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马柏毕跟潘清已经商量好了对策。
屠永胜成为弃子, 马永利顺势辞官, 马家的事情告一段落,潘清提出云栖囤养私兵的事。
有马家的严厉再前,于情于理,云栖这件事都该严办。
最好办到云栖没翻身的余地。
但是潘清此时却成了哑巴,这让马柏毕实在想不通原因,难不成魏王跟芙家的仇怨还能是假的,潘清还要帮着云栖不成。
“潘将军不是有事要与刺史大人禀报”
潘清迟迟不开口,马柏毕主动开口提醒道。
被点到了名字,潘清一脸茫然,在马柏毕逼迫的目光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哦”了一声“马郡守辞官缘由在于从官者,家族不能开设大型商铺盈利,特别是马郡守这般的父母官;至于马将军御下不严,需要严惩以儆效尤, 免得军营其他人有样学样,反正属下犯事与自己无关,便不管教约束属下,造成百姓之祸”
潘清说得慷锵有力,一时间震慑住了堂内所有的人。
马永利辞官像是做了大让步, 其他人不提, 白志坤也不提, 马柏毕的事就算是过去了, 谁想到潘清又提了起来。
潘清不是益州这系的官员, 他是朝廷直派,说起来朝廷给他的权利不小,白志坤也要礼让他三分,只是他在益州根基不深,一直都是副不管事老好人的模样,谁想到他第一次发飙就是针对马家。
堂上的人呈现了或多或少的错愕。
白志坤不解地看向云栖,哪怕到刚刚他还依然觉得潘清是魏王的人,会帮着马柏毕朝云栖发难。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保云栖,就是要保住要保住多大范围。
但谁想到潘清竟然反水了。
看到马永利额上滴下的汗水,白志坤心中不免佩服云栖,这到底是给马家下了一个多大的套。
而且他也成了云栖套中的一环,云栖说要跟他合作,实则也知道他并不能完全可信,他没有把全盘赌注压在云栖身上,云栖同样如此。
“潘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是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被坑了,马柏毕就是傻的。
怒气填胸,马柏毕眼睛瞪得如牛马一般大,“潘清你是脑子坏了不成。”
被当众指责脑子出了毛病,潘清脸上浮现怒容“马将军注意措辞,我是陛下亲封的荣威将军,派到益州镇守一方。我指出你的错处,你若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可以开口辩驳,但若是开口侮辱,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两位将军莫吵,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
有官员打圆场道,“这马大人都辞官了。”
“马大人辞官是马大人辞官,马将军御下不严是马将军御下不严,这怎么可能混为一谈”
潘清死咬着屠永胜这事,非要从马柏毕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潘清你真是好样的连老子也敢耍”潘清交给他的证人并没有问题,的确是当年那村庄的人,憎恨他的目光不似作伪。
而且为了审问出那人的不对,他还扒了那人的皮,洛铁在那人身上滚了一遭,那人才承受不住吐露了实情。
都到了这一步,他自然相信那人确认无误是证人。
谁想到被他诛杀全族的人,为了取信于他,甘心做戏被他扒皮抽筋。
“马将军”
白志坤敲了惊堂木,也听不下去马柏毕目无一切的态度,示意他注意言辞。
听着木头敲击桌子,马柏毕精神一震,知道不能那么被潘清牵着鼻子走,若是进了他们的套,那马家算是彻底完了。
“刺史大人,下官有事要报云郡守身为一方郡守,不但纵容妻子经商,还囤养士兵,远超朝廷规定数目,并把士兵产于巴郡各县,有密谋造反之疑。”
堂上官员一片哗然。
官员纵容家人经商都是小事,囤养士兵却是大事。
马柏毕算是豁出去了,明知道是坑,他也要把这件事挑明了说。
云栖一直在旁侧看戏,眨眼见自己进入了戏中,云栖扬唇“马将军凡事要讲证据,不能信口开河。”
“我有没有信口开河,你自己最清楚”
“那马将军说说看我把兵将藏到了哪里,既然说藏在了各县,总得说出个地名出来”
马柏毕满头是汗,知道自己已经深陷陷阱之中,只是看潘清表情紧张,他咬了咬牙,说出了潘清之前与他说的一个地名。
他话说出口,便看到云栖眼中的笑浓了不少“马将军,我恐怕要拿地图给你看看了,巴郡并无你提及的那个县名。”
