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倒霉的王展

    第70章王展套话

    王展回去后, 仔细将面具大人告诉的方法记牢,又在心里模拟了数遍场景, 觉得有了底气之后,才挑了个邹文亮在时,再次去邹家。

    和往常一样,邹文亮并不待见他这个大舅子上门。

    其实要说两家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也真不至于, 邹文亮不待见王展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嫌王家是个爆发小商户。

    当初娶王娘子,邹文亮也是因为王娘子长得漂亮、性软弱听话好拿捏,他自己又娶不到更高门的小姐,于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王家就成了结亲对象。

    不过因为从心眼里瞧不起王家,而王展又并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 王家生意难以崛起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

    所以娶了王娘子后, 邹文亮就不鸟王家了,更不许王家打着他的名号在外面行事, 给他招惹麻烦。

    于是, 得不偿失的王家跟邹家关系就僵硬了, 多年来是两看相厌,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绝不来往, 哪怕逢年过节也不凑在一起吃饭。

    对于今天王展的到来, 邹文亮本能的感觉没好事。

    “说吧,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儿求我了”

    邹文亮满脸的不耐烦, 他觉得王展来肯定是家里出了大事逼得没办法, 不然王展脾气肯定也不愿意来见他。

    这态度着实让王展心里很不爽。

    邹家也算不得什么大户, 不过就是因为邹文亮在衙门做事,沾上权利,就处处瞧不起人。这回确实出大事儿,不过不是他们,而是邹家自己,亏得邹文亮死到临头还不知道。

    “妹夫,咱们到底是姻亲,我上门非得就是家里出坏事儿,没有好事儿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们王家小商户,但我王家也是有骨气的,我把妹子嫁给你是结亲戚,不是买卖货物”

    王展表情也非常不茬,到底他也是个生意人,不能从开始就露怯,气势必须拿起来。

    王娘子诺诺坐在旁边不敢插话,一边是丈夫为天,一边是长兄如父,帮哪边说话都不好。

    邹文亮不屑一笑,“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你到底是说你今天怎么忽然想起来看我了”

    欠揍,每次都是这种欠揍的表情,让你现在威风,改日叫你来求人时再叫你好受。

    王展心里牙痒痒,面上却不得不忍气吞声,继续,

    “莹莹告诉我你前年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到现在都还不敢用”

    “砰”,邹文亮马上站起身来,脸色瞬间发青看向妻子,这吃里扒外的蠢娘们

    “相公,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些金银珠宝不是一直没法用么,哥哥最聪明,我才,才想让哥哥帮咱们想想办法”

    王娘子被丈夫瞪得瑟缩,哆哆嗦嗦解释。

    来之前王展是好好跟她通过气的,自家妹子这脑子懦弱脾气,若不通气绝对要坏事。

    邹文亮听得更生气,自家的钱是能随便往外面说的吗何况那还是一笔来历有问题的,让别人想办法帮忙处理,不是千里送人头么。

    王展见他表情,心情舒爽多了,

    “好了妹夫,我妹妹也是为你着想,那么大笔金银不想个正当理由用出去,放在手上迟早坏事,我今天来,就是帮你想了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且听我说。”

    “你是帮我想办法吗,你是也想拿一份吧”,邹文亮脸色难看至极,以己度人,大舅子分明就是借机敲诈。

    “随你怎么想,你就说你想不想尽快把这笔金银给解决了吧”

    王展不想跟他吵,今天来可是办正事的。

    邹文亮当然想,做梦都想赶紧把手上的东西给处理了,到时候事情败露还有得抵赖,只要不人赃并获总有翻盘的机会,把柄证据被抓到,可真是死定。

    而且最近唐钰已经盯上了他们,大家暂时想不出对策,他心里着急得很,总感觉事情瞒不了多久。

    说句悲观点的打算,他都想收拾东西跑路了。不过这是最后万不得已的办法,人离乡贱,不是逼不得已跑路这事儿万不能做。

    既然金银已经被大舅子知道,再气也没用。

    邹文亮衡量轻重,忍下脾气,“好,其他的账以后再说。那你说你有什么办法帮我处理那笔金银。我可告诉你,这笔金银不好处理”

    “放心吧妹夫,我这次找到个机会,再不好处理的东西我都能给你处理好。衙门最近不是在搞什么招标么,虽然我选不上,但我有交好的人选上,到时候我与他合作,把这些钱换成粮食混进去,卖给衙门,如此周转一圈,金银钱财的来路不就正大光明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得告诉我你这笔东西是怎么来的经过哪些人的手这次若不是我生意出了问题,我才不冒险沾你这些脏东西。”

