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二合一

    像是被叶争流的气机牵引, 两人四目相对之际,应鸾星原本愤怒的神色如同火焰般炽烈地一闪,仿佛要烧红半边天色一般。

    可是,在那猛地燃起的一怒以后, 即使是耿耿于怀如应鸾星, 竟然也一丝一丝地变得平静下来。

    这对旧日的师徒, 分明已经没有了往昔在困境里互相扶持的特殊温情与联系,然而当决战的钟声于冥冥中响起, 他们竟然当真同时升起了一样的预感。

    一直以来, 叶争流逃跑, 应鸾星追杀。用他的命令, 他的属下, 还有他亲自清理门户的一条钢刀。

    为了摆脱应鸾星穷追不舍的杀意,叶争流挂靠沧海城,拜师解凤惜, 几次三番地从应鸾星面前逃离她的那些小把戏, 一时间多得数也数不清。

    但这一次, 再不会有什么东西横插一脚,阻碍在应鸾星和叶争流当中。

    唯一的变数慕摇光, 被应鸾星的卡牌直接横绝在外。

    如果发现他过得太轻松, 叶争流立刻就把“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卡力收上一收。

    所以, 这便是应鸾星和叶争流的最后一战了。

    在应鸾星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叶争流伶俐的身影尽数映入他的眼底。

    正当年华的十四五岁少女,生命鲜妍明媚, 像是一束春天抽条的柳枝, 只给一把土、一瓢水, 都能轻易地养活。

    不过几个月未见,叶争流的骨相便又成熟了些。

    她当初瘦小而蜡黄,只有那份精心培育塑造过的智慧,即使经过命运的蹉跎和戏弄以后,依旧难以磨灭,在她的眼底熠熠发光。

    而现在的叶争流,脸庞已经在营养和照料之下变得丰满起来。她的容颜天生就大气明艳,桃腮杏目,像枝头一朵将开的花儿。

    倘若再过几年,她变成一个大姑娘,那将会生就一副美得极具侵略性的长相。

    不过

    应鸾星的目光连闪动也未曾,他知道,叶争流不会再有“过几年”了。

    对着这个昔日的徒弟,如今的背叛者,应鸾星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他从来不给将死之人倾吐遗憾的机会,今日竟然难得破例一回。

    应鸾星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他看见叶争流眼里有一丝惊讶闪过,大概在默默思量这个问题背后的深意,毕竟,这举动和应鸾星往日风格实在太不吻合。

    过了一小会儿,或许是这个叛徒没有探出其中的陷阱本就没有陷阱,应鸾星在心中嗤笑叶争流轻声开口。

    她说“其实我曾想过,如果我留在你身边,继续做你的徒弟,事态会不会发展成另一种样子。”

    要知道,和应鸾星相处的那段记忆,几乎被叶争流尘封进泥土里。

    长久以来,除了他的凶恶、狠毒和暴戾,叶争流几乎不再回忆其他相关的东西。

    但其实,在那些被封印的回忆里,并不是只有血和火。

    多可惜,他们分明也有相处得宜的时候。

    多残忍,为何不能只有血和火,只有那些冷酷的、让人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的东西。

    在叶争流救下应鸾星的那个晚上,他们找了个山洞勉强栖身。

    应鸾星被打断一条腿,他的伤口里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即使叶争流按照指点为他处理了伤口,应鸾星仍然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这是一个把戒备写进骨子里的男人,哪怕他能轻而易举地用一只手折断叶争流常年缺钙的大腿,在昏昏沉沉之际,应鸾星仍然要按着他的刀。

