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精分鬼王(3)

    无惨隐匿在庭院的黑暗中, 仅仅一双眸子侵血的眸子透出宝石般沉沉的光。

    他深深地望向走在小径中的女子。

    即使在黑暗中, 即使是一袭颜色寡淡的陈旧和服,也依然遮挡不住他艳若桃李的眉眼。

    月光宛若一层薄纱, 轻柔地披在她如漆黑如瀑的长发上, 让她的发也仿佛深夜的星空, 晶莹闪烁着不忍破坏的宁谧之美。

    她行走之间并不像一般盲人那般战战兢兢。

    虽然走得十分缓慢, 但每一步都无需借助手杖或是其他亦十分安稳, 甚至步幅之间并无差距。

    一路缓慢走来, 颇为赏心悦目。

    偶尔葱白的手指拂过横插进小径中的一枝花枝, 那画面美好的仿佛童话。

    这女子的血,一定很特别。

    无惨泛着诡色的眸子越发鲜红, 明艳的血色似乎马上就要沁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同样白皙的如霜雪一般, 但却根本不及那女子千万分之一。

    也许我垂涎的,只是她动脉里奔涌的新鲜血液, 这是一个拥有“稀血”的古老家族后裔。

    无惨勾起唇自嘲一笑,为自己的反常寻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他没有掩饰对花凛的欣赏, 但却不妨碍他接下来的试探。

    掌心一翻,修长瘦削的指尖便极快生长出一片刀刃一样轻薄锋利的指甲

    月华之下, 透明的指甲上泛着金属兵刃一般冷冷的光。

    无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花凛必经的路上,指尖直指花凛纤细脆弱的脖颈。

    真是直白的试探。

    花凛眨了眨眼,并没有展露出太多的异样,仍旧不缓不慢的向前走去。

    两米、一米……

    十公分、五公分……

    一公分。

    迈步之后,花凛的脖子距离无惨的指甲仅仅只有一公分的距离。

    再往前一步, 以指甲锋利的程度,一定会毫无阻碍的刺入她脆弱的大动脉。

    如果花凛迈的步子大一些,她甚至怀疑以这个长度的指甲可能会给她来一个贯穿伤害。

    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望着近在咫尺的无惨没有表情的精致面庞,花凛突然坏心上头,在一公分的位置停住了脚步。

    无惨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动静,纤细稍显阴柔的眉毛皱了起来,薄唇微抿,艳丽的眸子眨也不眨地专注盯着花凛。

    花凛打赌自己下一秒若是有任何异动,就不仅仅只是被指甲贯穿这么简单的死法了。

    正巧一窝老鼠趁着夜色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她脚边的小径上横穿而过。

    花凛眸光一闪,装作茫然的侧耳倾听那细碎的吱吱声。

    “啊——唔……”

    听了半天,直到一直好奇的小老鼠轻轻触到花凛的木屐,她才装作恍然反应过来似的惊声尖叫,但多年的贵女教养却让她随即牢牢捂住了嘴巴,将尖叫声咽进了喉咙。

    优雅的步伐因为慌乱被打断。

    脚下的木屐在光滑的鹅卵石上一个打滑,她瞬间重心不稳的向前跌去。

    一系列的变故就发生在无惨的眼前,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便先他一步退了回来。

    尖利的指甲变回正常形态,眼见着花凛已经避无可避的要跌倒了,他手指微微抽动,最终还是侧身避了开来。

    花凛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侧身避开,自己的指尖只来得及拂过他扬在空中的风衣衣角,便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花凛:“……”

    双手和膝盖结结实实和碎石小径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花凛淡漠高傲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了。

    这……

    也不知道最后是谁逗弄了谁……

    还好,除了眼前的鬼外,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花凛牢记自己的人设,强忍着疼得直在眼框中打转的泪花,双手撑着地面强迫自己站直了身姿,继续维持着优雅端庄的样子缓步挪回了卧房。

    不知是不是刚才那个不成功的试探根本没有打消无惨的疑虑,他居然跟在花凛的身后随她一起回到了卧室。

    花凛此时是真的没有心情理会他了,坐在漆黑一片的桌子边细细用纱布清理手掌上陷入的碎石,一心只盼着他赶紧走,自己才好点灯。

    谁知无惨一直在跟她作对,居然寻了旁边的椅子兀自坐下,饶有兴致的样子看花凛清理她的伤口。

    鬼们都有着良好的夜间视力,但是花凛没有啊。

    伤口处侵出的血在闭塞的空间中渐渐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花凛心情复杂地便抹黑清理伤口,边望着旁边那只眼睛越发锃亮的鬼。

    顿时感觉自己像一只主动凑向饿狼的无辜小羊羔。

    还好身为一只找了青色彼岸花很久,自诩耐心极佳的鬼王,无惨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

    花凛心惊胆战的胡乱处理完伤口后,便小步挪到榻榻米上铺起了被褥。

    无惨居然这个时候还没有走,跟着走了过来,跪坐在一旁仿佛在观赏一场默剧一样看得津津有味。

    花凛:“???”

