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七夕番外篇

小说:容修 作者:席未来
    容修一直在忙顾影帝工作室的事。

    家里的两只崽崽也忙,冰灰忙着弄出道新歌的deo, 向小宠在大犷家玩耍。沈起幻则是回了沈氏集团, 据说要参加一个商业聚会, 对刚起步的新晋乐队来说, 多认识些潜在投资商也是好的。

    家里没人。

    自从上次被容修收拾了之后, 白翼就很少出去乱搞了。

    一个人出去撩骚是不可能了,中午时他背着贝斯, 在井子门艺人广场和兄弟们batte,坐在一个喷泉池边沿,和十八岁时的京城小伯顿一样,周围有很多姑娘围着他。

    然后他接到了容修的电话,让他晚上去ferryno6帮忙看场子,另外, 明晚还要做一个预热试演, 需要找时间彩排一下由贝斯手担任主唱。

    这几个月,白翼写了三首原创歌曲,歌词也是他自己填的,相当接地气的网络通俗歌曲, 他对自己的创作十分满意,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音乐才情。

    不过, 不知道为什么, 三首歌被容修笑称为“男人贱歌三部曲”容修当时这么评价“没一点文艺色彩, 也不高大上, 团队营销一下, 有成为中年大叔ktv必点歌曲的潜力。”

    白翼满心草草草“我特么的应该谢谢您吗老大”

    是啊,像容修那种有钱任性、招蜂引蝶的冷血动物,怎么可能理解吊丝男的无奈

    贱歌就贱歌,大俗大雅懂吗,身为雅痞贝斯手,对付唱吧。

    乐队正式单曲才做一半,没想到容修会对自己的垃圾原创上心,二话不说就熬夜为三首歌编了曲,还召集兄弟们正儿八经地在地下室排练了,说是“过阵子让白翼登台担当主唱”。

    白翼有点怂“别拿我开涮了,我就是写着玩的,一贝斯手唱什么啊,何况这玩意也拿不出手。”

    容修笑“俗有俗的受众,这种风格的歌,我写不出,但你能。贝斯或架子鼓担任主唱的歌曲不是没有,总会有歌迷引起共鸣的。”

    白翼心里很清楚,好兄弟是在鼓励自己,给他发掘更多的可能性和未来机会。

    可是,前半生走得稀碎的路,后半生还能平坦么

    八年半案底,还会有机会么

    想起十八岁那年,容修十六岁,两人当街卖唱,一人一段,不分你我。

    当时年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失去。

    白翼时常怀念十八岁。

    记忆中总有一些人和事,填不满,又掏不空。

    艺人广场上,他背着贝斯往前走,听见一位卖唱的文艺歌手在唱歌,他就凑过去,两人一起嚎了两句。

    他们唱你隔壁的戏子如果不能留下,谁会和你睡到天亮,斑马斑马,你还记得我吗

    走出艺人广场,来到附近的停车场拿车,黑色奥迪,是沈起幻借给他的,并不旧,被他洗得很干净。

    穿过井子门纵横交错的胡同子,下午到了小渡家。

    本打算和容修一起去休息室排练的,结果对方带着两家的团队,在二楼老板办公室操作顾劲臣工作室和粉丝开撕,听说这三天他都会很忙。

    白翼“”

    呵呵,还说什么不爱,不喜欢,不愿意。

    什么叫口嫌体正直,什么叫傲娇大魔王,对方的事比自己的事还上心。

    ferryno6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了,才晚上六点多,店里就上了大半场的顾客。

    ivoca预售票的海报上,写了dk贝斯白翼明晚登台主唱的消息,不少和白翼关系好的摇滚老炮惊讶之余,纷纷凑热闹地买了这两天的票来捧场,这会儿大家都到了,在场内一边打着口哨,一边干嚎着情歌。

    来捧场的大多是白翼的井子门兄弟,也有他batte灭掉的对手,一群人都是井子门的贝斯手,干嚎起来简直是杀人歌声,跑调声比店内的音乐声还大。

    容修下楼梯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热闹的场景,站在高处,望向远处的白翼,对方像十八岁那年一样和朋友们打成一片,开心,洒脱,有魅力,并且自信地认为,自己是这一片儿最靓的仔。