    叶争流看出他的防备,精心地照顾他,并且主动在应鸾星之前入睡,以令应鸾星可以放下防备,得到足够的休息。

    对于没有同伴的流民来说,先睡是一种自取死路的行为。

    但叶争流当时太过潦倒,她怀抱一颗破釜沉舟之心,把命运的赌注整个地压在了应鸾星的身上。

    应鸾星那场高烧,反反复复足足三天四夜。

    叶争流用自己三脚猫的药理,采草药给他敷在伤口上,一遍遍走到二里地外,用外衣吸饱冷水来给他擦身,同时一天四顿野菜薄粥,无论应鸾星吃不吃得下,都会让他垫上一些。

    在闲暇的时刻里,应鸾星打听叶争流的来历,叶争流挑着能说的、自己有印象的说上一些。偶尔打开了话匣子,还编编捡捡地用山海经和寓言组合,给应鸾星讲了几个故事。

    给应鸾星讲故事。

    在深入了解了应鸾星的为人以后,叶争流简直简直脚趾挖土,当场造出一座埃及金字塔。

    这行为太尴尬了,敢问这世上,谁听了谁不会评价当时的叶争流一句傻缺。

    应鸾星不会。

    他当真把叶争流的故事听了进去,还纠正了她的一个读音。

    “我记得,这个切口不该念凌,应该念霖。”

    叶争流品味了一下这两个鼻音的置换,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原来先生是南地人”

    应鸾星沉思了一会儿,轻声说道“似乎是的。”

    叶争流正观察着他变色的腿,那一夜极其凶险,她怕应鸾星睡过去就醒不过来,所以一直和他说话提神。

    她问应鸾星“先生还记得什么南地的事吗”

    应鸾星大概烧糊涂了,有问必答。他沉吟了好久,才慢慢地说“好像是有一句调子。”

    他已经忘记了那首催人入睡的童谣到底该怎么唱,因此便用那种轻软的切口给叶争流念道“桃花香、桂花香、娘唔,爹送孩儿进梦乡”

    最后叶争流太疲累了,她说着话,便脑袋一点一点地睡着了。

    等到凌晨时分骤然惊醒,借着天光去看应鸾星的腿,发现那可怖的紫淤斑肿竟然褪去了大半。

    那一夜之后,应鸾星的高烧便奇迹般飞速好转。

    他对叶争流说“我会报答你。”

    他问叶争流“你可拜本座为师。”

    又过了一天,他和叶争流各拄一支树杈,收拾好为数不多的东西,这便上了路。

    这期间,他们横渡一条支流。河底淤泥倒不是特别深,挽起裤腿就能趟过去,叶争流还在对着应鸾星的断腿发愁,便见他面不改色地走进了冰冷的河水。

    叶争流高撩裤腿跟了上去,她艰难地在淤泥和湍流里拔出自己的小腿,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没有应鸾星一个骨折人士走得更快。

    应鸾星走到一半的时候,回头看见落在看后面的叶争流。他皱了皱眉,竟然折回去提着叶争流的领子,拎小鸡般地把她直接带过了河。

    刚刚被应鸾星放下,叶争流就急忙蹲下,赶紧检查应鸾星的腿伤情况。

    直到确定夹板没有移位,她才擦去一把吓出来的冷汗,苦笑着跟应鸾星说“师父,咱们打个商量,以后您真要拎我了,动手之前您出个声行吗”

    应鸾星考虑了一下,点点头。

    叶争流这几天有点摸出了他的性子,故意问他“是不是发现做人师父,也是挺麻烦的”

    应鸾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男人看了看叶争流被扯出一个手印形状的后领子,再看看对此一无所觉的小徒弟,不动声色地弯起了嘴角。

    像是也回想起了那段朝夕相处的时光,应鸾星如墨如刀的眼睛里,竟然也飘起一段复杂的神色。

    然而那神情转瞬即逝,他随即冷笑道“你这是在求饶了”

    “恰恰相反,正是要告诉你,不必手下留情。”叶争流摊平手掌,很是缓慢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因为我反反复复,思来想去跟在你的身边,我迟早有一天要逃的。”

    “”

    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个回答,应鸾星的面孔生生扭曲了一下。那一刹那,他脸上展露出的神色堪称狂乱与暴戾。

    紧咬着牙根,应鸾星也同样扬起一个微笑,只是那微笑寒冷得能冻到人的脚底。

    “哦”

    他的手掌带着杀意,在刀鞘上拨弄。应鸾星的两道目光像是钢刀一样劈在叶争流的脸上,他冷声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何背叛”

    “”

    听到这个问题,叶争流不由闭上眼睛,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告诉过你的,应殿主,只是你总不肯相信罢了。”

