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一个人在那里？”明月璃换了个话题。
然而提到这个, 万文文的眼泪啪嗒啪嗒就开始往下掉。
掉的明月璃甚是无措。
她不会哄人呀！
她很少哭，崔妖精那要妖精根本就不会哭。
她求助地看向徐然。
可惜徐然现在是和宋闻一样的NPC, 对人类没什么共情。
而萧平云呢，闭着眼睛靠在洞穴墙壁, 除了在哭泣声响起时皱了皱眉外, 一动不动。
明月璃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安慰，“别哭。”
她递过去一张手帕。
感谢变形咒, 她能用变形咒变出任何熟悉的东西。
万文文大哭一场后，一直紧绷着得到心似乎得到了舒缓。
她吸了吸鼻子, “我的队友抛弃了我。”
“我们是从第二关起就一起合作的队友。他很厉害，脑子很好用。他的异能攻击力很强, 但是需要准备时间。他说, 他和我是天生一对。”
说到这里的时候，万文文嘴角泛起了一抹笑, 很柔软，但很快就化成了苦涩。
“我脑子没他好, 为了让他能安静的准备, 无数次我为了保护他差点没命。我就想啊，我保护他, 他大招发出来, 消灭了敌人，就是他保护我了。我们互相保护。确实是天生一对。”
“然而……”
“然而这次，在这个森林里，这里的怪物太强了。”
万文文低头看着被明月璃简单包扎的伤口, “他以为我腿瘸了。和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这次，才刚刚开始。什么逃生真人秀才刚刚开始，剩下七天还得生存，还得躲这满森林的异兽，而他以为我腿瘸了。”
“他抛弃了我。他说，让我使用急救仓胶囊。他说，让我摁那个呼救器。”
“然后，他就走了。”
万文文的声音很淡，那是大哭后绝望的淡然。
“这也太渣了！”明月璃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一个故事，“这种只为自己的人渣，你早点离开他是好事！”
万文文大哭过后也想明白了。
他其实一直都在利用她。只不过她脑子进水，一直催眠自己，他爱她，只不过他的异能没办法，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CD读条时间太长。
事实上，他就是想要一个无条件无脑的保护盾。
她就像那些被PUA的少女一样，自我感动，自我沉沦，到头来其实屁都不是。
明月璃递了一杯水给万文文。
万文文小声道了一声谢后，说：“我没事。我彻底放下了。”
生死之间，她真正的清醒了。
万文文情绪稳定了，眼泪虽然还在流但不再歇斯底里。
明月璃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拿哭泣的女孩子没辙。
她特别喜欢那种温暖的动漫角色。
在别人哭泣的时候，递上一方手帕，安静又温暖的注视着对方。哭泣的人会因为这种目光而不再悲伤。
然而，生活永远也不是动漫。
她能做的只是在对方脆弱的时候递上一方手帕。
悲伤只能对方自己来调节。
又等了一会，明月璃试探性地问：“你为什么没按那个呼叫器呢？”
万文文摇头：“不能按。按了就会失去资格。”
明月璃抬头看了一眼墙边的萧平云。
此时萧平云睁开了双眼，他的表情并不意外。
这和他们在见过杭州身上发生的事后的猜测一致。
“你们领队说的？”明月璃语气轻快，“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个，我们领队什么都没说，只说让我们活到最后一天。”
万文文表情有些意外：“你们居然这样就来闯正式赛……”
明月璃双眸微微睁大。
万文文这话……难道说，她知道关于正式赛的事？
这恰好是他们不知道的！
明月璃伸手握住万文文的手，神色认真：“拜托！请你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正式赛。”
万文文看了看明月璃，又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睁开双眼靠在墙壁的萧平云。
那个叫宋闻的男人对这个似乎并不好奇，一直在把玩着扇子。
手里的扇子从竹制折扇，再变成骨扇，再到银扇，金扇……总之各种扇子让人眼花缭乱。
而那个看得久就眼睛疼的好看男人此时正坐在山洞口。
似乎是在守夜，似乎又是在抬头看着夜空。
万文文小声问：“他们不听吗？”
明月璃一愣，看了徐然一眼，“他们坐在那里也听得到。”
明月璃没说他们不是闯关者，不需要听这些。有些事情还是得藏着点。
万文文点头，她用比刚刚稍微大了点的声音说道：“你们根本就想象不到，我们现在参加的就是真正的逃生真人秀！”