    “老白牛逼啊,当了主唱就是不一样,连歌声也比从前嘹亮。”摇滚老炮们逗弄他。

    “同志们听我说,”白翼和他们碰了一下易拉罐,将啤酒一滴不剩地喝完,“同志们,我必须严肃地提醒你们,损我可以,但是你们不能损未来的国内贝斯第一人啊”

    众人哈哈大笑。

    老实说,白翼确实是井子门贝斯手们的骄傲,大家对他都充满了希望。

    国内乐队这么多,有哪个乐队的乐手大红大紫吗,顶多出了个沈起幻,还是个吉他手,dk的骚操作算是一个实验,很多人都想知道,这支乐队真的能让默默无闻的乐手也走上舞台c位

    要是贝斯手获得唱歌的奖呢

    “简直异想天开,”赵光韧插了句嘴,从人群里挤过来,打趣地说“这么热闹啊临时的,临时主唱罢了,和提升个办公室主任差不多,看把你们牛逼的,在以前古代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太监总管,你将来要是能当上贝斯第一人,我就能把海飞丝吹成特仑苏”

    “太监怎么了赵高不是太监”白翼不服气道。

    “蚂蚱月退也是肉,”容修从楼梯下来,经过白翼他们,“太监也是官,有努力的心,这是好的,”他笑着说,往舞台侧边的主题墙沙发走去,“不想当主唱的贝斯手不是好滚青。”

    “容哥说的对”贝斯手们兴奋地附和道。

    赵光韧接过丁爽递来的啤酒“对对对,我们不能因为渺小就忽略他们的存在,来,为我们的新世纪太监干一杯”

    “谁渺小,你才渺小呢,”白翼干了杯,抹了抹嘴角的啤酒沫子,“还是我们老大会说话,赶明儿我成为了国内贝斯第一人,一定提升老大当办公室主任。”

    “行啊,”容修驻足回头笑,“到时候,我一定侍侯得你比慈喜太后还舒坦,只要你敢。”

    白翼“”

    容修的目光从白翼的脸上移开,落在远处的吧台“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各忙各的吧,你好像有朋友来了。”

    白翼愣了愣,和摇滚老炮们打个招呼,往容修的方向走。

    容修下楼梯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吧台的那个女人,他一眼就认出,她就是那天在路边停着的轿跑主人,车牌尾号为b2。

    唐姿坐在吧台前,指尖夹着一支女士烟,她脸色苍白,可以说是面无血色,嘴唇也发白,渗着紫红色,没有任何化妆,看上去很憔悴,只是两只深邃的眼睛散发着绚目的光,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白翼的方向。

    和白翼对视了一会,她起身往大门走,开门出去了。

    “我走了。”白翼说。

    容修敛了笑,抬眸看他,“新任”

    白翼顿了顿,笑道“旧识,你应该见过她。”

    “不记得,我脸盲,”并没有多过问,容修点头,“明晚必须回来,你要登台。”

    白翼和他对视了一会,转身往门口走去。

    看见她坐在小广场的台阶上,在白色和灰色鸽子觅食的中央。白翼坐在她身旁,问她要一支烟,她递给他一整盒。

    夕阳从两侧的大厦中央洒在广场,很晃眼睛,唐姿眯着眼,侧头看他,“我口渴了。”

    “走吧,去超市。”白翼转身往路边走。

    她唤他“翅膀。”

    白翼回头看她“什么”

    唐姿笑“我们回家吧。”

    白翼看了她一会,“哦。”

    之后就一直沉默。

    白翼上了她的车,两人回到了从前的租房,多年前已经被唐姿买了下来。

    那年白翼十八岁,东四那一片的房租很贵,两人在五环外租了一间老房子。环境很差。四周是繁茂的槐杨,小胡同里没路灯,起风时树叶沙沙响,夜里很吓人。

    很小的一室一厅,白色双人床,一套沙发,空间不大,装修精致,厨房餐具也齐全。

    白翼洗了澡出来,把脱下的袜子随手扔在水盆里,唐姿告诉他冰箱有吃的,衣橱有睡衣,然后去浴室给他洗袜子。

    门没关,能看见她蹲在地上的背影。

    还是很瘦,就像多年前一样。

    白翼回头看了一会,回过神,低头看着自己的睡衣“还挺合身的。”

