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默一瞬, 唇边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很轻,很柔, 很暖。
陈青芒微仰着头, 认真温和地看着他, 眼睛亮晶晶的。
他们距离极尽,不过二十多厘米, 站在路灯下, 橘黄的灯光洒落,将他们的身影勾勒得暧昧而温暖。
喻钦轻扬唇角, 耐心又细致地看着她,看着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姑娘, 他低声问:“是因为以为我结婚了才不接受我吗?”
虽然陈铭杰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一遍,以告诉劝诫自己, 这来之不易又十分珍藏的喜欢和爱是真真切切的, 并且在日复一日的期待盼望中孜孜不倦地生长, 直至一点一点将整颗心填满。
陈青芒点头, 微笑着回:“是的。”是因为这样拙劣的理由才疏离你, 拒绝你,把你当成生命中爱而不得的人。
回看前不久的自己, 多可笑。
她本能地靠着醉意,吐露心中最真切的言语,借着醉意, 放肆又大胆地爱他。
喻钦对伸出手,合握住她的手心,她的指尖很凉,像天上皎皎的明月,清冷无遗。
陈青芒感到自己的手掌被一双大手握住,温度顺着肌肤一点一点传过来,像动脉里涌动的血液一般温暖。
她本能地依靠迷恋这种感觉,因此将她的手牢牢抓住,不愿放开。
喻钦有点好笑地看着她,这个小醉鬼,逮着他的手还不放了。
“要不要我抱你啊。”低哑的声音带着笑意。
陈青芒迷糊地眨眼,嘟嘟嚷嚷:“我是小白,小白不要小青抱啊。”
思维真够跳跃的,这么快就转到白蛇传里去了。
喻钦无奈地笑笑,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脸,像揉一块柔软的橡皮泥。
陈青芒一手抓住他骨节分明的手,很正经严肃地说:“不要揉我的腮哦,再揉我就变回原形啦。”
揉捏的动作停滞一瞬,喻钦好笑地看着她,突然很想啃一下她那张那么会编故事的嘴,但忍住了,他没有揉她的脸了,也没有抱她。
而是弯腰,让她轻轻趴在自己的背上,而后起身,背着她往前走。
路灯下,他们的影子重合在一起,是最亲密无间的模样。
过路的小姑娘看见他,眼里都是惊羡,是对长得帅的人的钦慕。
三三两两的小姑娘掏出手机来给他拍照。
喻钦不去理会,只是专注着脚下的路。陈青芒很瘦,很轻,他想着以后一定要让她多吃点,把她喂得白白胖胖的,这样才健康。
走了几步路,他的眼睛被一双细而柔的手蒙住了。
看不见前路,喻钦站定,耐心问:“怎么了,阿芒。”
陈青芒嘟嚷:“唔,小青,不能让她们看你,你只能我一个人看。”你太好看了,只能我一个人喜欢。
喻钦好笑地弯了唇角,鼻梁右侧的黑色小痣微微上移,清冽好看。
他腾出一只手,温柔耐心地把她的手从自己的眼睛上移开,低低开口:“小白,为什么我不是你的许仙呢。”
陈青芒的手软软地搭在他的肩上,手指往下移,碰到了凸起的喉结,硌着手骨,她煞有其事地回:“因为有法海啊。”
不要你当许仙,是因为我们会被法海拆散。你当了小青,我又何须去找许仙呢。
喻钦垂了眼睫,心里被厚重的爱意填满,他很想就这样背着她,去走过一辈子那样长的路。
他回答她:“好。”是承诺,也是期许。
同很多年前的承诺一般,他也知道,他一定会遵守。
他们沿着街道走了长长的一段路,陈青芒趴在他很温暖很宽阔的背脊上,开始漫无目的,轻松欢快地唱起了儿歌。
“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呀,一步一步往上爬……”
“蜗牛背着它重重的壳呀,一点一点往下爬……”
“蜗牛蜗牛种了一颗葡萄树……”
胡改歌词,她属第一人。
他们走到宽阔的大马路上,周遭人来人往,很多人看着他们,目光或惊羡或鄙夷,喻钦全都不加理会。
只是背上的小白,一遍一遍在他的背上唱“蜗牛,蜗牛”,让他觉得自己也快成了一只蜗牛。
背着名叫小白的壳,坚韧而固执,温和而有力地行走在这偌大的人世间。
霓虹灯在城市各个地方亮起,世界光怪陆离,又带着独一的吸引力,他们置身于此,沉迷于此。
耳边是她细软挠人的儿歌声,是江南水波中最嫩的新芽,盛进了整个夏天的温柔。
喻钦内心涌满平钝而真实的温暖,凉风贴着耳边吹过,告诉他这么些年来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不远处的广场上有歌声传来,是他很喜欢的一首歌,《shallow》
“Tell sothing girl.(跟我说说吧,女孩。)
Are you happy in this dern word.(在这个摩登世界你过得是否开心。)
Or do you need re
Is there sothing else you're searching for
I'falling.”
……
耳边的儿歌声渐渐小了,喻钦听见她醉意甚微地接上了下面的歌词。
“Tell sothing, boy.”(告诉我吧,男孩)
她省略了中间很多句歌词,无缝衔接又略带伤感的唱了下面的一句。
“Ain't it hard keeping it so hardcore.”(难道一直坚强不难么。)
一直坚强,不难么?