    不是,真的,我只是说说玩的,你不用□□的。

    还好床铺铺好之后,无惨没有跟着花凛一起躺下。

    花凛寝衣都没敢换,便胡乱钻进了被子里,怕崩了人设被无惨看出什么端倪,她将被子捂住头脸,轻轻抽泣起来。

    “呜……”

    花凛没有看见无惨鲜红的眸子逐渐变为瑰红,染了墨似的渐渐变深。

    即使是哭,她也哭得小心翼翼,遮遮掩掩。

    不知道让她遍体鳞伤后崩溃地、自暴自弃的大哭出声是怎样绝美的场面……

    真是个惊喜的想法……无惨安耐不住的伸舌舔了舔尖利的虎牙,让微微的刺痛麻痹自己过于兴奋的大脑神经。

    就这样僵持了良久,花凛的呜咽声也渐渐低沉下去,似乎是睡着了。

    就连紧紧捂在被子下的脑袋也露出一点点绸缎似的顺滑的发丝。

    鬼使神差的,无惨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花凛露在外面的头发,却被花凛猝不及防的抓住了手腕。

    无惨:“……”

    花凛:“……”糟、糟了,完全是下意识的防备。

    急中生智的她干脆翻了个身,让两只手更好的将无惨的手掌抱在怀中。

    甚至娇憨地拿脸蹭了蹭,抿着嘴小声喏喏,“母亲大人,阿花害怕……”

    骄傲的不可一世的贵族小姐此刻带着意想不到的反差萌感。

    无惨低垂着头,海藻一般卷曲的黑色发丝遮挡住了他的表情。

    此刻他冰冷的手心紧贴着少女吹弹可破的脸颊,手背则被少女温暖干燥的手心小心翼翼的护着,视若珍宝。

    手下是一条鲜活的过分美味的生命,无惨脑海中浮现过的场景却全部在此时卡了壳。

    变成鬼后,他还未曾如此真切且近距离的和人类接触过。

    不过是Q弹有光泽且不会变形的肌肤也好,还是皮肤下奔涌不息的血液也罢,都是数千年他未曾仔细感受到的舒适、安心与温暖。

    无惨没有动,花凛的也没有动。

    迷迷糊糊睡过去的前一刻,花凛抱着那只夏日必备的冰冷手臂自嘲的想,还真是被自己一语言中,谁能想到日理万机的鬼王竟然真的陪着普通人类少女枯坐一夜。

    第二天,花凛被门外清脆的鸟鸣唤醒。

    无惨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满足的伸了个懒腰,她居然稀奇的发现自己手上估摸着很严重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只有一些红印子昭示着昨天晚上摔得十分真实且惨烈。

    记忆中,膝盖似乎也受伤挺惨烈的,不过现在好像没什么感觉了。

    花凛若有所思的掀开被子。

    本就陈旧的和服在膝盖的位置破了两个明显的大洞,血迹斑驳。

    “……”花凛一瞬间分神想到,这好像是原主人唯一一件体面的衣服了。

    不过无惨不是付了现金吗,有借口换身新的了。

    好好的贵族过成这样,也是没有谁了。

    “kufufu~~看来昨天那人让你很满意。”

    没有抬眸,花凛就知道不管是笑还是说话都十分阴阳怪气的人是谁。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花凛蹙眉抱怨道,“而且这可是少女的闺房,上次让你进来就已经是破例了!”

    反正已经在六道骸和善逸面前暴露了身份,她就破罐子破摔地不再在他们面前遮遮掩掩。

    呵。

    也不知道是不是花凛的错觉,他听到六道骸沉默片刻后,十分嘲讽地嗤笑一声。

    而且笑得极为正常。

    ……总感觉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吧?

    花凛惊异的抬头,庭院外一抹黄色的身影飞奔而来,“女神女神QAQ怎么办!他……他果然来找我了!”

    一路哭嚎着惊起一片鸟雀,善逸终于扑倒在花凛破了两个大洞的和服下哭得嘶声裂肺,“我是不是要死了!!不要啊!!我还没有娶媳妇!!!”

    不想死的重点居然是没有娶媳妇吗?

    花凛无语凝噎,悄悄往旁边挪了半步,让善逸的眼泪鼻涕远离了自己的衣服。

    花凛问,“他是什么时候去找的?”

    “快天亮的时候,而且他的手好像受伤了不太灵活,所以我才能逃出来,呜呜呜……我一定会死的吧?”

    不是受伤,应该是被我枕麻了。花凛面无表情的想。

    善逸嚎得花凛脑仁疼,只好安抚他,“那你只好离他远一点了。”

    善意不为所动,仍埋头嚎着:“他看我的时候我有一种感觉,不管多远我都会被他杀死的呜呜呜——根本没用啊啊啊——”

    “我和你一起走。”

    “好的,我们去哪里?”

    善逸抬起头来,成熟英俊小奶狗般的脸上还挂着泪花,唇角却已经高高扬起,下一秒便笑得如雨过天晴。

    作者有话要说:无惨:去看看这个被她特意藏起来的人长什么样。

    善逸:嘤QAQ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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