    那条河流,算得上是叶争流与应鸾星融洽关系的最顶峰。

    在渡河以后,他们二人之间的联系,便如抛物线般径直坠落,然后一路滑向不可挽回的深渊底部。

    在河流的对面,再走十五里地,正是那个彻底改变了师徒二人之间关系的小村庄。

    乱世里难得有这样一处歇脚的地方。

    叶争流顾念到应鸾星的伤腿,不想让他赶夜路,正巧碰到村落,她便上前叩门,请问是否能够投宿。

    脚步声在门板内响起,那脚步很慢,过了好一阵,才有一个老太太颤巍巍地来开了门。

    连年战争,村里壮丁几乎都已经征光。这一户人家里,只住着一对老夫妇还有他们挺着大肚子的儿媳。

    老太太耳聋眼花,叶争流大声和她重复了好几遍自己的请求,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老太太看了看高大的应鸾星,表情里似有迟疑,讷讷着不想应声。

    叶争流也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见应鸾星虽然脸上平静如常,然而那根拄杖已经压进土里一寸有余,显然是他也快要体力告罄,把大半的重量都放在了那根树枝上。

    心下急着让应鸾星休息,叶争流甜笑道“奶奶让我们进去吧,这是我爹爹,带着伤呢,只借您家一间房睡。我能干活,今晚给您挑满水缸,再劈上三天的柴。”

    “让他们进来吧。”鬓白齿落的老头子也走到了门口,他看了看应鸾星,又看了看瘦小的叶争流,叹了口气,低声说“大郎娃要是外头受了伤,也得求人家行的方便呢。”

    老人家的耳朵太背了,他以为自己压低了声音在劝老婆子,其实叶争流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让出了儿子的房间给叶争流和应鸾星,把怀胎七月的儿媳挪到自己屋里去。

    那个温柔的妇人正是母性最浓的时候,她笑着摸了摸叶争流干瘦的小脸儿,挤挤眼,递给她两三粒红糖。

    她其实比叶争流也没大几岁,这个时代,妇人们都嫁得早。

    叶争流本要去挑水劈柴,又被那老头子挡了回来。他一生的愁苦都写进满脸的皱纹里,耷拉的眼皮遮住一半视线。所以老人家要很努力地睁大眼睛,才能看清叶争流的轮廓。

    老头子盯着叶争流看了好一会儿,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

    “伢儿多大了”

    “十四。”

    “啊,十四我家小杏儿十四那年,嫁哩嫁哩。”

    “您闺女儿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老头子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良久才说“女婿给征走了,命短,没活过当年秋。我们小杏儿烈性哩,烈性哩”

    他太老了,老的眼睛都干涸,即使提起撕心裂肺的往事,也泛不起一滴的泪。

    他顾惜地看了看叶争流,叹着长气说“小丫头跟着爹,吃苦啊。”

    “”

    叶争流默默退出了那间屋子。

    她问应鸾星身上带没带银子,她想给这家人留一点。

    事后想起来,叶争流总觉得,自己当初该注意到应鸾星那个不同寻常的停顿的。

    应鸾星停了一下,从怀里掏出银子给叶争流“你想给便给吧。”

    那一刻,叶争流穿过草堂,高高兴兴地把银两给了这家的女人。

    她太迟钝了,以至于只看清了她们遍布风霜的脸,而没看清她们头上高悬的屠刀。

    再后来,便是满地的横尸,躺遍了整个村庄。

    因为应鸾星要隐藏自己的踪迹,他的容貌和气质都太有标志性,所以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必须死,因为唯有死者才能守口如瓶。

    其实以杀人蜂之毒,叮上后一时片刻就会死去,并不会有四下流淌的鲜血把屋子染红。

    然而不知是叶争流的臆想或是其他,当她回忆起那一天时,总觉得血腥气带着不容逃避的回忆,侵蚀了自己的整个鼻腔。

    面对人间地狱般的屠杀,叶争流从最开始态度激烈的反抗,到泣泪俱下的哀求,直到最后被应鸾星压着头顶跪在他的脚边,麻木不仁地接受。

    当一切都结束以后,应鸾星缓缓地松开了手,再轻柔地落下,抚摸过叶争流的发顶。

    他把那只装着蜂子,也装着沉甸甸四十多条性命的金球放到叶争流手里,低声说道

    “习惯就好,司里长大的孩子,同样早晚要开这一刀从今以后,你跟着我,天下间无人不可杀。”

