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捡到了恰巧飘落在眼前的碎纸片,如果不是碎纸片上正巧有神宫寺莲的签名和疑似歌词的字行,星野奈奈应该会假装看不见他的犹豫和纠结。
但她确实有些心神不宁。不只是因为音也和那月一直在担心莲的歌词考试,也不只是因为来栖多次抱怨劝说无果。星野奈奈对坏情绪太敏感,以至于无法置身事外。
奈奈撑着脸看向窗外,禁不住苦恼地叹了口气,所以说没事不要放什么“你别来招惹我”“离我远点”的大话,现在打脸了吧,要她拉下身段再眼巴巴地插手别人的事。
可那张纸片就如命运注定般好死不死地彰显了存在感。星野奈奈抬起头,教室窗要不就是合紧要不就没看到人影。那么神宫寺莲,她抬头看向天台,此时应该就在那了。
神宫寺莲确实在天台,他打开萨克斯风的盒子,把那架铜制烟斗状的乐器小心抱出。这种带簧片的木管乐需要极耐心和细心的保养,才能依旧散发出打磨铜制的光线。萨克斯风的声线细腻多情,穿透力强,最适合慵懒悠扬的爵士乐。
神宫寺莲在演奏一首没有名字的曲子,它的曲调简单亲切,很像一首轻松的民谣,却依然能被他吹得缠绵悱恻。演奏的莲却很认真,他蔚蓝色的眸难得没有缱绻的笑意,而是带了些怀念的淡淡悲伤。
身后天台的门被推开,莲停下吹奏,看向怒气冲冲而来的……圣川真斗。
“圣川?”神宫寺莲挑起眉:“怎么,难道说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歌词作业,你是不打算交了吗?”圣川直入主题:“退学也没关系吗?”
“因为很无聊啊,而且没有意义,所谓偶像也不过就是这个程度而已。”莲耸耸肩:“话说圣川,你打算在这待多久?”
“我和你可是不同的!我是很认真的。”真斗很严肃:“对我来说,早乙女的学习机会是最后的机会,即使我现在已经成功地进入学校,这个机会还是如□□般,随时有可能消失。”
“而你明明知道,我们是不同的。同生在财阀,你却完全可以不被家族拘束,享有这样奢侈的自由,居然只会在这虚度时光。”
“算我看错了,”真斗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转身离开:“你才是不过这点程度而已。”
天台门被“砰”地合上,莲沉默地看了门几秒,向墙角阴影处抬眉,声音里带上调侃的笑意:“lady,听墙角可不是淑女应有的行为哦。”
“我不是故意的,”奈奈从阴影处绕出,走向莲:“我只是想把这个还给你。”
她洁白的手心里,一片撕碎的纸在风中颤抖,像只随时会飞走的白鸽。
他撕掉亲手写完的歌词抛掉它们时,他的渴求也如白鸽群般,头也不回地飞向远方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莲并没有伸手去接,转开目光:“lady有什么想听的曲子吗?我吹给你听,独家专属哦。”
“那就刚刚那首吧。”奈奈握紧纸片,在他面前的台阶坐了下来:“很久没听到了,还挺怀念的。”
“你刚才说什么?”莲诧异回头,随即了然一笑:“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毕竟也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星野奈奈难得有些赧颜:“那时候小还不懂事,我才是以为你不记得了。”
“噗嗤,”莲拳抵唇,开怀一笑:“因为lady你一副不想认我的模样啊。”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香香软软的女孩子用指甲挠脸,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事情的起因也很幼稚,年仅五岁的星野独女在宴会对上同龄的神宫寺三少。两个都是粉嫩可爱漂亮出众的孩子,穿着如童话里的公主王子般登对。不仅如此,她们的母亲都是轰动一时,才华令人惊艳的明星。
即使现在想来,钢琴家和女演员完全不在领域,她们一个拥有超凡脱俗的演奏天赋,一个有令人艳羡的美貌和演技,虽然同样天生属于舞台,但两人连平时在工作上的交集都不多。只是奈奈和莲都是母亲无条件的支持者和脑残粉,在好事小伙伴的挑拨下,两人越看彼此越觉得对方不顺眼。
莲当然维持着他小绅士的涵养,但前不久刚失去母亲的奈奈却没有控制住情绪。她扑上前去,挠了面前这个好看得不像话的男孩。
“啊,”奈奈把脸埋在掌心:“就算现在说起来,还是觉得很丢人啊。”
她因此被关了好几天的紧闭,父亲从那天起,不只在音乐上对她要求严格,学习各种枯燥无聊的淑女做派也全都提上了日程。星野奈奈在父亲的监督下不负众望地成长为了一位行为得体的大家闺秀,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一切的源头是她蛮横不讲理的暴行。
她想远离神宫寺莲,也带了些这样的因素在,毕竟……打人的行为太傻太幼稚了,她都不能堂堂正正地挺直胸膛,正经道个歉。
那时候赌气的神宫寺莲放给她来证明自家妈多有才华的曲调,她也记到了现在,并在听到的第一瞬间,就认了出来。
奈奈才不会承认,她是真的很嫉妒。
“很难想象现在还在吹这首曲子的你,会说出音乐很无聊的话来。”奈奈牵起嘴角:“所以我也不相信,这首歌词真的无足轻重。”
“啧,我来早乙女的原因就只是为了帮神宫寺家族打响名声而已。”莲把萨克斯风放回乐器盒:“又不是我想来的。”
“真的吗?”
“偶像这种职业也毫无意义,这里学生作曲的水平,就算是lady你的曲子,也还不值得我来用心填歌词。”
“真的吗?”
“圣川应该也很希望我滚蛋吧,毕竟我现在占着他半个屋子呢。”莲拨拨头发:“呵,有机会可以邀请lady去我们宿舍体验下什么叫‘泾渭分明’。”
“真的吗?”
“……小公主。”莲好气又好笑地叹了口气,还能好好说话吗?
奈奈也忍不住笑了:“我说过了,我对情绪很敏感的。”
她收起了笑,满脸不认同:“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这些不甘心,犹豫,空虚的情绪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奈奈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抚上他微皱的眉头,这些情绪就在他的眉眼,搅得她不得安宁。
莲因为她的行为愣了两秒,随即眼角含笑,动作熟练地盖上她的手背,把她的手心贴在自己的侧脸:“lady这次应该不会挠我了吧。”
“lady还说过,如果我没有得失忆症的话,”莲逼近她,蔚蓝的双眼深邃迷人:“让我离你远点吧。”
“我能理解为,你之前的行为都是在欲擒故纵吗?”神宫寺莲笑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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