“！！！”
明月璃之前脑子中混乱的线索因为这句话穿成了一条线。
什么叫这里就是真正的逃生真人秀。
明月璃想到了铺天盖地的广告，想到了为了安全，只要进了急救仓胶囊就会自动启动呼救器。
这是怕闯关的人出现真正的危险。
万文文：“我们和那些参赛者都不一样。这里是真正的宇宙联盟组织的逃生真人秀。虽然参赛明星都签过免责声明，但是所有人，除了我们地球人以外，所有的人都是真正的人。只有我们地球人是偷渡进来的。”
万文文说到这里按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她至今都记得偷听白塔星人说起这个时候的惊心动魄。
“洛贝尔家的人说法可信？”
“没办法，咱们白塔星的人出不来，只能信他们。而且，咱们可是联盟星。”
“也是，咱们白塔星倒霉了，他们阿尔法星人能捞着什么好。”
“不过话说，既然他们愿意帮咱们，怎么不选点厉害的啊？”
“你真当洛贝尔家的人万能的啊。阿尔法星又不是他们一家说了算。”
“咱们能调动的只有以咱们星球为背景设计的相关副本。”
“这也太少了。一个副本里才多少人，不够啊。”
“除了逃生练习生副本，模拟正式赛副本，我都已经把支线也算上了。咱们今天签的这两个，可就是支线副本的。”
“也是。谁让他们没在规定时间内找到少女呢。按照支线设计，少女此时被卖到了翡翠星系。”
“翡翠星系是宇宙联盟最有名的销金窟。里面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官方最大的逃生真人秀就在翡翠星举办。”
“翡翠星的逃生真人秀没意思，都不死人，还是阿尔法星的地下产业更有意思。”
“你是说地球，还有那几个低级星球？啧，是更有意思，但太伤了。距离地球挺近的那个什么星来着，这才不到一百年就被玩死了。”
“所以这次阿尔法星他们吸取教训了啊。地球这边难度低了不少。”
“哈，结果就是这才五年，居然有人就去闯独立关卡了！”
“可不是，听说阿尔法星那边掌权的都要气死了。要知道，那种能让整个星球变异提升基因等级的玩意连高级星球都难弄。”
“还不是为了符合宇宙和平条约。而且原始人的逃生游戏有什么意思，和野兽捕食没区别，谁会看啊！”
“也是。异兽间的打斗都比原始人有意思。”
……
万文文缓缓地复述她听到的一切。
她有些不懂，但她直觉知道，这些都很重要。
如果……如果她能离开，这些她一定会报告给上面。
明月璃没想到万文文居然能听到这种机密。
她打断了万文文：“先等等再说。”
与此同时，明月璃手中的魔杖指向了萧平云。
“我需要你和签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
萧平云黑色的瞳孔一直盯着万文文。
此时他的表情冷淡而又深不可测，这和曾经是徐然愈发的相似。
万文文被盯的打了个寒颤，她往明月璃的身后躲了躲。
这是条件反射，哪怕明月璃那小小的身躯挡不了什么，她也不想直接暴露在那种深不可测的目光之下。
总觉得，这是在算计她。
稍行差错就会坠入深渊。
萧平云的目光也跟着移到了明月璃的身上。
他勾了勾嘴角，“如果我拒绝呢？”
明月璃盯着萧平云脸上和徐然相似的表情片刻，笑了，“那你试试你跑不跑得了。”
这里只有一个出口，而徐然正坐在洞口。
从明月璃抽出魔杖的那一瞬间，宋闻手里的扇子就定型为这个副本里他一直拿的竹制折扇。那些金扇银扇乱七八糟的扇子消失不见。
而洞口平静赏月赏风景的徐然转过了头。
被这样三道目光盯着，萧平云不傻，他自然不会硬碰硬。
“你想立什么？”
明月璃盯着萧平云，目光一直都没有转移，“今天听到的一切，不允许以任何形式告诉其他人。”
萧平云沉默了几秒：“你以为我会告诉谁？”
他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很漫不经心。就好像他今天听到的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明月璃吐出了两个字：“门徒。”
萧平云沉下了脸。
“原来你知道。”
明月璃：“我还知道你代号：教授。”
萧平云：“也是，大小姐是你的朋友。自然你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
“所以。”明月璃对萧平云伸出手。
萧平云盯着眼前瓷白无暇的手和手之上的手腕。
良久，自嘲地笑了一声，“所以，我还真不得不答应。”
握住明月璃手的瞬间，萧平云转头看了一眼徐然。
“我说明小姐，你能不能让他别盯着我。我害怕。”
总有一种这只手将不属于自己的错觉。
不好意思，他萧平云还不想当残废。
明月璃当没听见。
