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第163章

    第163章

    君不意紧紧抿着唇瓣, 握住刺入钟应肩膀的长剑剑柄, 微微一用力,长剑化为无数星屑,重新归于灵气。

    钟应肩膀处被刺了个血窟窿, 随着灵剑消失, 血液反而流的更多了,如一条血线, 在地面蜿蜒如蛇。

    君不意手指微颤的捏碎丹药,在伤口处洒上一层药粉, 想要抱着钟应离开云台时, 被人拦了下来。

    抬头, 看到背对天光,神色冰冷的钟岳时, 君不意微垂双眸,声音轻弱“伯父”

    “把他给我”钟岳伸出手,娃娃脸上凝着寒霜。

    君不意眸光颤了颤,却并未坚持,而是以极为轻柔的动作,将钟应放入了钟岳怀中。

    钟岳没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转身便走,缩地成寸, 转眼便消失在云台上。

    君不意抬步跟了上去, 拢于衣袖下的手指紧紧握拢, 指尖泛白。

    决战双方都离开后, 夫子才上台,宣布了论道之战的结果“论道之战第一,钟应”

    老院主轻轻咳了一声,笑容和蔼的起身,如往年一般,恭喜七院试炼的前三优胜者,宣布奖赏。

    然而,无论是夫子还是学生都没听进去,心神还放在刚刚的那场决战上。

    老院主并未在意,简单几句话后,便离开了云台。在他离开后,云台静默了三息,瞬间热闹起来。

    “我刚刚差点儿以为自己死了,君师兄的法器太恐怖了吧”

    “可是钟师弟居然能用一把长枪破了君师弟的法器,实在难以置信。”

    “长枪上的煞气太凶戾了,我多看几眼就觉得心惊肉跳。”

    宋成、苏淮竹等人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苏淮竹摇了摇头“君师弟的法器纵然厉害,可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没有领悟道之真意,是不可能掌控的。还有钟师弟,气息可怕的不是那把长枪,而是钟师弟自身啊。”

    “我以前还把他们当师弟看,现在才知自己目光短浅。”

    “并列黄字碑榜首的两人,都是什么妖孽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君师弟一个就够打击人了,现在又多了一个”

    燕绥一只手摸着自己尚且青肿的脸,另一只手拉着好友袁昱的胳膊,眼睛还有些发直“原来钟道友打我时,还留了手啊。”

    袁昱怕燕绥对钟应的心思死灰复燃,冷冷打击“他怕不小心打死你而已。”

    胖墩几个则有些担心钟应的伤口,君九思转身欲走,被胖墩喊住“唉,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七哥”

    胖墩死死拉住君九思“你去捣什么乱啊,让你七哥和我老大好好培养感情吧。”

    夫子席上,众院主夫子则向阿宛恭贺,阿宛眼睛笑成月牙。

    剑岛。

    钟岳将钟应安置在垫了一层锦被的竹床上,食指中指并拢,轻轻点在钟应眉心,以柔和的灵力,探查钟应的身体状态。

    钟应伤在肩膀,看起来骇人,实际上于修真者来说,这点伤并不重,只能算皮肉伤罢了。

    真正令钟应昏迷的是自剑伤渗入的力量,纯粹、冰冷又顽固,毁灭性十足。

    钟岳收回手,扒开钟应染血的上衣,看到血窟窿后,抬手去碰,试图将那股力量驱散。

    “伯父。”君不意站在木架子旁,低声道,“我来吧。”

    钟岳没理他,自顾自的引出、摧毁那丝力量。

    “”君不意静默不语。

    钟岳为钟应上药,利索的包扎伤口,纱布扯的重了些,钟应眉毛微微一皱。

    虽然很轻微,目光一直落在钟应身上的君不意却忍不住开口“轻点。”

    钟岳暼了他一眼,包扎伤口后,为钟应盖上一层薄被子,起身淡淡道“跟我来。”

    “嗯。”君不意点头。

    绕过一扇松石图屏风,钟岳眸中剑意流转,以极为苛刻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君不意。

    素来一尘不染、如雪如玉的少年,经过先前那一战后,白袍镶金边校服上沾染了红梅似得血迹,鬓发微微凌乱,沾了些许汗水贴在额头,脸色如纸张苍白,连同微抿的唇都失了原本的血色,意外的有些狼狈。

    “对不起。”君不意抬眸,眸子宛如雨中的水墨图,失了原本的剔透光芒,显得沉静又暗淡。

    亲眼见到钟应受伤,有些恼怒,甚至迁怒于人的钟岳,面对这般的君不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当了瑶光院五年夫子,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是君不意好歹算他看着长大的。

    而且,以他的实力,自然不像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学生,实际上,他将演武台的情况看的清楚。

    君不意并不想伤人,只想定胜负,奈何钟应求胜心太强,情愿受伤也要赢,才会造成如今的结果。

    憋着口气,钟岳一摆手,袖子猎猎响“这件事也怪不得你,心肝儿子也有问题。”

    “但是”钟岳抬高音量,声音如冰雪中包裹着烈火,“你是不是该跟我坦白一件事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钟岳眉眼凌厉“演武台上,你们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钟岳会有此一问,君不意在钟应说出赌约内容时,便隐隐猜测过,只是他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