    王展露出小心谨慎的表情,不着痕迹套话。

    可邹文亮闻言,眯起眼睛,“你当真要听”

    “自然,万事得小心,否则我要是撞到正主手上,可就不好办了。怎么,你这笔东西说不得”

    王展满脸警惕,“若说不得你便给我提点一二,告诉我避着哪些人好了。”

    邹文亮一时半会儿没说话,盯着王展若有所思。

    良久,对方才继续道,

    “确实说不得,这笔东西牵涉甚广,你若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好歹咱们也是姻亲关系,你是莹莹唯一的兄长,我不待见你也不能害你”

    这话说得真是冠冕堂皇假惺惺,邹文亮要真把他们王家放在心上考虑,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但王展看破不说破,附和,“谁说不是呢,好歹咱俩也是舅子的关系,总比别人亲几分,不然我再难也不来沾你这些惹麻烦。”

    邹文亮点头,

    “不过你既然也知道了这笔东西,其他不能说,但交给你处理也无妨,你说的办法倒是很可行,此次官衙购买的粮食布匹数量巨大,将这笔金银混入其中神不知鬼不觉,是个良策。”

    “妹夫你也觉得是个好办法吧。”

    王展一脸嘚瑟笑。

    邹文亮心中嗤了句蠢货,露出恭维笑容,继续,

    “嗯嗯,我是没想到大舅子你还有这等谋算,以前是我看走了眼。那此事我就交给你处理,只要你不在澧城城内处理这笔东西就没问题。但我让莹莹藏的只是部分,还有些在其他地方,我需要时间弄过来,你等两天,事后我分你两成,如何”

    “嘶,这还是小部分妹夫你真行。没问题,你这边好了通知我,我先去联系外头的粮商布商。”

    王展表情惊诧又佩服,点头同意。

    邹文亮笑笑,心里琢磨。

    此后几天。

    王展按照计划,假装在外面联系朋友商户,一副准备做事情的样子。

    而邹文亮下来后,查了查王家的铺子情况近来确实不太好,急需钱财和生意买卖来解救周转,又见王展确实也跑到外面去联系粮商布商货源,心中怀疑才打消了怀疑。

    随后邹文亮便立刻联系丁昌几人见面,商讨他想出来的脱身之法。

    “你说推你那个大舅子出去当替罪羊”

    众人盯着邹文亮心里佩服,这家伙也真够狠的,好歹是亲戚,这坑起人来真不带眨眼。

    邹文亮也是没办法了,他不想死。

    “现在唐钰盯上了我们,拍卖会上我们那般出手整他,他不刮我们一层皮,我们不给他交代,这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完全脱身是不可能,但我们可以保命。”

    “要怪就怪我那大舅子自己倒霉撞上来吧咱们把手上的金银全部栽赃给王展,然后找人告诉唐钰他们唐家产业落败的真相,所有事情都推到王展身上,我们只是收点好处贿赂的爪牙,到时候唐钰的怒火撒到王展身上,咱们顶多受点罚,再了不起就是丢差事,总比丢命强。”

    如此众人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但事情能顺利么。

    “不过唐钰能相信吗”

    “怎么不信王展跟唐云东生意来往中结仇,心中妒忌怨恨找人劫杀,再贿赂咱们谋夺唐家财产,事后害怕仇人之子报复,于是百般算计,我等被其握住把柄害怕丢掉差事,不得不接受对方的威胁办事事实如此,有什么不可信的。”

    邹文亮一脸狠色。

    众人转动眼珠思考可行度。

    半晌,丁昌首先附议,“我觉得邹兄此计可行,唐云东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左右不过一张嘴的事儿。咱们时间不多,各位别忘了,蔡大人那边若是牵扯出来我们死的可不只有自己。”

    “”

    听到这话,众人背脊发寒,手冒冷汗。

    如此,那就只能对不起这个王展了。

    第71章倒霉的王展

    几天之后,邹文亮就再次找到王展,拉了几车金银珠宝给他,并对王展表现出了极度的信任。

    王展心里嘀咕,面上却很配合的把东西收下,两人皆是脸上笑嘻嘻,心里。

    金银到手后,王展就一边假装联系外面的朋友购买粮食布匹,一边将金银的事情告诉“面具大人”。

    而邹文亮一群人也没闲着,合计收买了唐家以前的家仆去向唐钰“告密”

