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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只露出个脑袋在显示器外, 瞧着跟盆栽似的, 让人莫名地想给他浇浇水松松土。锦漓没忍住伸出爪子捏了捏他肉呼呼的脸颊，手感果然特别Q弹, 过足了瘾后才问：“你女神是谁呀？”
即便沈屹现如今是一只死鬼，但被捏了脸后还是有些荡漾, 倏尔又害羞地往后缩了缩。
沈屹生前就没怎么跟女孩子有过身体接触，他那几任女友来找他面基，他陪吃陪玩还给报销路费、住宿费，就这样都没能牵上妹子的小手, 最后还要被甩……哎, 心疼地抱住胖胖的自己。
明昭攥了攥桃木剑的剑柄, 飘忽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问你话呢。”
沈屹又含羞带怯地瞄了锦漓一眼, 小声供出了自己的女神：“她也是主播，艺名叫小宝贝儿, 人气超高的哦，你们多少应该有听说过她吧。”尾音里隐约带着点小骄傲。
他俩认识那会儿, 小宝贝儿还是个小透明, 拘谨又呆萌，直播间里连个房管都没有, 时常被那些明显是在开黄腔的弹幕气红了眼睛, 却还要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继续跟观众互动。
沈屹点进她直播间那天，刚结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网恋。
这回的对象还算善良, 只道是两人性格不合适, 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于是沈屹就更伤心了，灌了好几瓶酒精饮料想要一醉解千愁，不想却越喝越精神，便打开了直播网站想找点乐子，这才在机缘巧合下点进了小宝贝儿的直播间。
说实话，小宝贝儿与其他女主播比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她和沈屹的前任网恋女友一样都是娃娃音，无论说什么话都嗲里嗲气的像是在撒娇，让人禁不住酥了骨头。
沈屹被小宝贝儿的声音勾起了前段时间跟网恋女友连麦睡觉的美好回忆，一时遭不住就给她砸了许多礼物，再然后酒劲儿上头，他都没听清惊喜万分的小宝贝儿说了些什么，便伏在电脑前沉沉睡去。
翌日醒来后沈屹看到小宝贝儿发来的私信，也没多想就添加了她的微信好友。相（撩）处（骚）了一段时间后，沈屹那颗纯情少男心又轻而易举地沦陷了。他喜欢上了小宝贝儿。
只是已然历尽千帆的沈屹并不奢求能得到女神的垂怜，他只想默默陪在小宝贝儿身旁，助她成王！
之后沈屹可以说是凭借一己之力将小宝贝儿捧成了人气主播。
小宝贝儿红了以后也没有翻脸不认人，她依然会和沈屹聊天，会在凌晨三点弹视频哄失眠的他入睡，会给他寄自己亲手做的生日礼物。
所以他做鬼也不会放过，呸，是做鬼也要守护好小宝贝儿！
蔺琪啧啧两声：“头一回听到把舔狗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沈屹并不反驳，只梗着脖子道：“我乐意。”
锦漓又抬手戳了戳沈屹的脸，问：“你女神是不是嫉妒我长得比她好看，才派你来吓唬我的？”
明昭面色微沉地拿桃木剑挑开了她的手，“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这胖砸一看就知道是个经不起撩拨的，万一移情别恋了又要横生波折。
蔺琪小声嘀咕了句：“醋坛子。”
怀疑自己被塞了一口狗粮但又没有证据的沈屹情绪有些低落：“怎么可能，她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再也收不到他微信消息的小宝贝儿肯定会很难过……都怪他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年纪轻轻的就猝死了，唉。
蔺琪：“您这爱得也太卑微了叭。”
锦漓举手提问：“那我究竟是哪儿招惹到你的女神了？我都不认识她。”
沈屹轻声哼了哼，语气炫酷得有如霸道总裁：“要怪就怪秋神。他敢把我女神惹哭，自然就要承受我的怒火！”没错，秋神这段时间以来之所以会这般倒霉，皆是因为有一只藏匿于网络之中的胖鬼在搞他。
原本事情进行得都很顺利，眼看秋神就要扛不住退游退播了，谁知半路杀出了个锦漓。沈屹一开始也没把她放在眼里，想着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受不了自行跑路的，毕竟就连秋神从前最好的基友都不愿意带他玩了。
只是锦漓这个人有些邪性，沈屹整蛊秋神的那些手段在她身上完全不起作用不说，连带着用在秋神身上的效果也大打折扣。
沈屹冥思苦想了许久，忽的灵光一闪转变思路，没再从秋神身上下手，只是将那些开了挂的神仙选手跟他们匹配到一起，这下锦漓的好运气就毫无用武之地了。
果不其然，刚得意没几天的秋神再受打击，心态彻彻底底地崩了。
沈屹之所以要多此一举地从锦漓的电脑里钻出来吓唬她，一来是为了乘胜追击让她不敢再和秋神玩耍，二来则是想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会有那么大的能耐。
结果，他不仅没吓到人，还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锦漓根本就不是人！
好可怕，他会不会被灭口啊QWQ
秋神跟锦漓提过他和小宝贝儿之间的恩怨，现在又听沈屹这么一说，锦漓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转头使唤明昭道：“他这个鬼好坏好坏的，昭昭你快把他揪出来打一顿。”
明昭站着没动。
锦漓对她抛了个媚眼：“你难道就不想为你的女神出口气嘛？”
“……不想。”嘴上如是说的明昭下一秒就向沈屹伸出了魔爪。
挨完揍又重新被塞回显示器的沈屹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呜呜呜人家以后再也不敢了啦。”
明昭问他：“你生前住在何处？”他是猝死并非枉死，不应该出现这种无法投胎转世的情况，既然他的魂魄被拘在生前的住宅里，明昭就想亲自过去探查一番，也好找出症结所在将其送走。
