠躬,“小妹妹好。”

    祝墨啊了一声,死死地抱住陶文昌的脖子。

    情况不妙,陶文昌立马把祝墨的脸捂住“你别小妹妹啊,年龄不大套路不少。”他抱着祝墨往回走,“咱们不在这里吃,回体院食堂吃。后天除夕,咱们回家吃,想吃什么都有。”

    祝墨肚子饿,委屈地点点头。前面来了两个高高的人,她一看笑开了花“哥哥来了,哥哥给我买小蛋饺。”

    陶文昌往前看,嚯,这俩人终于休息够了。再仔细看,咦,俩人的衣服怎么换了薛业穿一身全黑,怎么还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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