    唐钰听到告密很是意外,但却没有慌。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唐钰”,对已经死去的唐爹没有父子感情,理智大过感情。

    “你说我爹是被人害死的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唐钰盯着告密的仆人,这仆人原主的记忆中还是有印象的,是当初唐爹遇到山匪时活着回来的几个随从之一。

    从关系上来说,可信度是比较高的,但忽然来告密却不得不让人琢磨。

    “小少爷,奴有罪。奴之前不说,是此事事关人员太多,小人身份低微,唐家也没什么背景,奴恐小少爷冲动,也被人害了去现在小少爷进了衙门这般出息,奴才敢来说出真相。”

    仆人声泪俱下,“老爷的死不是意外,是仇杀。害老爷的就是那个王商人,老爷生前做买卖得罪过不少人,王商人妒恨老爷,竟下得如此毒手。”

    “王商人”

    “对,王商人本名王展。他收买山匪杀害老爷后,就同谋他妹夫和几个衙门幕僚设计四老爷,四老爷做买卖不如老爷稳重,老爷留下的家业就都被诓骗了走”

    “后来那王商人见小少爷出息了,便害怕少爷知道真相报仇,于是就拿把柄威胁那几个幕僚多番陷害少爷,少爷,老爷死得好惨啊。”

    仆人哭得伤心,忠心奴仆的模样。

    不过唐钰却觉得蹊跷,“你只不过是个仆从,是从何处得知这些消息的”

    似乎早知他会有所询问,仆人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歪歪斜斜写了字的白布,继续哭。

    “少爷,我虽只是个低贱的奴人,但老爷生前待我们十分宽厚,当初老爷遇害时,我躲在草丛中亲耳听见那土匪说什么回去跟王商人多要点金银的话,奴心中有疑,不敢把此事张扬,便埋在心中私下自己去调查”

    “好在老天爷开眼,我回城后碰见那些土匪去女闾,便顺腾莫怪,最后查到了真相。奴气极,可那时唐家已落败,小少爷又没能撑起家里,奴不敢莽撞,忍到现在才敢来说。”

    “这块白布上便是贱奴每次看到土匪来城进女闾的时间记载,少爷若有疑,去女闾跟鸨母核对时间便可。”

    种种逻辑解释得很合理,联系起来也确实说得通。

    但是唐钰却不信,因为时间太巧合,他这边才收服王展去调查邹文亮,回头就有人来告密说王展害死了他亲爹,未免也太凑巧了点。

    当初打劫的土匪说过什么话除了这仆人没有能够证明真假;而白布记录的蹲点时间要作假也不难,女闾有账本,大可事先抄录。

    更让人值得怀疑的是,这贱奴也太有本事来了点儿,单凭一己之力就顺腾摸瓜查出真相,这叫殷暴君派出去的属下怎么活

    这小小奴仆难道比暴君训练出来的专业暗卫还厉害吗如果是,那可真是人才;如果不是,就更有意思的

    “我知道了,此事牵涉人多,我要好好想想,你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唐钰按捺住怀疑,收下字迹白布。

    “那奴先告退,小少爷若有传唤,可差人去张老爷家,奴现在在张商人家中干活,小少爷保重。”

    仆人忠心耿耿点头,回去等消息。

    待人走之后,唐钰立刻去澧王府找殷禹,把消息告诉对方,让暴君听听。

    论争权夺利的阴谋论,暴君修为可比他高深得多。

    现在有了合理的借口掩饰,他去澧王府并不打眼,众人只当他是去伺候澧王,奉送同情的目光。

    不过到底是此伺候,还是彼伺候,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仔仔细细将这些天的事情告诉殷禹,唐钰还说了番自己的分析,想要稳固心腹的地位,除了忠心还得时时刻刻表现能力才行。

    “主子,我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凑巧,王展我试探过,此人胆小如鼠,心思也不够缜密,是个庸人,绝对筹划不出那么大的局再者若他真杀还我父亲、算计我,又怎会主动跑到我面前来”

    最重要的是他下过心理暗示,如果王展真是幕后之人,心理暗示应当是恐惧他才是,怎么会怕被邹文亮连累。

    “所以这仆人定是在说谎,另有人在教他,王展只是个替罪羔羊罢了。”

