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挂糖豆儿

小说:医食无忧[穿越] 作者:青猫团
    二月二, 龙抬头, 炒豆飘香布雨忙。

    余锦年抱着一筐花生和黄豆, 豆子是头个晚上洗好晒干的,今儿个拿到厨房,锅里刷上薄油, 将一半的豆子直接干炒香, 另一半则融上红糖或者白糖, 做成挂糖豆儿。

    好的挂糖豆儿是一粒一粒的,是小孩子们的最爱,每逢二月二, 孩童们手里攥着, 兜里揣着, 这样一把甜豆就是他们的虚荣心了。谁的豆儿更大更甜, 这一天都会倍受崇拜。

    “小年哥哥糊啦”穗穗突然大惊小怪道。

    “啊”余锦年猛然回过神来,赶忙掂锅抖勺把快黏成一团的糖豆儿抖开,但锅底还是有些糖糊住了,好在豆儿没事, 他用几个纸包卷了挂糖豆子, 让穗穗拿去显摆,自己则颇是烦恼地提着锅去刷洗。

    季鸿拿着几个小木牌进来, 道“看看这样行吗”正说着,发现少年一脸呆滞地揉搓着一块丝瓜瓤, 便过去胡乱挠了对方的头发, 低头在人嘴边亲了一口, 问他“这是怎么了”

    余锦年像一只被撸炸毛的猫儿,头顶几根头发丝儿竖着,他仰头看了看,啊了一声慢慢回神“没什么,被苏亭惊着了。”

    他说着仔细查看小木牌上的字,都是开春要新换的菜品,他嫌弃自己字丑,特意求季鸿给他写的。只是看了两遍都心不在焉的,他自己还没想明白苏亭要拜他为师的事,所以暂时也没打算拿来烦扰季鸿。

    季鸿琢磨道“说来,那小子不知在做什么。”

    “欸他干什么呢”余锦年丢下锅跑出去看了一眼,主要是怕苏亭又有什么想不开的举动。

    只见苏亭蹲在小院子的墙根底下,面前放着那只瓷骨罐,他正一枝一枝地从竹笈里往外掏花枝,有梅花的也有些不知是什么的,凌霜不败,挺是娇美,他用两根细细的藤茎缠作个圆,又一朵一朵地往里面扎花。

    小叮当就趴在他旁边,似乎是觉得新奇,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对苏亭霸占了他晒太阳的宝地而不满,一直扭着毛茸茸的脑袋盯着他看,时不时嗷呜一声斥他快快离开。

    苏亭懒得理它,它也懒得动手,于是一人一猫竟这样相安无事地共处起来。

    越冬的枝都很脆,苏亭却颇有耐心,一枝断了他就再绾一枝,直冷得手指头有些发红,才终于是完成了他的杰作。

    那是一个花冠。

    苏亭把花冠戴到瓷罐上,左右欣赏了一番,才端起之前余锦年给他做的那碗葱油龙须面,也不管面已经凉了,稀里糊涂地就往嘴里扒。旁边的胖猫闻见了油腥味,伸着懒腰过去蹭,却被苏亭误解,径直在小叮当的毛发里插了朵梅花儿。

    小叮当气的要发威,余锦年走过来,扔了几条小鱼干给它磨牙,之后就挽起衣摆蹲在地上,观察苏亭。

    猫儿呜呜的吃鱼。

    苏亭只顾着看猫了,被突然出现的余锦年吓了一跳,他将嘴里的凉面条咽下以后,狠狠地打了个嗝,似是噎着了。

    余锦年递给他一杯热茶“怎么,我不答应收你为徒,你就准备赖这儿不走了”

    “不是”苏亭急着辩解,一张嘴就又冒出一连串清脆的嗝声,他也觉得丢人了,接过热茶狼饮一气,然后红着脸挥摆双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他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拨弄着瓷罐上的花冠,有些失落道“没地儿去。海棠的东西我都收拾完了,全在这个竹笈里。那个院子我不敢进去,太让人难过了。”

    余锦年道“那你也得有个地方吃饭睡觉,总不能在我这儿打地铺罢”

    苏亭皱着眉头看他,眼睛里万分纠结,显然是本来就打算在一碗面馆打地铺的。

    他还真把这儿当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庙了啊。

    苏亭看他也为难,于是抱着罐子起来“那我我这就走”走了几步,又不死心地回头问道,“真的不能跟你习医吗”