    “嗯,我也有一套,一起买的,和你的一样。”唐姿说。

    想起前阵子夜里,两人开房,做完了就背对背睡下,连陌生的炮友也不如。

    不过,午夜时,他会背过手去摸索着为她盖好被子,是的,只是背过手去。有时,她会惊醒,也会恨快地平静,感觉到他背上的温热。

    “翅膀,你住下来吧。”唐姿在背后抱住他。

    白翼摇头“不。”

    “为什么呢,今晚你不用回小渡家了吧”

    “不为什么。”

    两个人从没问过对方的“过去”,也没把彼此当做“现在”。

    夜里一起睡时,她背靠着他,小心频率地呼吸,安静地蜷缩在他的身后,不翻身,也不动。

    白翼一直没睡。

    两人想起从前的日子

    2008214

    想起那年情人节。

    那时候,每夜她都到ive hoe听dk专场,他在舞台上帅的惊人,他是全东四最帅的贝斯手,她对所有的闺蜜炫耀,我喜欢的他,我要追他,他是这一片最厉害的贝斯手。

    那晚,ive hoe打烊,白翼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是退场之后收到的,发短信的人说,在破车库门口等他。

    白翼知道,她是经常来看他演出的女孩。

    出了破车库大门,透过呵出的白雾,他看见女孩发抖地站在树底下,看见他就迎上来。

    “走吧,”白翼瞟了她一眼,“路上再说。”

    头也没回一个。

    影子在路灯底下拉得长长。

    一路并肩低着头,她踢着石子,垂着的手冻得紫红红,又坚持着不肯揣进衣兜,每走一段路就会不小心撞过来,白翼往旁边躲了躲,过一会儿又挨在一起。

    “戴着。”白翼扯掉围巾的一头,粗手笨脚地往她的脖上缠。

    她冻得流鼻涕“那你不冷吗”

    白翼不理,只问“美女,大冷天在门口等我想干什么”

    “因为那个”

    “要送我巧克力我今天收到粉丝的不少巧克力。”

    月光下她涨红着脸仰头看着他“那个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她戴着巧克力色的帽子,穿着巧克力色的鞋子,白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满眼都是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她说“其实其实我其实我叫唐姿”

    他转头往前走,“知道了,以后我下班晚,你别在外面等,我和老大说,让你去后台。”

    “嗯”她愣了愣,惊喜地睁大眼睛,“你答应了”

    “啊。”

    “做我的男朋友”

    “是啊。”

    “真的”

    “别问了烦死了。”

    “那你你慢点走我跟不上了”

    “快走。”

    瞬间绽开了笑。

    那年二月情人节,白翼十八岁,他交了一个年长他三四岁的女朋友,他发现,她笑起来时有两颗小梨涡,非常耀眼,世上再没什么宝物比她更灼目的了。

    街灯里,他不耐烦地伸手,握住那只小手,塞进衣兜里。

    夏天的时候唐姿升上了大三。

    “怎么不接电话呀,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白翼从ive hoe出来,看见烈日里的小影,笑着说“是啊,今天过节”

    唐姿“你这个混球,我等了你一天,你居然忘了”

    她仰头看他,眼角坠着大颗的眼泪。

    “说好的,今天很特别,我们一起去看房子啊。”

    我看过你哭,一滴明亮的泪涌上你蓝色的眼珠,像一朵紫罗兰上垂着的露。

    他想起容修给他读过的诗。

    哭什么呢,逗逗你。

    挤进地铁,她坐在身边,他则看着车上的广告,上面印着大盒的巧克力。

    像以前一样,她在行驶不久睡着,他把手掌垫在她磕着车壁的脑袋底下。

    然后,他痞气地笑着,将早准备好的一枚小戒指,偷偷地戴在她的手指。

    曾经做过这样的傻事。

    这年七夕节,他们一起看了房子,很快就租了下来。

    两个年轻人同居了。

    就是在这间屋子里,他们每晚坐在窗台上唱歌,她偎依在他的怀里,听他唱歌给自己听。他唱我恨我不能交给爱人的生命,我恨我不能带来幸福的旋律,我只能给你一间小小的阁楼,一扇朝北的窗,让你望见星斗。