    “教仆人说谎的无非就是丁昌那些人,我父亲到底是意外身死,还是被人所害不能确定,不过我们唐家产业怎么没的,现在可以确定也是他们”

    “但主子,钰实在想不通丁昌等人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的对付我难道只是为了我家的那些金银贪财如果是大可现在直接收拾东西逃走,何必又交出来呢。就算交出来,我也信了是王展主谋,但我仍旧也不可能让他们好过呀。 ”

    这就是唐钰想不通的地方,丁昌等人就算交还财物和让王展顶罪,可最后还是免不了惩罚,为什么还要如此做呢。

    殷禹沉默思考,半晌沉吟,

    “若能舍财,便是保命。这些人的后面,看来还有个人,而这个人一旦暴露出来,恐怕丁昌等人不仅自己会死,家族也难保,因而他们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弃车保帅。”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何苦要揪着钰不放呢我们唐家只是个很普通的商人之家,父亲也很少结交官衙士族中人,产业做起来全凭的是生意手段,如果我唐家在官府有人,以我爹的本事,唐家早就在澧城占据一席之地了。”

    唐钰点头,却还是有疑惑。

    这点殷禹同样也猜不出来,但想知道真相光靠猜是不行的,再缜密的人也有露出马脚之时。

    “既然他们投石问路,那我们便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王展是个不错的棋子”

    唐钰思索一二,露出默契笑容,“主子,我知道怎么做了。”

    殷禹微笑揉揉少年发顶。

    唐钰回去之后,当天晚上就叫人把王展带到面前来,把邹文亮打算让他做替罪羔羊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王展当时差点没给气死。

    这邹文亮太不是东西了,若不是他先一步投靠朝廷的监察司,把握住先机,真被邹文亮这么一整,他王家老小全部都得去见阎王爷啊,简直可恶。

    “大人,你们可不能相信邹文亮的话,我跟那唐云东以前是有过生意来往,但也就是普通的交际,唐云东经商手段厉害,为人又宽厚,我怎么可能因为忌恨做出杀人夺财的事情,再说我也没那胆子”

    王展又气又急解释。

    “你放心,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否则也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唐钰点点头,“不过唐钰可不一定相信你是无辜的,邹文亮他们把唐家的金银珠宝全部塞到了你手上,去给唐钰告密的仆人又是当初唐云东之死的亲眼见证者,物证栽赃,人证指正,此事你现在算是百口莫辩。”

    “那,那怎么办大人,我是无辜的,真的不是我做的,那仆人肯定是被收买了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吧”

    王展吓得急哭,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你放心,我们监察司的人职责就是处置各种贪官污吏,绝不会冤枉好人,我们一定会帮你的。但此事暂时不能明着做,所以需要你和你的家人委屈下。”

    唐钰一本正经的继续瞎忽悠。

    王展六神无主,只求活命,“大人请说,只要能保住性命,什么苦小人都愿意吃。”

    “你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由唐钰把怒气撒到你身上,当好这个替罪羊进大牢呆着,我们会暗中派人保护你和你的家人,等到邹文亮他们松懈之后,我们再行动揪出他们的小辫子,然后一举歼灭。”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在牢房更安全,免得邹文亮他们再下狠手,把你弄死,假装你畏罪自杀死无对证。”

    “这,这”

    王展有些害怕,牢房也能杀人灭口啊,万一面具大人派的人不给力,他们全家岂不更死定。

    唐钰看出他想法,再接再厉哄,

    “在外面死得更快,外头变数多,本官没有那么多人力全部保护你家。而且唐钰此刻知道真相,信了邹文亮的邪,你觉得他会放你继续逍遥自在”

    “如今事已至此,将计就计才是你的活路,只有你成了替罪羊,邹文亮他们才会放松警惕露出马脚。是受点苦头,还是直接丢命,你自己想清楚,本官也无奈,这邹文亮对你也实在有些太狠了点,你好歹也是他的大舅子,又没什么深仇大恨”

    可不是嘛,邹文亮这个黑心的王八蛋。

    “大人,我听您的,您可一定要惩治邹文亮那些人,还小人清白,小人给您磕头了。”

    王展狠狠咬牙,别无选择。恨透了邹文亮,他这真是无妄之灾

    第72章蛛丝马迹蔡大人

    邹文亮提出的计划很顺利。

    没隔几天愤怒失去理智的唐钰就对王展动手了,随便找借口就抄了王家,把王展全家送到了牢房去。

    并且请求澧王施压,逼迫魏秉郡,将丁昌等人赶出了衙门。

    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让衙门中人战兢,心中霎时对唐钰多了几分畏惧,看来唐士子真是受刺激太大了,脾气越发的偏激。