沈屹报出地址后又好言好语地跟她商量道：“我能不能不去投胎啊？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他还想继续当小宝贝儿的守护天使呢，“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一直呆在这台电脑里，方便你时刻监督我。”只要看不到锦漓的鱼尾，锦漓的脸他可以舔一年！
明昭想也不想地拒绝三连：“不能，不可以，没空。”
人死之后，三魂七魄离体，想要以鬼魂的形态长久留在人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长期流荡在人间的鬼魂，魂魄之间的结合会逐渐受损松动，要么会滋生怨念化作厉鬼，要么就会在长久的消磨中变成没有意识的残魂。
沈屹死的时间不长，三魂七魄尚且完整，但他在整蛊秋神的过程中渐生恶念，长此以往必将酿成祸端。
没有鬼权的沈屹又想哭了，锦漓听不得那穿耳的魔音，赶紧给他出了个馊主意：“你变成鬼后寻常人是看不到也摸不着你的，不如就赶在投胎前去见见你的女神，把你活着的时候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都做一遍，比如说偷看她洗澡什么的。”
沈屹睁大眼睛说：“你怎得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他活着的时候可是连爱情动作片都没看过几部的纯情小处男，浴室.avi什么的他才不知道呢。可惜变成鬼后，他就再也不能脸红心跳了。
明昭抬手在锦漓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又不满地瞪了蔺琪一眼。
蔺琪连忙撇清关系说：“这话不是我教她的。”
锦漓捂着脑袋很委屈：“明明就是你怂恿我去偷看昭昭洗澡的。”
蔺琪：“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儿，告辞！”
明昭：“……”教训师叔算不算欺师灭祖？在线等，挺急的！
*
沈屹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却见一见小宝贝儿。当然他并不是要去偷看女神洗澡，只是单纯地想去道个别。
他不想也不甘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从小宝贝儿的世界里消失。
沈屹等到小宝贝儿即将下播之际才哼哧哼哧地爬到了她电脑里，隔着一层液晶屏深情地凝望着她。
离开了美颜滤镜的小宝贝儿颜值只能打六分，将将及格的水平。她的脸动过刀子，细看就会发现有些不自然，但这并妨碍沈屹将词典上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堆砌在她身上。
下播后小宝贝儿捏了捏酸痛的肩膀，面上流露出的疲惫之色让沈屹心疼不已，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小宝贝儿冷笑着说：“这帮穷碉丝，就会口嗨，连个礼物都不舍得送，活该碉丝一辈子。”
听着往日软糯清甜的娃娃音变得尖锐刺耳，沈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小宝贝儿又拿起手机翻了翻微信列表，沈屹看见她点开了自己的聊天框，略加思索后编辑了一句“你到底去哪儿了？我好想你啊”，发送后嘴里却骂骂咧咧道：“这死胖子都消失好久了，该不会是死了吧。哎，我怎么就再遇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死心塌地的舔狗了呢。”
“舔狗”这个词，从蔺琪嘴里说出来，沈屹还能嘴硬说一句我乐意，但从小宝贝儿嘴里说出来，就如同一柄利剑，狠狠穿透了他胸膛间那颗再也不会跳动的心脏，带出早已凝固的黑色血液。
——好疼啊！
比被明昭揍的时候还疼。
一瞬间，沈屹的眼白全无，血色悄然爬进他的眼眶，待将眼珠子全然染红之后，有汩汩的血泪流淌出来，在他青白中透着黑气的脸庞上蜿蜒而下。
房间里的日光灯闪了两下，小宝贝儿感觉似乎有一股刺骨的寒意慢慢地包裹住自己，她打了个寒颤后缓缓抬头，猝不及防撞见了那张铺满整个电脑屏幕的鬼脸。
凄厉的尖叫声瞬间划破了长夜。
*
“呜呜呜，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古人诚不欺我也。”
锦漓笃定道：“古人没说过这句话。”
沈屹哪里听得进去，依然哭得稀里哗啦，“我算是看透了，你们女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下辈子我宁愿去捡肥皂也不要再喜欢女人了！”
锦漓忍住想要捏他脸的冲动，恐吓他说：“你再放地图炮，我就喊昭昭来揍你。”
沈屹自暴自弃道：“揍就揍吧，肉体上的痛疼远不及我心痛的万分之一。”
锦漓继续给他顺毛：“你都把人吓掉半条命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叭。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宽广一点嘛。”得亏那小宝贝儿的心脏够强大，没被他活活吓死，不然摊上了因果的沈屹可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沈屹吸了吸鼻子：“我明天还去吓她，要吓到她再也不敢开直播了为止。”说着他又瞄了眼锦漓，扭了扭肥胖的身躯做作地说：“我这也是想为你出口气嘛，小宝贝儿之前直播的时候含沙射影地骂过你，她还请水军去你直播间里带节奏。”
锦漓一听这还能忍，刚要同意，明昭就推门走进来，将魂魄变得越来越透明的沈屹拎了起来，“放心，我办事效率很高的，明天你就可以去投胎了。”
沈屹：“……再缓我两天嘛。”
明昭不为所动。
沈屹振臂高呼：“我我我可以加钱的！”
明昭脚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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