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害怕,可我分不清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是未知的敌人还是心底的某个猜想。
胖重失踪了,准确地说是他死了!就在我眼前浑身是血的爆炸了!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啊啊啊!!”到底是谁?这枚带有棕色条纹的纽扣是唯一的线索,可再怎么看就只是普通的纽扣而已啊!我虽然目睹了他的死亡却一点线索也发现不了。
“老师你先冷静!今天放学后找大家一起来一定会有办法的。”仗助第一次见到吉良明这样慌张与恐惧的样子。胖重……明明才分开不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真的死了么?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办公室,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这是我过得极度煎熬的一个下午,在班里上课时说错了好多处地方,最后发现自己的状态根本不能再上下去只能安排大家自习了,自己坐在讲台后盯着教案上的字陷入了无限的沉思。
因为缺课,我从别的老师那里听到消息说胖重的父母已经赶来了学校,现在已经报警了……可是这根本就不是失踪!我去到初中部时看到他哭泣的母亲还有着急的父亲,警察一边找人询问一边搜查着。
【可他已经死了……胖重已经死了】
我远望着,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远离。这样残酷的真相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明明不可能找到尸体,就算定为失踪在他的父母心里也会留有一丝儿子还活着的希望吧!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我们全都聚到了幽灵小巷去找玲美。果然,没有反转的余地,胖重的确是死了。我仍抱着一丝侥幸,在心底不愿承认这样残酷的事实。现场的气氛很沉重,说实话我也觉得光靠这一枚普通的纽扣真的可以揪出凶手么?若是用我的替身去找线索,谁知道要开多大的脑洞,而且一旦理解不对就是朝着错误的方向前进。
【又一次的无力感】
没有办法,在商讨了一阵之后大家只能先散了。我和他们不同路所以独自一人前往车站坐电车。
“请等一下,你就是吉良明吗?”
我正在等绿灯时突然被叫了名字。是谁?我不认识她,但是似乎也是仗助认识的人,也是替身使者么?好像是由花子和我说过的一个美容师。
“我是,请问有事吗?”
“你就是我哥伊城真也的学妹吧?”辻彩追上了吉良明。“我在家都看过好多次你的照片了。”
“啊……原来是这样吗?很高兴认识你。”伊城真也你是变态吗?我默默吐槽着,这种照片就不要摆到谁都可以看到的地方啊!
“有空的话可以来我的店里,有优惠哦!”
“一定。”我接过辻彩递来的名片,看名字似乎就是叶香和我提过的那家美容院。没想到伊城真也的妹妹也是替身使者,不过他们两个是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所以我也无法推测伊城真也是不是替身使者。他现在的母亲,也就是辻彩小姐的生母是在他大学时才嫁进他们家的,他们也只是名义上的兄妹而已。
告别了辻彩后我的脑中仍是收成者爆炸时的情景,一遍又一遍,今晚又要失眠了吧!就算是睡着了估计也会做噩梦的。
“?!”路过一家咖啡店时突然望见我哥驻足在前,似乎在注视着一个和好友谈论着的女人。不会吧……那个女人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
【又要沉默么?】
身体下意识地颤抖,胖重的身影一闪而过,总之不管别的,既然碰上了就不能装作看不见啊!我之前选择了沉默,但此时此刻在眼前还未发生的事我难道要视而不见么?
管他丫的!下定决心的一刻,我在大街上跑了起来完全不顾自己今天又穿着高跟鞋。
“哥!!”在我预计自己要崴脚的前一秒我狠狠地抓住了我哥的手并且成功停下。因为跑得太猛我几乎是半个人撞了上去,幸亏我哥没被我撞趴在地上不然太丢人了。“好巧,正好一起回去啊,你今天没有开车对吧?”十分尴尬的开场。
我这段时间根本不想和他见面也不想和他说话,事实上我也做到了。可现在,我还是做了这样正确而愚蠢的事。
“明!?”怎么会在这里碰上她?被自己的妹妹抓着根本就不能再去追那个女人了,吉良吉影只能眼看着已经选好的“猎物”在自己眼前逃走,今天看来只能放弃了。不对!现在对他来说最危险的难道不是……
【不行】
【做不到】
一旦握上了就无法轻易松开了,他一直以来渴望着的手现在正抓在手中。与妹妹的手相比,其余的女人的手终究只是暂时的慰藉而已。
只要妹妹活着,这双手即使得不到却也不会失去。
“那……走吧!车站在那边。”我哥什么也没说,怎么回事啊!我,我不就是单纯为了阻止我哥才一时抓住他的手,结果被他反手一抓挣都挣不开。也不是挣不开吧,大街上实在是……牵手明明是非常非常正常的事,但这样反常的举动导致我莫名地心虚,一直假装看着别处不敢往我哥哪里瞥一眼,就这么被他牵着走了。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挤着电车回家,晚高峰车厢里全是人,只能被挤到角落。
这种事,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无法开口。牵手什么的,也没什么啊,可就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被握紧的手,手背在手指的摩挲之下完全失去了挣脱的力气。我到底在想什么?因为拥挤我现在右半边身子都靠在我哥身上。
【但是一点也不讨厌】
【我喜欢】
【非常喜欢】
我疯了,我到底在想什么?我这段时间不止一次地思考,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我不会害怕,不会迷茫也不会纠结。我依旧相信着心底那个虚假的谎言,也许真的会一直这么相信着他直到死去吧!