    彼此都还年轻,生活不过是“努力”,一个努力赚钱,一个努力学习;恋爱不过是每晚一起相处的时光,情人节的巧克力,还有大大的城市里,彼此坚持着的小小的喜欢。

    过马路那当儿,他走在她的左边,又在马路中间转一圈,站在她的右边。

    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地守护着。

    2009七夕

    大四实习的那年,唐姿参加工作了,步入工作岗位之后,社交圈子更广了。

    白翼还是那一片儿最帅的贝斯手。

    dk要出国了。

    白翼说“乐队先去岛国,然后直接去韩国。”

    唐姿说“到了给我打电话。”

    然后,在租房里,她久久不吭声,他也不再说话。

    几乎要忘了时间,她忽然握住他的手,越来越紧,弱小的力量让他感到疼。

    直到天快亮了,她将收拾好的行李箱塞给他,“走吧。”

    白翼转过身,连头也没回。

    她站在阳台望了很久。

    喜欢。

    真的喜欢你。

    2010

    dk越来越红了,唐姿快毕业了,两人都越来越忙。

    大多时候两地相隔,一周也见不到一面,夜里不舍得挂电话,煲电话粥,时间换来的是长长的话费单。

    从岛国回来之前,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有提前通知她,白翼就回到了租房,可是她不在,手机也打不通,房子似乎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又过了两天,在十字路口遇见了她。

    一个没有约定的遇见,一句话也来不及说,时间换来的,是擦身而过的距离。

    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

    生活有时候比音乐电影小说更狗血,因为它根本不考虑逻辑。

    白翼低着头,对自己轻轻一笑,拿出手机拨她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她客套的一声“你好。”

    他说“是我。”

    听筒里的她很惊讶“你回来了”

    白翼说“回来了。”

    “等等,”唐姿避开,小声说,“我晚上回家,这会儿正在上班。”

    “你在上班”他问。

    “嗯。”

    “那就不打扰你了。”

    空荡荡的听筒,一片狼藉的七月。

    我看过你笑蓝宝石的火焰在你之前也不再发闪,宝石的闪烁怎么比得了你那灵活一瞥的光线。

    想起那首拜伦的诗。

    一起撕掉的日子,一起做过的傻事。

    他看过她哭。

    他看过她笑。

    他是她的守护神,他是她的圣诞老人。

    他赞美她所有的优点,他接受她所有的改变,

    他妥协她所有的坚持,他原谅她所有的抱歉。

    直到最后

    他终于看见了她唯一的缺陷。

    唯一的

    她唯一的缺点,就是她不属于他了。

    没有人提出分手。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过夜了,白翼跑完亚洲专场回来的那晚,唐姿去了破车库。

    黑色的连衣裙下,是她精心挑选的新内囘衣,她买了他喜欢吃的烤鸭,来到ive hoe的后台,蹑手蹑脚的,轻轻的,推开门

    沙发上有两个人。

    他身上的刺青几乎灼瞎了她的眼睛。

    闹了一通之后

    “那个女的是谁歌迷吗”

    “你也看见了,那种情况,是个男的都拒绝不了,玩玩罢了。”

    “”

    在破车库ive hoe的后台休息室,年轻的他们第一次打架,两人厮打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怨恨,是唐姿先动的手,口不择言地骂他“那女的诱惑你,你就上你还是人吗畜生”

    白翼站在那任他打,“那男的也诱惑你了你上了他的车,你们去了哪”

    “他他只是我我还没答应他”

