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竹画最后一笔

    “停了”

    林槐拿着书, 向着四幅画走去。楚天舒蹲在画前,左看看, 右看看, 最后道“对, 的确是停了。”

    出现在画纸上的,是一棵未完成的墨竹。

    画竹竿, 应笔尖蘸墨,侧锋用笔,如行草而上,每一段间中断,以留出节空。在主干完成之后, 才是细小的纸条与凌乱的竹叶。

    然而这幅画在竹竿仅完成了一半时, 便已经停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楚天舒摸着下巴,“难道是”

    林槐“他们的任务,在完成到一半时失败了”

    楚天舒“没墨了”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桌面上的第三炷香,已经被燃了一半。原本静谧的湖心亭中,风声也越来越大。

    白烟在风中战栗着飘摇,像是时刻都会被湖风所吹散。楚天舒突然道“你有没有发现, 这个香烧得越来越快了”

    “好像是。”林槐将册子塞进了自己的怀里,“我们走”

    脚下的亭子开始震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在黑暗中苏醒。

    他们赶在湖心亭倾覆的前一秒, 跳上了画舫。楚天舒猛打方向盘, 大喊道“竹”

    小船飞也似地驶向了竹岛的方向。与此同时, 林槐回过头去。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出现在他眼前的,再不是一个真正的亭子,而是一幅画

    “卧槽,”站在他身边的楚天舒也伸出手,挡在额前,“这是”

    “降维打击”他肯定道。

    这幅画作画纸陈旧,其上,用工笔细细描绘着他们之前所见的湖心亭。亭子之中,似乎有四个美人,围着桌子,正在谈笑。

    正对着他们二人的,正是墨发红衣、执笔而绘的梅影。左手边的,则是白裙翩飞,握着手中的琥珀在把玩的兰湘。

    右手边站立着的,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女子女子一身绿衣,身披银甲,手腕上缠着布条,眉宇间带着几分闺阁女子少有的英气。一柄长剑落在她的脚边。

    而背对二人的,则是一个优伶模样的女人。她坐在石凳上,手中握着书卷,背对着二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四名薄命多情的女子,便是这所谓的四美图

    然而比起这四个女子,让人更加悚然,更加移不开目光的则是站在亭子前的,那一排人

    他们负手而立,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直直地看向林槐的方向。

    湖里波涛涌动了一下,林槐也跟着向上颠了颠。楚天舒及时地把他拉回了怀里。

    就在这抬头的一刹那,他看清了那几十个仆从中的,位于正中的仆从的脸

    即使带着笑容、即使一日未见林槐依然认出。

    那是那个死在梅庄的瘦子的脸

    在他的身边,依然有几个空位。那些空位像是被虚虚地画出的人影,然而其轮廓,却清晰得分毫毕现。

    这其中,有梳着马尾的高中生少女,有一头短发、似乎正穿着风衣的医生女,还有一眼变能认出的,手腕上有手表佩戴痕迹的精英男这些线条或虚或实,却使人历历在目。只要填上一张脸,他们便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你看到了么那幅画”

    林槐指向亭子。

    “看到了。”楚天舒道。

    “所以你觉得”

    “就连考官都觉得我们已经锁死了。”楚天舒指向画的一角,“你看。”

    出现在他手指所指向的一角的,是两个男人的影子。他们身材颀长,高的那个比略矮的那个高出小半个头。他们站在亭边的轮廓,姿势乍那么一看,像是手拉手。

    林槐“你”

    楚天舒“米唐女子舌甘。”

    林槐虚着眼看他,楚天舒推推他的肩膀“我们同框了。”

    林槐“你倒也不必如此贯彻恋爱脑人设”

    “你担心这个干啥。”楚天舒大大咧咧地坐在甲板上,试图勾住林槐的脖子,迫使他小鸟依人,“反正有我在”

    “哟。”林槐抬着脸看他,“那些厉鬼不敢欺负我你什么时候学会土味情话了”

    楚天舒继续道“那些厉鬼就算要吃,也会先吃我。你可以趁着我被吃,趁机逃跑。”

    林槐

    他抽了抽嘴角“先不说你这个逼掉满的回答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在自己的男友面前说出这种话来。不过说到口味,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我是个人,你是个鬼。”楚天舒自信道,“对于鬼而言,我的灵魂的味道比你的好多了。”

    他指了指自己“我,佛跳墙。”

    接着,他指了指林槐“你,鱼腥草。”

    林槐

    楚天舒“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嘎。”