    目光在叶争流呆怔的面孔上停留了一会儿,应鸾星不太满意地皱起眉头,沉声补充道“你可以给他们敛尸。”

    “”

    叶争流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室内,只见那个怀胎七月的妇人躺在床上,还大大地睁着眼睛,死而不能瞑目。

    就在她的枕边,那枚小小的碎银,还在阳光下无知无觉地闪烁着微光。

    应鸾星高高地挑起了眉角,显然是觉得叶争流给出的理由拙劣得可笑。

    “就为了”他似乎极力地回忆了一番,才想起来那一家人来“就为了那五个人,你便要背叛我”

    这好不容易回忆起来的数目,他竟然还记错了。

    又或者应鸾星并未记错,因为在那间屋子里,除了那对老夫妻、新妇和她肚子里无辜的生命,还有一个对未来满怀期冀的叶争流,也同样地被杀死了一回。

    应鸾星眼中的神色逐渐冷硬,显然是觉得叶争流不见棺材不掉泪,正该现在杀了。带着最后一点耐心,他讥嘲地说道

    “那几条性命或许会吓得你落荒而逃,可一个落荒而逃的人,竟然还有毁我卡牌的胆子吗”

    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应鸾星淡淡道“死到临头,你还是不肯说实话这很好,非常好。”

    此时此刻,他左肩断骨森白,垂落一边,仅有一条右臂握刀,大半蛊虫也全都牵引在慕摇光身上。但即使如此,应鸾星看起来依旧像是一个能屠千人、万人的大魔头。

    他修长苍白的手指在刀鞘上轻叩两声,新的蛊虫如阵列般浮动在他的眼前。

    是新的杀人蜂。

    应鸾星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冷然宣布道“既然当初你重创我的卡牌,今日便让蜂子取你性命。”

    他手里本来还有数种更加恶毒的蛊术,每一种都很适合叛徒。

    可应鸾星忽然注意到,少女的脸颊依旧泛着桃花般的颜色。

    以蜂蝶来夺去花朵的性命,或许才是真正的相得益彰。

    杀人蜂通体漆黑,身上浓郁的墨色像是应鸾星无情的眼睛。蜂子挥动翅膀,排成团团之阵,将叶争流围在当中。

    而在那泛着哑光的密密毒针之后,紧跟着递来的,便是应鸾星寒冷的刀。

    叶争流重启黄阶卡“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在花朵的幻影迷惑了杀人蜂的同时,挥动烟凤翎将其尽数斩落。

    横扫杀人蜂后,剑锋带着未尽的余意,如同晚凤清鸣一般,径直逼向应鸾星。

    这一次非是偷袭,应鸾星也应对的从容冷静。

    厚重的钢刀与轻薄的烟凤翎锵然撞响,两柄高阶兵器,飞速相抵,划过对方的刃身。在高速的摩擦之下,嘶拉一声擦出迸溅长度达到丈许的点点火花。

    四溢的剑气割破了应鸾星的胸膛,一缕被击碎的刀罡也让叶争流额头的皮肤割破,溅出一丛血来。

    紧张的局势麻痹了知觉,还不等叶争流感觉到痛,应鸾星便忽然抽刀,旋身用什么东西接住了那一粒飞开的血。

    与此同时,叶争流空闲的左臂传来一阵断骨般的剧痛。

    她抬起头来,只见应鸾星的指尖捻着一片牛皮纸般的暗褐色人形。在人形的身上,赫然粘着一滴新鲜的血。

    攻击卡刑身纸

    虽然以纸为名,形状如同人影一般,但它本质上却是一种特殊的蛊虫,每一只一生都只能用一次。

    用刑身纸沾上对手的血液,蛊虫受到的伤害便可同样地反馈到血液主人的身上。

    这种蛊的作用范围以四肢为最宜,摧毁头颅和躯干倒也可以一试,只是往往无法取得预期的效果。所以凡是觉醒这张卡牌的卡主,通常都用其作为削弱对手的利器。

    叶争流听解凤惜介绍过这种蛊虫。

    但应鸾星拥有的邪蛊太多了,她不能做到样样防备。

    忍着自己骨头几乎碎裂的剧痛,叶争流的后背漫出一身冷汗。

    她望见应鸾星同样垂着左臂,唇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废去的不是自己的右手。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左臂换左臂,用背叛的开端洗清背叛。

