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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度剩下那十几只枉死的阿飘都不叫个事,明昭麻利地干完活儿后就准备回去收钱了。
见她转身要走,锦漓赶紧从湖里冒出个脑袋来,脆生生地唤了声:“昭昭~”
突然脚底打滑的明昭:“……”
她堂堂一个捉鬼师,对这类软萌、毫无气势的称呼实力拒绝好嘛!
明昭顿住脚,却没有回头,锦漓还以为是起风了她没听清,便又迭着声地叫了好几遍昭昭。这条鱼虽然唱歌要命,但说话时声音还是相当婉转动听的,这一声声呼唤听得人莫名有些耳热。
在心中感慨了句“我这是造的什么孽”,明昭扭头朝锦漓看去,接收到她目光的鲤鱼精立刻无比兴奋地挥了挥手说:“是我呀,昭昭~”
明昭走过去,板着脸凶巴巴地说:“不许叫我昭昭!”
“为什么?”锦漓表示费解,“昭昭若日月之明,是你自己说的呀。”
明昭:“……但是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不懂就问,锦漓的目光很真诚。
“叫我明昭就是。”
锦漓噘了噘嘴,“不要,连名带姓的太不亲切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诶!”
“……”明昭败下阵来,“算了,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锦漓顿时眉开眼笑地唤道:“昭昭~”水底下她那条肥美的尾巴又有些忸怩地甩了甩,“你也可以唤我阿漓的。”她的亲戚朋友都这么叫她,特别亲切!
明昭嘴角抽了抽,没再纠结称呼的问题,她从怀里掏出那个装有避水珠的盒子,不舍地摩挲了两下后才扔给锦漓:“避水珠贵重了我不能收,还给你。”她原是打算等事情办完后去找一趟锦漓归还避水珠,不想这鲤鱼精先找了过来。这样也好,等她收完钱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锦漓:“!!!”
锦漓:“避水珠是我送你的,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可一定要收下哇!”
明昭真的很想问一句:你们妖怪都像你这样缺心眼儿的吗?
锦漓:我这是单纯善良大方不差钱好嘛!
“白天的时候你只是被电麻了而已。你一条鱼又不会被淹死,所以我对你也谈不上什么救命之恩,自然不能收你的东西。”
“我不听我不听,反正就是你救了我一命!你要是不肯收下这避水珠,”锦漓眨巴眨巴眼睛说:“那小妖无以为报,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明昭:“…………噗!”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锦漓觉得这个想法简直棒呆!她赶紧把避水珠扒拉进随身空间里,一脸雀跃地看向明昭:“避水珠这种地摊货的确不足以报答你的恩情,还是让我以身相许叭。”
避水珠归我,我归你,完美!
避水珠:我招你惹你了???
明昭:……要不起!
明昭抹了把脸说:“我走了,你多保重。”
锦漓:“!!!”
“别走!”锦漓恨不得扑腾到岸上去抱住明昭的大腿高歌一曲“爱我别走”,奈何她还没有get到用鱼尾在陆地上行走的技能,只能凹出个我见犹怜的造型来打(进)感(行)情(色)牌(诱),“你忍心丢下这么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我不管吗? ”
明昭耐着性子说:“水鬼已除,日后你便是这仙女湖里的地头蛇了。”
锦漓当即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没了水鬼的威慑,她与附近村民的关系妥妥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跑了。
先前直播的时候【青丘扛把子】很认真地给锦漓分析了一波将来的形势——人类发现她是妖怪,找个凶神恶煞的天师来将她收了,锦漓卒。人类误以为她是人鱼,将她抓进来卖到研究所,锦漓卒。
综上所述,无论遇到她的人类相不相信科学,锦漓都会卒_(:з」∠)_
于是锦漓就更加坚定了她要向【顿顿要吃鱼】学习的决心,当着直播间里足足十位观众的面夸下了海口——今晚就拿下明昭杀向人类世界!锦小漓,冲鸭!
明昭有些无力吐槽:“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我不是凶神恶煞的天师?”
锦漓理所当然道:“因为你长得和我一样好看呀。”
明昭:“……所以呢?”
“所以,你愿意做我的铲屎官吗?”锦漓含情脉脉地看着明昭,一双眼眸灿若繁星,璀璨生辉。
明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啥玩意儿?”
锦漓只好换了种更为简单粗暴的问法:“你愿意养我吗?”
“我可好养活了。只要你给我布置一个美丽梦幻的小窝,帮我准备可以给鱼鳞上色的颜料,每天换着花样地夸我好看就行。你放心,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铲屎官,绝对不会再到外头去找别人……”
明昭一时语塞,好半晌后才打断了滔滔不绝的锦漓说:“……我不愿意。”
锦漓:QAQ!
锦漓有些出离愤怒,红白相间的鱼尾重重地拍在湖面上溅起了点点水花,“我虽然不可爱,但我长得好看呀!你为什么不愿意养我???”
明昭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我是个正经天师,从不豢养妖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的师父就是死于妖怪之手。明昭虽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所有妖怪一棍子打死,但也不会自找麻烦地养只妖怪在身边。
即便是只蠢萌无害的妖怪。
明昭垂下眼说:“我回去了。”
她刚转身要走,身后就传来“扑通”一声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摔在了地上。
明昭回头,就看到锦漓捂着腰低低地叫唤了起来,那条红白色的尾巴扇了几下地面,很快就沾满灰尘变得脏兮兮的了。
锦漓瞄了眼自己灰不溜秋的尾巴,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明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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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又是晴空万里。
因着胡思甜托梦的缘故,胡家老太太一大早就找上门来,央着明昭给她闺女和蓉芳定一处合葬的墓穴。
老太太抹着眼泪说:“当初要不是俺们逼着她嫁人,她也不能寻了短见。思甜在梦里还跟俺道歉呢,说对不起俺和老头子二十年的养育之恩,这傻姑娘。俺瞅着她好像瘦了不少,你说她做了这么多错事,到了地府里得遭多少罪才能投胎啊。哎,俺老婆子也没多少日子了,等俺下去了就陪她一起赎罪……”
老人家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不止是思甜,还说了许多关于蓉芳的事。
二十年过去了,两个永远被留在了二十岁的小姑娘在胡家老太太心中也只剩下美好的回忆,曾经的不堪与痛苦似乎都被岁月无声地抚平了。
明昭没告诉老太太胡思甜已经魂飞魄散了的事儿,只拿着风水罗盘寻了处风水上佳的墓地,依约将胡思甜和蓉芳的尸骨葬在了一起。
村里依然少不了闲言碎语,可他们议论的对象早已不在了,似乎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最后,明昭揣着跟块砖似的三万块钱,坐上了返程的大巴车。
她这些天一直没能睡个好觉,车子发动不久就脑袋靠着窗户昏沉睡去,随着身体的轻微摇晃,用一根红绳系在她颈间的吊坠从衣服领口晃悠悠地露了出来。
那吊坠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瞧着与水珠无异,其中包裹着一尾红白锦鲤,活灵活现的煞是好看。眨眼的功夫,水珠里的锦鲤似乎还换了个姿势。
明昭闭着眼睛将吊坠攥在手心里,小声嘀咕了句:“安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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