她拿出魔杖，对着交握的双手念下牢不可破誓咒。
“我发誓，我不会将今天听到的一切以任何形式告诉其他任何人。”
“我发誓，我不会将今天听到的一切以任何形式告诉其他任何人。”
黑色的魔法火焰在交握的两只手上滚动。
最后在各自的手腕处凝结出一朵黑色的花。
萧平云看着手臂上的魔法印记，忽地一笑：“保守秘密的唯一方法就是让听到秘密的人永远闭嘴。”
明月璃板着一张脸并不想搭理他。
萧平云：“我不会告诉门徒，哪怕没有这个牢不可誓咒。”
萧平云再次看了徐然一眼，而后重新靠在墙上，他闭着双眼对明月璃说道：“你这个牢不可破誓言里漏洞百出，如果我想，在我从这个副本出去，神父就会知道。”
“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我。”
明月璃盯着靠在墙上的萧平云良久。
这位代号教授的男人聪明得过分。
他总是能在线索只冒了一点头的时候，就拉出长长的线。
至少她进副本以来，所有的灵感都是由萧平云几句话而启发。
例如：他说正式赛会遇见其他闯关者。
例如：他最开始发现广告上的异常。
安静说过，萧平云代号之所以是“教授”是因为他会在门徒里教授过关经验。
那些经验一旦门徒吃透，对他们闯关很有帮助。
明月璃至今仍记得安静说起这个时嘲讽的语气：“你说教授这个代号是不是有点讽刺。谁不知道，那群门徒为什么成为门徒。不就是为了不再闯关，“打工”不会死，还能代替每月必要的副本闯关。和他们讲什么过关经验，不是纯属浪费？”
明月璃觉得也挺浪费的。
“你为什么在门徒中讲述过关经验？”明月璃冷不丁地开口问。
萧平云一直闭着眼，没有说话。
就在明月璃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是天生恶人。”
没有人能一直承受刽子手这个职业。
很多门徒打工了几次后，内心都有些崩溃。
除了以犯罪为乐的变态，大多数为了逃离闯关的门徒最后都变得恐惧打工。
每一次“打工”都是一次谋杀。
明月璃有些意外。
她总觉得萧平云似乎话里有话。
他说，她的牢不可破誓言里全是漏洞。
好吧，她承认，她不是逻辑高手，她的智商只是正常人，她堵不住萧平云这种聪明人的嘴。
但她又不可能真的去杀了他。
万文文听到的内容还有那个渣男队友也知道。
一旦渣男队友从副本里出去，那么神父就有可能知道。
所以，即使现在杀了萧平云又有什么用？
明月璃牵起万文文的手，坐到徐然的身边。
然后施展了一个隔音咒。
她一开始真的只是想套点话，是真没想到万文文能说出这么重磅的消息。
如果她早知道，她聊天的时候就放隔音咒了。
万文文坐到徐然附近的时候有些紧张。
她头都不敢抬，她怕自己眼睛真的吓了。
她至今还记得下午那时候见到这个年轻男人回来时候，眼睛的刺痛感。
明月璃摸了摸万文文的头温和地说道：“别怕。我认识中央研究院的人。你说的情报很重要。我不知道我们最后能不能活着离开副本。我希望，不管我们谁出去，都要把这些消息上报。所以，我想知道你知道的全部。”
万文文咽了咽口水，她回头瞥了一眼靠在石洞墙上的萧平云，小声问：“他是门徒？”
明月璃点头：“是。”
万文文脸色变得有些扭曲，“你们为什么要和门徒同行？！你也是？！”
门徒在中级副本可谓是恶贯满盈。
那些参与打工的“门徒”祸害最多的就是四五六，这三个中级副本。
明月璃一时无言以对。
是啊，为什么明知他是门徒，还和他同行？
早早把他给撵走不就好？
“因为我太弱了。”明月璃平静地说，“因为我弱，我赶不走他。”
“那他为什么跟着你？”万文文不解。
因为徐然。
明月璃含糊地说：“因为他在找一个我认识的人。他认为，跟着我就能找到他。我打不过他，赶不走他。”
万文文不甘心，她低头用手指指着明月璃身边的年轻男人：“他也赶不走他吗？”
徐然对萧平云并没有敌意。
明月璃从来没想过指挥徐然去做什么事。
尤其是在徐然失去记忆的时候。
她总觉得这时候让徐然做什么，有点趁人之危。
要知道，末日没降临之前，她对徐然呼来喝去毫不客气。因为那时候她知道，徐然想做会做，不想的话，哪怕她撒娇他都不会去做。
现在的徐然没有那种自主的观念。
她有一种预感，徐然不会拒绝她任何要求。
哪怕是他一直拒绝的女装。
想到这里，明月璃的思绪有点飘。
哎呀，要知道，徐然脸蛋那么好，如果扮女装的话那一定是倾国倾城。
想想都流口水好不好。
那时候不管她怎么撒娇，徐哥哥徐哥哥叫了一箩筐，徐然都不答应。
他这人十分大男子主义，认为男人就该承担男人的责任，女装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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