    好吧,等级较高的他,对于厉鬼而言,的确是一坨飘香万里的辣芥末。然而林槐秉承着身为厉鬼的自尊心,很不满地蹙起了眉头“但我比你的营养价值高,吃了一个我,能够原地升级一刀999”

    楚天舒说“肯德基和双黄连,你选哪个”

    林槐

    楚天舒“唉,明明自己就不好吃,乖乖认输吧你,么么哒。像你这种味道的”

    “呸,”林槐成功地被他挑战到了自己的自尊心,“你这个辣鸡快餐,我告诉你,有事业心的鬼都会选择先吃我,而且我也”

    他抬起自己的手臂,有些不确定“没有那么难吃吧”

    楚天舒“口说无凭,让我先尝尝”

    林槐

    被按在甲板上亲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再次被套路了。

    刚被按下去的他还秉承着“要把楚天舒扔进湖里喂鱼”的想法,在被亲了一会儿后,他感觉还挺舒服的,而且他不会承认自己被亲得有点腰上发软于是便放弃了自己的血腥想法。

    眼见竹岛出现在迷雾之中,楚天舒道“别人在刷本,我们在谈恋爱。所以”

    他拍拍林槐的脑袋“我们赶紧刷完本,早去早回。”

    林槐

    这个人真是毫不掩饰自己想要快点刷完本,继续回去谈恋爱的意图。他抽了抽嘴角。

    他这样想着,双脚终于落到了竹岛的土地上。和其他两座岛不同的是竹岛的地面,似乎是由密密麻麻的白色石块组成的。

    这些石块或圆润,或尖锐,若不是隔着一层鞋底,踩在上面,绝不是很好的体验。

    “咦”楚天舒捡起一个纸团,“这是什么”

    那枚纸团静静地躺在石滩上,其上,甚至染着干涸的鲜血。

    它应该是精英男与医生女在登上这座小岛后所得到的纸团,然而不知为何,它被诡异地扔到了这里。

    楚天舒捡起纸团,将其展开。皱皱巴巴的纸面上,依旧是写着八个字的诗句。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楚天舒重复了这句话,接着,便听见小岛的另一端传来了一声尖叫。

    “啊”

    那声叫喊似乎来自一个女性。林楚二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地跑了过去。

    这条路刚走到一半,楚天舒就为眼前所见的一幕,感到极致的震惊。

    在这洁白如玉的石滩上,居然拖行着几条长长的血迹

    这几条血迹沿着石滩,直直地向前拖行。在它的四周,一度还有些类似于“枝干”一样的东西,似乎是被人用沾满血迹的手所“划”出来的。

    “这条血迹难道就是”

    “竹子,”林槐道,“这片石滩,就是画纸。这几条血迹,就是竹子。”

    他们沿着血竹一路向前,几具nc的尸体,七零八落地跪伏在石滩上。

    他们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追逐着,无法用双腿奔跑,而是只能用双膝跪伏着,一点点沿着石滩爬了过去。这个逃跑的过程显得凌乱而惊恐万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身后追逐。

    在越过一块巨石后,他们终于听见了精英男的声音。

    “女将军竹影,英姿勃发,却因女子参军伤风败俗,被迫入后宅,她的女儿甚至被迫缠足荒谬,实在是荒谬至极”

    “母亲能站着面对千军万马,母亲的女儿却只能在火灾发生时,因双脚不能走动,跪在地上一步步地爬出来这些你们跪伏而行,磨破了膝盖,留下的血迹,就是她对你们的复仇。也是她想要看到的画。”

    精英男徐徐说着,他看起来,已然理解了这个“竹”画的逻辑。

    最后的一具尸体,则趴伏在他的面前。

    那似乎是最后一个nc,已然死去。

    “可是”

    隔着竹林,林楚二人能看见女医生焦虑的模样“可他们的血都流干了,这里还差一点啊还差一点,才到血竹投河自尽的地方”

    “唔,是差一点。”他们听见精英男的声音。

    他像是很不好意思似的,抓着头发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我计算失误,其实最开始时,应该让他们从那条小道开始爬,这下好了,血用光了”

    “那怎么办”女医生急切道,“画没画完我们该上那里找更多的血”

    “唔”精英男似乎在沉吟。

    半晌,他抬起头来,对医生女展颜一笑。

    “说起来,在这个副本里,你好像一直都没有做出一点贡献吧”他不紧不慢地说着,“无论是解谜,还是体力活动,所以”

    一把小刀出现在他的手里。

    “那么能否劳烦你,现在做出一点贡献呢”

    他用极为礼貌的语气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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