    “宝贝儿,好车不需要备胎。”他说。

    还是没有谁正式提出过分手,唐姿工作了,偶尔会去白翼家,探望白雪和奶奶。

    白翼依然整天都在玩乐队,全国各地的跑,她一直死皮赖脸的缠着他,不管对方怎么冷落。

    奶奶看这女孩子死心塌地的要跟自家孙子,却被白翼欺负的太可怜了,倒是很疼爱她。

    大约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白翼不怎么回家了,忙着赚钱给小妹读书,忙着养家。

    他的身边开始出现女人,接二连三地交女朋友,根本不好好对任何一个女生,每隔一段时间就换女友,带她们同进同出,从不回避唐姿。

    多少次她在ive hoe门口,看见迎面走来的白翼叼着烟,搂着陌生的女生。

    身边的闺蜜都在劝她放弃,还在背地里嘲笑她。

    搞摇滚的男的有几个安分的,男朋友不要她了,她还死缠烂打。

    当年有多炫耀,这时就有多打脸。

    最终,唐姿还是没有承受住这种压力和他的冷暴力。

    因为白翼有一晚,把女人带到了那间租房,那是他们的家啊。别的事,唐姿都可以接受,但这个,打死她也接受不了。

    终于崩溃了。

    没过多久,这间租房就空了。

    白翼最后一次回去,发现唐姿从家里搬了出去,拿走了所有的行李。

    终于离开了他。

    2019

    十年后,回到这个屋子,两人都不是年少了。

    唐姿在浴室为他洗完衣物,又去厨房忙活,“熬了鸡汤,记得你以前喜欢喝。”

    “我吃过晚饭了。”他说。

    “可是已经炖上了啊,”唐姿说,“等两个小时就好,到时候就饿了。”

    “我没说要过夜。”白翼坐在飘窗上,望黑漆漆的外头看

    唐姿也不强求,洗了手,也坐到窗台上,两人一起往黑漆漆的胡同子望去。

    “唱歌吧,想听。”她提议。

    “不唱,废嗓子,明天要登台。”白翼说,“你唱吧,记得当歌手不是你的梦想吗”

    她笑着说“哪来的梦想,小时候的傻话罢了。”

    因为当歌手可以登上舞台站在你的身边啊。

    他侧头看她。

    她只笑。一阵风吹过,长发飘飞。

    受不住他的注视,于是她小声唱歌给他听。

    她唱“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白翼“草,别唱了,瘆得慌。”

    唐姿“这是我的心声呀。”

    一如十年前年少模样。

    两人挨着坐在窗台上,窗外夜景与从前相比没太大变化。

    灰突突的天空,朦胧胧的月亮,空荡荡的胡同,破烂烂的自行车,到处都是贫穷的气息。

    唐姿注视着他的侧脸,告诉他“翅膀,我打算和林轩铭分手”

    白翼“所以”

    唐姿一把抱住他,力气很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在发抖,“我们重新开始”

    白翼“”

    忽然间,白翼不能抑制地大笑起来,寂静的房间里,他的笑声让唐姿觉得毛骨悚然。

    他笑了很久很久,问她“大姐,你爱跟谁跟谁,关我什么事”

    她愣了愣,愣了很久,然后也和他一起笑,她眯着眼睛,对他说“可是我最喜欢你呀。”

    白翼嗤笑“喜欢我的女人多了,你算老几”

    唐姿脸一僵,半晌才问“你睡了多少个女人了”

    “生气了还是吃醋了”他笑得前仰后合,忽然敛了笑,盯着她不放,“你被男人睡了多久了”

    唐姿“”

    “半斤八两。”他看着窗外。

    十年后的她,黑长的直发比从前更柔顺,他像以前一样在她发火时,把她拥在怀里,“想做吗”

    她说“翅膀,我真的放不下,我喜欢你,你感觉不到吗”

    他笑“姐姐,除了床和钱,你还有资格喜欢别的吗”

    唐姿“”

    白翼“做不做不做我走了。”

    已经夏天了,这个屋子还是很冷。

    不那么温柔,也不再宠爱,她忍着,没有抗拒,发抖,僵硬,落了泪,却没有哭声。

    “唱首歌”他笑着说。

    她哽咽“你过分了。”

    白翼“唱吧,兴头上,不想看你哭。”

    她喘不过气,五脏六腑都在疼,嗓子像要裂开“夜深,你飘落的发。夜深,你闭上了眼。这是一个秘密的约定,属于我,属于你。”