    这般结果,丁昌几人收拾东西滚出衙门的时候脸色不好,但心里却是松了大口气。

    想要掩盖一个大事的方法,就是创造一个更大的事情,他们这步棋走得很顺利,唐钰的怒火果然大半都转移到了王展这个替罪羊身上。

    回去之后,丁昌几人就开始了闭门谢客,整天呆在家里谁也不见,准备等风头过去再说,倒是十分谨慎。

    而唐钰也不着急,殷禹那边派人盯着,他这边照常做衙门的事儿。

    近日澧城已经开始降温,大雪即将到来,百姓过冬的问题迫在眉睫,不能再拖。

    确定几个比较可靠厚道的粮商布商,唐钰将所有的慈善筹款全部换成了粮食布匹,然后立刻通知各村里正统计村民人数到衙门领取物资。

    为避免其中有心术不正的贪污坏事,每个里正回去之时都有一名官差随同,直到将所有物资分发到每户村民手中,才返回交差。

    当然,这期间自然少不了有人贿赂,但所有的官差都被严厉嘱咐,并且物资之事还会派人去暗访检查,一旦发现有人欺上瞒下,严惩不贷

    魏秉郡对唐钰用严刑这点很满意,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平日其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此刻过冬之事半点不能疏忽,必须这般做。

    之前唐钰与他谈论的事情,魏秉郡一直都没什么表态。

    唐钰知道对方还在犹豫当中,生怕一步走错满盘皆输,魏秉郡走到今日就是靠的小心谨慎,他身后还有家人,还有他想要保护的情人,不得不小心抉择。

    此事不急,就算魏秉郡到最后也没考虑好,他和暴君主子还是打算推对方上位。

    因为魏秉郡寒门出身,背后并无势力,品行尚可,能力也不错,心中更怀平民,是日后澧城表面上最好的掌权者。

    否则其他人上位,澧城便会一直处于权利争斗中,无法实现发展基建和实力储蓄的计划

    话说回来。

    派发物资之时,唐钰也是极力宣传魏秉郡和这次参与慈善筹款的士族。

    拿了别人的钱财,这点名声自然要给人家,百姓们高呼感激,众人也很高兴,特别是那些捐赠字画的翁公名士,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他们是最重视名声的。

    感受到宣传带来的好处,大家也就对报刊更加重视了起来。

    以前报刊上的发表的文章都是鲁崇山腆着老脸去求的,现在那些名士翁公就开始主动上门投稿,如此文章一多,就得选择,鲁崇山在那些名士翁公中的地位一下子就提高了不少。

    “鲁叔,如今七国鼎立,单为一国效力多无趣;更战乱纷起,天下士子我们在其中又算得上什么不如另辟蹊径”

    天下幕僚军师众多,才子也多不甚数,想要做那个唯一的诸葛亮,机会实在渺茫。

    与其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伯乐,不如自己迎头而上。

    “唐贤侄,是鲁某目光狭隘了。”