“你跟潘清合谋耍我”这个县名不存在,那潘清说的其他几个地方一定也是虚构,马柏毕咬牙切齿,“就算地名是假,你云栖囤养私兵也是真,刺史大人明察,只要大人把此事交给我,几万人总不可能凭空蒸发,我一定会在巴郡查个水落石出”
“马将军想编造不存在的事情祸水东引之前,是不是该先正视你毛病。分明在说你的事,你怎么就扯到了云郡守的身上,凡事要讲证据,你一点证据都无,就污蔑我与云郡守合谋,这帽子是不是扣得太大。”
潘清慢条斯理,马柏毕让白志坤明察,他也让白志坤明察,反正今天马柏毕御下不严是有确凿的证据,而云栖囤养私兵却是连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两人在公堂对骂,白志坤不叫停而是看向了云栖。
云栖知道他在思虑,勾了勾嘴角,一派坦然,如今就看白志坤如何抉择了。
这是白志坤的第二次选择,若是他选择坐观看虎斗,那他就停了如今这场面,给马柏毕一个不大不小的惩罚,若是他重新选择与云栖合作,便可以这次把马家置之于死地。
白志坤紧捏惊堂木,他不是没经历过事,但此时小指头却紧张地微颤。
“云郡守是否有话要说”
云栖跃步站出,不说话先从身上掏出一叠证词递给了师爷,让师爷传给白志坤看清。
马柏毕的咒骂一停,发狠地看着那叠纸。
就是没看到内容,他也知道那叠纸一定跟马家有关。
马柏毕脸上闪过各种情绪,他来之前本以为这次云栖必死无疑,谁知道才多久一会,必死无疑的人就变成了他。
不对,他怎么可能死。
他们马家积累深厚,要银子有银子,要兵权有兵权,分明是益州的半边天。
“刺史大人生慎重,我与云栖积怨已久,他的话不可尽信,他为了害我伪造假罪也不是不可能。”
马柏毕直直盯向白志坤,“自刺史大人上任以来,马家一直以刺史大人马首是瞻,大人吩咐的事,马家可从未疏漏”
马柏毕那么一说,所有人都好奇起白志坤手上拿的纸,到底云栖握住了马柏毕什么把柄,让马柏毕在堂上就威胁起白志坤起来。
白志坤面上不显,但小指颤动的更加厉害。
堂内的沉默蔓延到了堂外的百姓之中,所有人都不发一言,等着白志坤的反应。
白志坤把纸递给了师爷“念念这纸上的内容”
掷地有声,看着白志坤已做抉择。
“马大人,马大人”
“马大人这是怎么了”
师爷刚张开口,站在一旁的马永利突然往地上一倒,人群一阵慌乱,马柏毕借机围了过去。
“晕倒”的马永利嘴唇微动“速回越郡。”
“人都晕了,这堂是不是该停一停。”龚冠林皱眉站起,看过潘清与白志坤,他这趟也就只能帮马家人那么多了。
“马大人脸色苍白,像是大病犯了,得叫大夫及时诊治才行。”
马家一队的人不少,白志坤不想停下也要被逼着喊停。
但如今喊停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马家已成了劣势。
马永利风光了一辈子,如今竟然学起后宅的娘们手段,装晕耍赖。
公堂叫停,大小官员一散而空,龚冠林落后几步,瞧着剩下的几人“你们可真都是好样的,也不知道云栖给了你什么好处”
最后一句,龚冠林是对着潘清。
潘清没有刚刚在堂上的故作怒气,又恢复了平日儒雅模样,闻言一笑“龚老将军为何一定觉得是好处,本官就不能是为了正义公道,马家这些年做的事,难不成龚老将军一点都不知”
龚冠林冷哼。
他们这些将军干的就是杀人的活,要那么正义公道,哪有那么多非死不可的人。
明明都是屠夫,放下刀子却学起了悲天悯人。
马家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他们堂上这些人手里有几个是干净的。
“老朽奉劝你们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这益州再闹起来,那么你们最后争抢的好处统统会落在别人手中。”
“若是龚老将军愿意与我们一起主持公道,这益州乱不起来。”
龚冠林觉得这些人想的倒是美,设计了马家还不够,竟然还想打起了他的主意。
反正他知道马家这事他管不着了“你们随意闹腾,别想扯老朽入局。”
等到龚冠林走了,白志坤道“龚冠林恐怕还想再帮帮马家。”
“龚冠林那么大年纪不是傻子,知道该帮到什么程度。”
“那下一步该如何”白志坤像是忘了自己临时反水,对云栖态度依然如故,跟他讨论起之后对策。
云栖也不在意“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马家人不远听的话传扬出去。”
马永利以为晕倒能逃过一劫,但实则那些证据就是不能在堂上明说,也能借着他突然晕倒这事传遍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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