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小说:月挽长河 作者:我愿乘风
    接下来的日子瑞王府的下人们都过得战战兢兢, 虽然瑞王一如平常, 面色雍容沉静不生微澜, 但是这些下人都是跟着瑞王多少年了的, 他们主子开心是从容淡然, 不开心也是淡然从容,然而这次,低气压, 这种寒云浮冰,风雨一线的低气压,沉甸甸的压得他们连大声喘气都怕惊吓到人。

    明熙苑里服侍的人一个个犹如鹌鹑一般,该侍候的侍候, 该听吩咐的听吩咐, 一个个绝不多动一下, 多说一句,多看一眼, 人人进出轻悄, 行动迅捷, 个个心如明镜一般,这个时候要犯了事,那绝对是一个字“死”。

    府中唯有蓝璃月不受这低气压的影响,她正邀约着萱公主一起出府, 去享受她那有限的自由。说有限,乃是身后跟着小觉,小识, 万山这样的长尾巴。

    这日天气正好,风清云阔,璃月出得府来,感觉自己象一只出了笼的鸟儿,她呼吸着府外的清新空气,只觉心情舒畅,萱公主看着她这模样,也跟着开心不已

    应京街面热闹,天子脚下,自是繁华盛景,萱公主贵为天之骄女,也是第一次到市井民间,只觉得处处觉得新鲜,各种俗物让她目不暇接,若不是璃月拉着,不知道买了多少假货被人骗了多少次。但就算这样,各类小玩意也买了不少,小识,小觉的手拎得满实满载的。

    比起萱公主的开心惬意,小觉那叫一个如临大敌,心惊胆战,每时每刻都觉得他的小命要不保,临出门前瑞王殿下对他说了一句话,字字清悠如雪压林梢:“为奴才者,主子如有不妥之举,奴才唯有死谏。”

    死谏....小觉腰里冰凉凉的刀时刻惊醒着他,生怕这个小主子一错眼,或是出了什么差错....这一条街逛下来,小觉像是上了一回战场,生死一线,苦不堪言。

    好在璃月竟是安安分分的,毫无异动,只是逛累了后要找应京最大的一家酒楼去吃东西。

    应京最大的酒楼叫太和楼,地处最繁华地段的朝阳街,门头极大,楼高三层,占地面积甚广,行至楼下就听见轻歌浅曲,香味扑鼻,好一处红尘烟火。璃月萱公主一行走进大堂,酒楼小儿都有一双好眼,一扫五人的长相衣衫气度,就知道必定不是俗人,忙殷勤相迎。

    五人上得楼去,楼上视野开阔,可见青山秀水,璃月和萱公主坐下,小识,小觉,万山站在一旁侍候。

    璃月对萱公主说:“在外就不要那么讲究了,大家一同坐下可好?”

    萱公主毫不介意,点头应下。

    万山落座,小识小觉想不从,可璃月笑吟吟的眼睛扫过来,不知怎地,他们感觉竟有瑞王之风仪,脚一软身子就落座了

    小二送上小八碟,鲜果蜜饯,再口齿伶俐的报上一串菜名,璃月挥挥手道:按酒楼拿手的上。”小二大喜,知道这是遇见豪客了,躬身躬得更为殷勤谦卑:“客官,请好嘞,小的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让贵客们吃的欢欢喜喜。”

    “再安排两个说书说的好的上来。”璃月道。

    “好嘞,客官稍等。”

    一会儿,说书人上来了,递上说书簿躬身问:“客官想听哪一段,请点就是。”

    璃月随意一翻,道:“说说新鲜事,当今事,坊间传闻均可。”

    两个说书人对视一眼道:“小的只能说书簿上的故事。”

    “为何,怕赏钱少?只要你们说的好。”璃月一瞥小觉,小觉心领神会的取出一锭银子置于桌上,“这就是你们的。”

    “小的们真的只能说书簿上的,如果贵客不想听,小的们就下去了。”

    “那你们讲这个吧,吕洞宾三戏白牡丹。”萱公主看着书簿开开心心的点了一出。

    璃月眼睛盯着万山,万山沉默。

    “大师兄,你跟着我是想知道怎么样才能以情破道,让自己剑道精进对吧?”

    万山极情于剑,不理俗世人情,却也不是傻的,当即回答道:“三个月前瑞王殿下颁布政令:“不准妄议国事,敢有妄议者,杀无赦,十家连坐。”

    璃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应该是世间最极致的以权谋私了吧!

    “你们皇帝,他的父皇。”璃月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道:“就任他这般肆意妄为,昏庸无道,东渊竟无人一人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

    “皇上大臣们均交口称赞殿下纯善。”万山回。

    璃月宛如听见鬼话一般,眼睛珠都定住了,东渊版的指鹿为马?她身子往后一靠,突然醍醐灌顶,顿时明白了,“好缜密的心思,好莫测的手段,驭民心如股掌之中。”

    “明面上东渊只差一步便可问鼎天下,只因为辅王之子有失,为保他性命才不得不停下了征战的步伐,虽然以大义之名曰辅王之骨肉乃国之骨肉,今以骨肉之亲换取天下,圣人不忍。然,必定有心怀不满,私下议论皇家因私废公,以家误国之言论。箫逸琀颁布此令看似维护辅王,维护皇家颜面,实则,是在不停的提醒东渊民众,东渊因辅王之私,不能一统天下。民众言论受限心中越是不满,对辅王的不满就会日益增长。

    此举所得有三:其一:箫逸颁琀为维护叔父颜面宁可声誉受损颁布严令,此举仁厚纯善,大臣百姓谁不想要一个仁厚的君主,一举赢得民心。其二;辅王声望大跌,他日要敢篡权夺位必然承受巨大压力,受千夫所指;然,辅王并不傻,怎肯让箫逸琀如此算计?璃月想都想的到箫逸琀怎么回答,妄议皇家,冒犯圣颜,不严禁不足以立圣人威仪,此语足令辅王哑口无言。

    其三:直接在根本了绝了自己打探东渊,西宁消息的念头。

    何谓至尊强权,坐拥四海;何谓统领万物,赫赫君威;她的对手是一个君王,一个他可以让她当孙猴子,随她大闹天空,指掌之间任她翻腾;但他也可以在一念之间反手而下将她压入五指山的一国之君!

    萱公主那边听书听得是笑声频频,双眸如南山晴翠入波光,璃月这边是心如乔木下寒叶,万重晚潮风势急。

    她脑子一派清明,好一个吕洞宾三戏白牡丹,好戏好戏,着实有趣,她笑着对萱公主说:“你这么喜欢听书看戏,不如我们自己来排一出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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