何其艰难,可是习惯了,便也无所谓了。
轻扬唇角,喻钦自嘲地笑,笑自己不够痛快,不够洒脱,追到之后还怀疑这是否真实,是否只是这近十年来的一场梦,畏首畏尾,可一点不像当年那个嚣张肆意的少年了。
二十分钟的行程并不遥远,歌曲到了尾声,他们也到了她宿舍公寓的楼下。
他打算将她放下来,却猝不及防地听见她叫他的名字。
“喻钦,”软糯的声音,她轻轻唤他,“我想你了。”在他的耳边说出的这句话,柔软而又带了点委屈意味。
喻钦迟疑片刻,垂眸轻回:“我在。”
他把她放下来,站立在马路街道旁,他挺拔得像一颗白杨树。
陈青芒模模糊糊地抬头看他,眼角有洇湿的泪痕,她很没心没肺地笑,轻轻开口:“小青,我要回家啦,明天见啊。”
她侧了半个身子,昏昏沉沉地想要进宿舍公寓。
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喻钦伸手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她栽倒在他温暖的怀里。
心砰砰砰地跳,脸也绯红一片,陈青芒很无知无识地心动着。
她听见他低哑的嗓音,轻佻又玩味,他说:“说喜欢我,想我,却走得这么快。”
“是没醉,还是骗我?”他低了头,男人的气息逼近,带着压迫和散漫的危险。
陈青芒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想后退,却在下一秒与他额头相抵,他们离得很近,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陈青芒晕乎乎的,想挣开他,去掰离他的手,他却先她一步,松开了她,她跌出他的怀里。
懵懵懂懂地抬头看他,喻钦低头几不可察地牵了牵嘴角,在陈青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右手中指被戴上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而后,她听见他说:“从今天起,我是你男朋友。”
醉意微醺,陈青芒点点头,认真又懵懂地回:“好的呀。”
喻钦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掏出她的手机,给她的通讯录里的二姐打了电话。
等了一会,楼上下来了两个姑娘,是李若和杜秋茗。两人把陈青芒搀扶着回了宿舍。
他们大学是是舍友,现在是邻居,各个房间的钥匙关系好的都有备份。
陈青芒被送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李若细致地替她整理了床铺,脱掉外套,让她好好地睡觉。
一沾枕头,陈青芒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李若收拾完一切,走到陈青芒的窗前,透过窗户往下看了眼。
发现那个男人还在,英挺潇洒,低着头,嘴里叼着烟,落拓帅气。他一手在把玩打火机,明明灭灭地火苗在指尖乱窜。
李若看了会,颇感欣慰地拉上窗帘,离开陈青芒的卧室,回了自己的房间。
月光皎洁,星子灿烂,夜色静谧而安稳。
.
翌日,阳光透过窗缝洒落进来,室内明亮干净。
宿醉后醒来,陈青芒头还昏昏沉沉的,她伸手按压太阳穴,却无意间瞥见了右手中指上一枚闪闪发亮的银色指环。
纤白手指收放在眼前,她迷迷糊糊地看着那枚镶了一圈碎钻的戒指,在阳光下折射着光,很漂亮。
由着戒指回想昨晚的事,想着想着,陈青芒整个人清醒完全,脸一点一点烧起来。
她以为她只是做了个偷亲的梦,却没想到全是真的。
手指上的戒指也一遍一遍提醒她这不是梦。
她和喻钦真的和好了。
喻钦还说,“从今天起,我是你男朋友。”
眼睛不自觉湿润了,惊喜又意外,陈青芒捧出手机,小心翼翼地划到联系人那一栏。
却看到他的头像上有几个消息红点点,陈青芒忐忑地点了进去。
喻钦;【我帮你向你主编请了假,安心休息。】
【记得吃早饭,给你点了外卖。】
陈青芒把手机紧紧捂在怀里差点尖叫出声,她不可置信掐了自己的手心。痛感传来,无比清晰。
缓了很久,才压住情绪,陈青芒颤着手指打字,回:【好的。】
【谢谢,男朋友。】
手指摸了把眼角,是温热的泪水。
陈青芒继续试探着提问:【我手上的戒指?】
她以为喻钦要等很久才会回她,却没想没过几秒钟,喻钦想语音电话就打过来了。
心跳如擂鼓,呼吸略急促,陈青芒接起,她轻轻道:“喻钦。”
“嗯。”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哑很低,独特好听。
手指抓紧了被褥,陈青芒尽量镇定回:“昨晚,谢谢你。”
“不耍赖了?”轻轻哑哑的笑声含着逗趣意味。
陈青芒点头,认真回:“嗯,我……”一直爱你。
喻钦没作声,耐心等她的回答。
捏紧手指间的戒指,陈青芒鼓足勇气道:“我想好了,非你不可。”
她能感觉到电话对面的他停滞了一瞬。
停滞之后,又是舒朗的笑意,他逗她:“什么非我不可?”长指敲了敲木桌,“我听不懂。”
陈青芒捏紧手机,轻抿唇角,脸红得没边了,赌气:“听不懂算了,我挂了。”她作势要挂电话。
喻钦制止她:“阿芒,别,”他说出那个承诺,“是我,非你不娶。”
心一颤,温暖甜蜜逆流,陈青芒捂着电话傻傻地笑,笑出了眼泪。
她回:“好的。”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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