    “伯父。”君不意用极慎重极珍重的声音,认真开口,“我心悦他。”

    猜测和亲耳听到君不意承认是两回事,钟岳脱口而出“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知道什么叫心悦吗更何况,你们两个都是男人,你们考虑过以后吗”

    君不意注视着钟岳“我知道,我考虑过。”

    “你考虑过什么”钟岳根本不信,“你知道我儿子的身份吗你父皇母后会同意这件事吗”

    “钟应是人魔混血,我一开始就知道。”君不意一字一句,口齿清晰,“父皇母后都知道此事,并且同意了。”

    钟岳“”

    “等等”钟岳伸手,“你父皇母后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君不意老老实实回答“在重明国的时候。”

    钟岳震惊了“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事情定了都瞒着我”

    这句话,君不意谨慎的没有回答。

    “不会是你母后在你耳边胡言乱语,你被影响了吧而且重明皇怎么可能同意”钟岳在重明国,亲眼见到了重明皇对赤丹太子的严苛、期盼,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任由赤丹太子走“歪路”

    然而,钟岳从君不意的神色目光中,看不出丝毫谎言的痕迹。

    君不意并没有说漂亮的话,只是认真的告诉自己未来的岳父“不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父皇也的确同意了此事。”

    “伯父。”君不意目光定定,“我不会让今天的事再发生的。”

    钟岳神色变幻,正要开口时,钟应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吵死了”

    “心肝儿子”钟岳脸色一喜,也顾不得君不意了,绕过屏风,看到了睁开眸子,试图起身却把伤口撕裂了的钟应。

    钟岳赶紧摁住了钟应肩膀“你好好的,起来干嘛”

    手掌才搭上儿子肩膀,钟岳就被儿子揽过了肩膀,额头对着额头。

    钟应虽然脸色不太好,却目光灵动,看起来活蹦乱跳的,此时拿着一双桃花眼瞪着钟岳“我才要问你,爹你到底在干嘛”

    “我怎么了”

    钟应眯了眯眼,目光透着几分压迫,刻意压低声音“对君不意亲切点,要是你把他吓跑了,我上哪里哭去”

    钟岳“”

    他并不觉得君不意能被吓跑,小太子分明是一副无论如何不肯放手的模样。

    “我肩膀挨了一剑才赢了他,终于能占些便宜了,他要是不让我碰了,我岂不是血亏”

    “”

    “你若是欺负我追上的大美人,你就一辈子当你的孤寡老人去吧。”

    钟岳体会到了,什么叫儿大不由爹,神色一言难尽。

    钟应眼角余光暼到不远处的君不意,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便宜爹爹发髻上的雪白翎羽,一副大孝子模样“爹,你去休息吧,别累着了,这里有君不意就行了,他能照顾我。”

    钟岳“”他堂堂剑主又不是娇滴滴小姑娘,怎么可能轻易累到

    但是他家心肝儿子说话时,还推了推他的手,不停的给他打眼色。

    钟岳气的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钟应叫住了他“爹。”

    钟岳立刻停下脚步,矜持的回头。

    钟应灿烂一笑,意味深长“您别没事老看水镜,多出去走走。”

    哦,怕自己看水镜时,看到你们两个在亲亲我我是吧钟岳立刻懂了心肝儿子的意思。

    他觉得,这儿子还是不要了吧

    钟岳气冲冲的走了。

    窗棂敞开,光线铺展在地面,将两人的身姿勾略出来,混合着树木芬芳的清新气息被风吹入室内。

    君不意垂眸,掩住了眼底的神色,细碎的光线在睫毛上流转。

    他问“为什么一定要赢”声音不似往常般清而净,透着些许的沙哑。

    钟应面容笼了层雪光,轻笑,如簌簌桃花“你拿了七个第一,我总要也拿个第一,我们才相称对不对就像”

    魔君和莲中君之名。

    “就像我们的名字,并列在黄字碑榜首一样。”钟应笑盈盈,“你说对不对”

    “”

    君不意上前,握住了钟应的手,十指相扣,他低头,鸦色长发自肩头垂落,落在钟应耳垂,落在钟应颈项,酥酥麻麻的。

    “以后别这样了。”清冷的凤眸中唯有钟应一人的影子,他呢喃,“别受伤了。”

    “我们以前也经常打架啊。”

    君不意微微收拢手指“那不一样。”

    “好吧。”钟应抬了抬下巴,眉眼傲然,“你以为谁都能伤我啊”

    声音戛然而止,钟应下巴被温玉似得手指捏住,轻如羽毛的吻落在他唇上,逐渐加深,呼吸相缠。

    钟应看着近在咫尺、阖上双眸、睫毛微颤的君不意,闭上眼睛。

    半晌,两人分开。

    君不意缓缓睁开眸子,因为刚刚的碰触,两人唇色稍稍有了些血色。

    咬了咬下唇,君不意轻声道“这是赌约。”

    钟应比了个手势,桃花眼像沾了露水“十个哦”顿了顿,钟应道,“还有睡”

    “欠着。”

    君不意继续倾身,封住了钟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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