    嫁衣是红色,毒龘药是白色。

    她伸出手去,抱住身上的人,手指轻轻地攥拳,又缓慢地打开,睁开眼时,她看见,手心里始终空空如也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那晚ferryno6爆满,夜里十点,嘉宾驻场乐队dk登台,容修只唱了一首歌。

    伴奏没有停下,容修从麦架前离开,来到他的贝斯手身边,对他微微颔首,把c位交给了他。

    台下掌声雷动。

    接下来就是贝斯手白翼的表演时间。

    很多摇滚乐手们羡慕地仰头看着舞台上,不同于其他乐队,dk每次登台都让人惊艳感叹。

    上次是容修和沈起幻合唱,这次是贝斯手主唱。

    据说容修还给白翼的原创编了曲,将来就由他主唱他自己的歌。

    白翼的嗓音没有容修那么有辨识度,也没有更多的演唱技巧,却能够轻而易举地抓住听众的耳朵,很直白,很真诚,很大众。

    接地气,就像和哥们在ktv一起玩耍,拉近了面对面的台下歌迷的距离。

    这次贝斯手的舞台试唱,刚开口就让人眼前一亮

    “喝醉的人还在不休,

    “说留下的人早已远走,

    “沿着街灯一直往南走,

    “没人会停留。”

    旋律不是震撼耳朵的摇滚,而是有些流行的曲风。

    这是白翼自己选的歌,容修犹豫了下就同意了风格是白翼喜欢的,原创也是这种,给他的那三首歌做铺垫,音乐平台数字发行是容修为他铺出的一条路。

    白翼的左右两边是井子门两位重量级的吉他手,容修亲自为他担当了主音,沈起幻则是旋律,多宝也从大犷家里回来了。

    白翼站在麦架前,平实的嗓音就那么随意地吐出来

    “你是那年最烈的酒,

    “让少年醉上了心头,

    “有人哭着喊你别走,

    “却没学会挽留。”

    远处的吧台,唐姿怔怔地望着舞台上的白翼。

    走过的,终究还是过去了。

    喜欢过,但是不能喜欢了。

    无能为力,喘不过气,仿佛一夜之间挣脱了年少时期,就像一万颗星球脱离了轨迹。

    从离开他那天,她就开始伤春悲秋,发现世上有很多事不能强求。明耀的黑暗了,温暖的冻结了,全宇宙都崩坏了,全世界都是错误的

    “那年你哭着说时间好怕,

    “现在你一人在人群里挣扎,

    “你学会笑了吗”

    白翼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失踪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联系过她。

    两人谁也没有提出过分手。

    她一直没有结婚。

    但是时间并未因此而停滞啊。

    停住的是自己。

    已经三十二岁了。

    大概要等多少年,才能察觉,扼住喉咙让她窒息的其实是自己。

    苛刻的是自己。

    仍然记得那天晚上,他出现在地心引力,她当时以为自己疯了,竟然能把来踢馆的人看成了初恋的男人。

    直到他在台上弹奏贝斯。

    望向耀眼的镁光灯,全世界都变成了慢动作。

    终于她屏住呼吸,却久久不敢走过去,不知是幻象还是真实。

    十年,她没有离开这座城市,没有回老家。

    终于又遇见了他。

    一个没有约定的遇见,一句话也来不及说,时间换来的,是见面不相识的距离,还有她低着头,眼泪在眼窝里打转的情不自禁。

    那天离开时,他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她笑得眼中噙泪,“白翼,十年前,我的初恋。”

    他只是眨了眨眼,转身就走了。

    什么也没对她说。

    好像从没付出过感情。

    走过的,终究还是过去了。

    时间留下了美丽,和一片狼藉。

    他唱这城市风总是很大,孤独的人总是晚回家,谁的身上没有疤

    唐姿坐在高脚椅上,移不开视线,像是站在世界中央,他的身影越来越远了,忽然她觉得受了伤,一颗一颗止不住有泪珠溢出眼眶。

    年少时离开他,她从没哭过。

    却又好像哭了很久。

    十年那么久。

    再相遇时他什么也没说。

    其实他想了很多。

    一首歌那么多。

    你是那年最烈的酒,让少年醉上了心头。

    “明天我在何处天涯,

    “那时你在谁的伞下

    “他能否把你送到家,

    “你学会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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