    鲁崇山点头赞同,望着那块小小的出版斋牌匾,心中升腾出强烈的豪情壮志。

    报刊由鲁崇山主持,江汉奕撰写,唐钰需要做的就是把握好消息来源的新闻部就可以了。

    短期内报刊的地位还未稳固,光靠衙门这边的撑腰还不行,因此报刊上他们并不敢放太隐秘的消息,以免触碰到哪位士族的利益。

    但是报刊的主要作用还是登报新闻,而不是专门给那些名士翁公弄的文章杂质。

    所以唐钰仔细思考后,除了衙门这边,还向民间贴出了告示,新闻行业怎么可以少得了“狗仔队”这个角色呢

    这些人没有固定工资,一条录用的消息按照重要程度给予酬金,至少20铜铢。

    这对于收入低下百姓来说,简直就是白捡的钱,反正消息八卦大家平日也听,现在竟能拿去还钱,众人无比乐意。

    不能招惹士族,那报刊的新闻内容就只能往民间趣事以及女人身上扯,暂且先拿这些东西稳住,待日后报刊的背景和规模稳固后,那就是文字风云的时候

    当然,报刊是重要的文墨东西,唐钰也不可能乱来,弄成了绯闻艳志。

    民间趣事登报准确的来说应当是“奇事”,比如说哪个村子出现了神迹,哪个镇上来了大人物光临,哪个百姓看见了不可思议的怪事,等等。

    这些由江汉奕的文笔写出来曲折离奇,大大的满足了这个世界娱乐生活稀少的古人精神娱乐。

    而往女人身上扯的,自然写的都是澧城贵妇聚会时文词斗墨,插花论秀的雅致场景。

    今天说xx大人的夫人如何才华出众;明天表扬xx士族夫人德行令人钦佩;后天又写xx聚会上,谁家小姐少公子貌美如花、风流才俊,反正就是各种拍士族们的马屁,让众士族男人脸面上无比光荣,因而看报时不仅喜欢上面的文章,也会留意各种新闻。

    以至于城中的贵妇们自此之后都不愿呆在家里绣花了,没事儿就跑出来走动串门表现,就指望报刊能把自己出众的才德写上去,给相公挣了面子,比说多少温柔娇语都来得能得欢心。

    一时间报刊的销量猛增,因为士族男人买,那些后院的夫人小姐也爱看。

    但是由于没有纸张,没有印刷术,只能靠人工抄写,费时费力。报刊终究无法大量发行,做不到现代那般人手一份,报刊的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

    “哎,可惜现在造纸术、印刷术暂时还不能拿出来,不然报纸这事儿做起来轻松多了”

    唐钰有些遗憾。

    在澧城未完全掌握在暴君手中之时,他就是守着金山的乞丐,系统金手指多得很,却都不敢轻易拿出来。他现在唯一能正大光明拿出来的,就是给朝来楼的食谱。

    不过曲公已经进了暴君主子的坑,想来这时间也不会太久,只要殷禹彻底掌握住澧城,就是他发挥巨大作用的时机,基建任务热火朝天的搞起来。

    现在最值得一说的还是丁昌几个人,真是有些大大出乎意料,这群人硬是在家闭门足足待了两个月才有动静。

    幸亏殷禹这边不惜增加人手,日夜盯守,这才发现一日丁昌几人半夜变装出门,不约而同的去到了一位蔡大人的别院中密会。

    “看来蔡大人就是接下来的突破口了。”

    “不过,这个蔡大人好像是曲公身边的心腹,很受重用,难道背后是曲公但也说不通啊,曲公干嘛费那么大的劲儿跟我较劲难道这不是碟中谍,而是碟中谍再碟咱们是黄雀在后,曲公是猎人在上”

    唐钰惊悚,又有些不可思议,这曲公能玩得这么转

    殷禹摇头,“澧城曲公没这份儿本事,他要有这份城府,早就回曲家本族了,何必待到这把年纪。”

    “如此说来,主子,那就是这个蔡大人有问题。看来澧城好像也并不全掌握在曲公手里呀”

    唐钰双眼亮亮,蠢蠢欲动想要做坏事的表情。

    殷禹嘴角不自觉带起一丝笑意,挥挥手让阿九阿十退下,享受与少年呆在一起的单独时刻。

    “丁昌几人不好查是目标太小,蔡大人这边好办。不过快到年关,这些事情暂且不急,如此日子坏了兴致晦气,昨日王城送来了一个御厨,年三十与本王一起用食”

    唐钰一愣,“王城来的御厨”,那不就是王宫里的人么。

    “是来关心本王生活的,厨艺还算不错。”

    殷禹神色淡淡。

    唐钰明白了,暴君主子活着,不仅曲家心如埂刺,王城终究也不放心。

    心中叹口气,他半跪到殷禹面前,伸手慢慢替男人按摩双腿,露出笑容,

    “主子,既然是王宫中的御厨,那厨艺肯定精湛,钰有口福了。钰馋嘴,主子能否留钰在府中过年,好叫钰多馋几顿王室御膳,算是奖励钰为主子办事的功劳”

    唐钰心性乐观,每每笑起来不似清浅,而嘴角绽开弧度,露出洁白贝齿的灿烂。

    这般笑容具有极强的感染力,如春日暖阳让人感觉温暖。

    在少年专注的目光中,好似只要能讨得主子一个点头,就是无与伦比的满足,一心一意的让人为之放下警惕戒备。

    “钰愿陪本王过年,本王甚悦。”

    殷禹伸手捧住他半边脸,俊朗脸上常年累月的寒霜在少年面前总能消失不见,换上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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