“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讨厌现在的生活。”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车窗外的落日把层层云朵染成了橘红色,夏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了么?7岁时的夏天,那是小学第一次集体出游,实际上也就是去公园玩而已。身边同龄的小女孩一个个都穿着最适合夏天的小裙子,头发一看就是母亲花了大心思绑的,不是扎着各色丝带就是有着可爱的小夹子,只有我一个人穿着短裤,头发也是自己绑的。我们家现在就我一个雌性生物所以根本不能指望我爹或是我哥帮我绑,至少我绑得很整齐啊!
但还是被嘲笑了,没有穿裙子也没有好看的发夹,就是从那一次开始我意识到自己被孤立了。
很多细节已经记不清了,但我知道我把嘲笑我的那几个人推到在地,当然顺便在她们可爱的裙子上狠狠踩了一脚(为此我专门牺牲我的鞋去泥巴里走了一圈)。这件事的下场就是我又愉快地被我爹摁着给她们道歉然后关了一天的禁闭并且在大多女生都留着长发的年纪里被迫去剪了一个丑到爆炸的锅盖头。
我也想穿裙子,那件白色柠檬印花的连衣裙我真的很喜欢。可再怎么喜欢,它永远在橱窗之中无法触及,那层看似不存在的玻璃隔开了我全部的渴望。那条裙子一如我所渴望的亲情,它就在我的眼前,在橱窗里,在别的小女孩身上,唯独我无法拥有。
从那个时候就知道合群是不可能的了,就算被欺负最后被骂的道歉的只有自己而已。那条裙子不会有人买给我,即使将来我有钱我也穿不下了。
【我所渴望的始终没有得到】
所以才会去相信吧!哪怕是虚假的希望,哪怕是虚假的亲情我都想去相信!如果在谎言之中可以幸福地活一生,谁会愿意在残酷的现实中艰难地生存呢?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但我一直……”一直都希望,一直都在努力地想和你成为家人,一直都在做着没有用且愚蠢的事。人就是这样吧!映在窗上的自己,露出那样期盼过后失落的样子,但手指却不由自主地弯曲,紧紧握住了那只手,享受着熟悉却又陌生的掌心的温暖。
如果就是这样该多好。一直行驶的电车永远在这一段时间徘徊,我永远活在这样平静的生活之中。
【真的好想一直牵着你的手】
吉良吉影没想到妹妹会主动握紧了自己的手。他今天是因为没来得及杀人所以就这么不谨慎么?杀意非常难抑制,可此时此刻,列车的运行声,拥挤车厢中交错的呼吸声甚至还有仿佛是自己臆想出的心跳声。
只有这一次,没有强烈的杀意。
他一直在避免与妹妹接触,每一次的触碰心底都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重复:杀了她!可现在,他从未如此平静。
自己与妹妹之间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虽然从小到大一起长大却没有深厚的感情,各过各的生活,谁也不干扰谁是最好的。
【是一个无法杀死也无法绝对拥有的人……如果从不存在就好了】
“一直喜欢你。”
当每一个词从我嘴中吐露,到站的报站广播正好响起。所有人都挤着下车,我所说的话语弥散在人群之中。他听见亦或是没听见都不重要了。被人潮挤出了车厢,在站台之上,夏日夜晚的凉风一如猛扎入海的海鸟,在人与人的间隙之间游走。
梦中的自己说我看不清心中真正的渴望,其实我何尝不知?我只是过于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渴望无法实现罢了。
我渴望有一个可以真正栖身的家,我渴望有一个可以一直牵挂且深爱的人。它无法实现但我的情感是真的,正因为得不到回应所以这才是最折磨我的地方,被自己无端的情感所折磨着。
【我们早就站在不一样的世界之中了】
终有一天,我们每一个人都会为自己的罪付出代价。我就这么等待着我所有的掩饰与沉默被现实揭开的那一天。
那是我第一次和我哥一起坐电车回家,也是最后一次。我绝没有想到下一次,当我再牵起他的手竟是走在痛苦抉择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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