    叶争流不假思索朝应鸾星抛去一个杜牧卡的“十年一觉扬州梦”,打断他下一步的进攻。

    应鸾星被当场定住。

    叶争流分毫不息,几乎在启动杜牧卡技能的时候,就再一次唤出黄阶卡“一剑霜寒十四州”,与此同时,“十斤金寸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同步发动。

    叶争流的杀招毫不留情,即便拼着背后追来的诡异蛊虫,叶争流也结结实实地把两个技能打在了应鸾星的身上

    那一剑将应鸾星活活劈开,“剁做臊子”也当场碎去了软骨一两等等,怎么会是一两

    一个人周身上下的软骨数目,叶争流没有细细数过,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都不会只有一两那么少。

    果不其然,“应鸾星”虽然被劈开,然而却只淌落了几滴的血。

    叶争流再一转头,应鸾星依旧垂着左手,站在不远处,他提着刀,神色阴沉,显然对刚刚差点翻车一事异常恼怒。

    辅助卡替生

    名为替生,实则替死。在卡主陷入险境之际,可使用此蛊,替卡主承受住一次必死的攻击。

    应鸾星横刀而立,他指缝里还夹着一片新的刑身纸,血吸蠓以及方才没有被杀尽的杀人蜂聚在一起,重新在叶争流的眼前排列成阵。

    在重重蛊虫的身后,应鸾星抛出了一个问题。

    他问叶争流“刀法是我自己的东西,我可以使用它无数次。”

    “我不知你用什么卡技模仿出了云渺之但你还能再用多少次呢”

    应鸾星淡淡道“你技穷了。”

    叶争流的嘴唇,慢慢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不,其实不用再用多少次。

    “一剑霜寒十四州”威力巨大,所需的卡力也不能算小。叶争流方才交战不止,又把这个技能一连用了两次,如今的卡力条已经快被清空了。

    现在剩下的那一点卡力,只够她再用一个威力不大的技能,除非她再拖拖时间

    叶争流突然开口,对应鸾星问道“我有一个问题好奇很久了你既然信奉神明,那怕不怕有一日鬼神报应”

    随着她吐字发声,那股诡异的被吸引注意力感就又缠上了应鸾星。

    正是张籍卡的第一技能,“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应鸾星不喜地皱了皱眉,但想到局面完全在他掌控之下,这已是叶争流生前的最后一段遗言,一时之间倒也不急着摆脱。

    他斩钉截铁道“不信。”

    叶争流默默道“可我是信的,所以不知你为何不信。”

    应鸾星只觉得可笑“所以你莫非要说,你是因为惧怕鬼神才背叛于我”

    叶争流摇摇头“不,我只好奇你为何不信有鬼那活着的鬼,你分明也见过。”

    应鸾星沉下目光,一字一顿地冷冷道“这世上没有鬼。”

    “怎么会没有啊。”叶争流闭上眼睛,嘲讽地笑了一声“你信奉的神明,还有你自己,你们的所做所为,和鬼有什么区别”

    应鸾星脸色大变“放肆”

    一刹那,所有蛊虫都冲着叶争流的方向扑去,而叶争流则断然地将烟凤翎向下一挥

    做任务剩下的310点名气值,叶争流拿其中的一部分兑换了恢复卡力的药剂,当场把自己的蓝条整个拉满。

    拉满以后的蓝条够她继续用“一剑霜寒十四州”应战反正她不信应鸾星的体力也会无穷无尽,大不了应鸾星一连接她七次一剑霜寒试试。

    但在那之前,叶争流还另有一个技能等待发出。

    她并没有技穷。

    张籍卡第二技能,吃杜诗一日三匙。

    靠着每天一个字,甚至一个标点符号的积累,它终于凑成了一句杜甫的名诗。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睁开眼睛看看吧,应鸾星,看看你杀过多少人。”叶争流肃声道“这世上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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