    余锦年没答,苏亭闷着头快走出店去,他才应了一声“怎么就执着于要学医呢”

    瓷罐几乎被苏亭抱暖了,他轻轻咳了两声,想了会说“我只是觉得如果海棠那天遇到的是个好郎中,像小神医你这样的,也许他就不会去信那个丹药能够治病,也就不会死了想起这个,我就好恨”

    “苏亭,海棠他”

    余锦年还没说完,就被苏亭打断“我知道海棠已经死了,我知道。海棠临死前还求我把他烧了,因为他不想带着病痛下去。我不知道海棠会不会转世,也许呢”

    余锦年没有理解这个“也许”的意思,又或者没有理解海棠转世和他要从医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不过也不需要他质疑,苏亭自己便絮絮地说道“小神医,你说海棠这时候应该已经在投胎的路上了罢他会是个哥儿还是个女娘如果他再生了什么病怎么办如果他又遇上一个庸医,那可怎么办呀”

    余锦年忽然领悟了什么,但他觉得这太扯了,估计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荒诞的学医的理由。

    果然,苏亭道“如果我学了医术,就能去救治更多的人,天地虽大,我也可用脚丈量,总有一天,我会和海棠相遇,说不定还能救他于危难之中呢。”

    “就算一切都变了,我自己知道,我还是我,海棠还是海棠。也许我治的这个人就是海棠,也许下一个人才是,谁又能说的清楚呢我一定会遇到海棠的,可能是在某一天,在某一个平静宁和的村子里,又或者是在京城某个贵家小姐的院子里哪怕我们都已经认不出彼此。”

    “他这辈子吃了太多苦,阎王爷见了也会怜惜的,下辈子一定可以幸福安康。”苏亭说着,脸上露出少许笑容来。那笑容很干净,带着一种憧憬,一种坚信会遇到白海棠的向往。

    余锦年觉得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他笑了,一时之间也有些怔忡。他其实并不是抗拒教苏亭医术,只是这医之一术并非是其他技艺那般简单,是说教就能教的。他担心苏亭没有长性,更担心苏亭学了医术后反而去走极端。

    并不是没有这种先例,反而是先例太多了,让余锦年有了很多后顾之忧。

    有人为爱生爱,自然会有人为爱生恨。所谓医者仁心,是就算天下人负我,而我咬碎了牙咽干了血,却也不能去恨天下人,不是恨不起来,而是不能恨。医生与罪犯,永远只隔了一条模糊不清的界限,一旦跨过去了,就再难回头。

    他们手中握的不是炒菜的勺,而是掌管人命的笔。

    余锦年顾虑的是,他不知道经受了白海棠这一番打击的苏亭,会不会因此而怨恨上天下人,那么他手中的笔,究竟是夺命的判官笔,还是救命的医官笔

    然而苏亭却说,他要把每一次遇到的病人,都当做白海棠来救治,因为既然他无法得知究竟那一个才是白海棠的转世,那索性走遍天下都救了罢

    普渡了众生,自然就能渡到我想渡的那一个人。

    这哪是大爱,这简直是观世音菩萨要下凡救苦救难了。

    余锦年瞠目结舌,他不知道有人想要从医的理由竟然是这么的玄。

    苏亭背着竹笈走远了,他抱着那个戴着漂亮花冠的瓷罐,渐渐融进人流之中。

    入夜,季鸿凑上来揉捏暗示,很快把下头的小小神医捏醒了,待季鸿尽心劳力地将他服务好了,余锦年四肢疲懒,眼角泛着红晕,转过去将季鸿伺候了一番。

    两人歇下来,风平浪静,季鸿出去擦洗。

    余锦年坐在桌前,把他唯一会背的一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写了下来。季鸿洗漱后走进来,拿着手膏想给他涂抹,却见他在抄写什么,走近看了一眼,奇道“怎么突然抄起佛经来”

    “心随意动。”余锦年道。

    “”季鸿哑然,半晌才说,“可是我让你不舒服了”

    “啊不是不是。”余锦年发笑,“舒服得很舒服得很。”

    季鸿很是不信“”

    余锦年摸了摸下巴,抖了抖刚刚抄完的佛经,捉摸道“阿鸿,你说我收个徒弟可好”

    季鸿纳闷,一边将他抱在身上,捞起少年的手来,细心地抹着手膏“怎么突然想起来收徒。”

    余锦年靠在他胸前,仰头望着季鸿,突然笑了下“大概是想普渡众生了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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