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四月中,孟衡挑了春光明媚的一天,《夭歌》正式开拍。

    景逸刚来到片场,就被入戏太深的孟导摁进轮椅里,一路推到演员化妆间做造型。

    其实当初试镜那会儿,景逸已经试过修佐妆容了。

    但试镜时演员很多,化妆师做造型比较草率。现在正式拍摄,剧组造型师会根据演员自身特点,为他调整服装和妆容,效果肯定要比试镜还惊艳很多。

    进了化妆间,景逸才知道:某太子斥资上亿,终于为自己争取到男二号名额,饰演1842号!

    陆泽早早换好医生助理的白袍,围着景逸转来转去,冒出各种逼人给他下毒的奇怪问题。

    “景逸逸,你说瘫痪的人怎么换衣服啊?”

    景逸伸手举到他眼前,五根手指缓缓捏成拳,冷飕飕回答,“有手。”

    “哦!”陆泽盯着他漂亮的手瞧了瞧,又继续问,“那上厕所怎么办?让别人抱着去?是不是还得把一下?”

    他小脑瓜里幻想自己像抱小孩似的为景逸把尿,软萌可爱的崽崽靠在自己怀里,肯定……

    陆泽危险想法终止在景逸关爱智障的目光中,他嘴角抽了下,“你知道无障碍厕所吗?”

    “还有那种地方?”陆泽诚恳地问,“所以上厕所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景逸挪开目光,残忍的说,“不需要。如果你强烈要求,我可以让你终身体验残疾人厕所。”

    “别别别!饶我一命!你上厕所不需要我,洗澡总需要吧?”陆泽还想为自己争取机会,景逸忍无可忍的站起来,把他赶出去关在门外。

    世界终于清静,造型师迅速为他上妆试造型。

    墨黑长发,搭配细眼镜链的银框眼镜,白色制服别着金色勋章…

    试镜那套衣服,景逸穿已经很合适了。医生戏服经过量身改造之后,变得更加熨帖合适,尤其衬景逸高挑偏瘦的身段,将制服诱惑与高冷禁欲完美融合。

    他五官轮廓完美,皮肤细腻光滑,不需要过多修饰。

    化妆师替他薄薄涂了层底妆,已经很有病弱感,再涂殷红唇妆,勾出近乎艳丽的英俊。

    助理张阳把景逸推出来,等在外面的工作人员集体‘哇’了一声,感慨景逸神仙美貌。

    孟衡激动地放下剧本扑过来,绕着景逸转两圈,嘴里念念叨叨,“合适!真合适!我太会挑演员了!”

    “孟导,这是景逸逸长得好,跟你挑演员关系不大。”陆泽拆了他的台,从口袋摸出手机,变态似的对准景逸拍了好几张。

    “够了,我去拍定妆照。”景逸挡住镜头,仰起脸认真问导演,“孟导,我必须坐轮椅过去吗?”

    孟衡立刻回答,“对啊!虽然定妆照有两张站起来,但正片你一直坐轮椅,平常要尽量习惯。”

    “可是,这样我说话必须抬头,很累。”景逸抱怨。

    其实他很想学修佐那样从不抬头,试了几次发现不太可行。

    …说话不抬头,目光基本平视裤|裆。

    他又不会说鸡鸡语言,跟那玩意有啥好交流的?还是勉为其难抬头吧。

    “常常抬头能锻炼颈椎!”

    “对啊对啊!”

    “逸逸必须坐轮椅,入戏嘛。”

    这下不止孟衡,片场所有工作人员都强烈要求景逸坐轮椅。

    少年长得可爱,抬头看人时深茶色眼睛澄澈纯良,模样又奶又幼,瞬间激发大家母爱和父爱。

    修佐医生坐轮椅的设定实在太完美了!戏里叱咤风云无所不能,戏外可爱崽崽持续卖萌,谁能顶得住啊?!

    景逸没想到,大家都站在孟衡那边。自己势单力薄又不喜欢说话,默默抿唇,嘴角向下压了压。

    周围一群重度痴汉更疯狂了!

    崽崽委屈的模样好可爱啊啊啊!!

    景逸很快拍好定妆照,片场布置完毕,准备拍摄《夭歌》第一场。

    场工抓了两只实验小白鼠,放进迷你无菌箱内,孟衡守在旁边跟拍摄团队讨论。

    “这个场景只能靠特效了?”孟衡瞅瞅两只小白鼠,嫌弃地说,“用特效太假,违背我的原则。”

    “孟导,我们去医院问了,现在全国、全世界都没有医生能独立完成这种手术。如果不用特效,就得请两个医生分别给小白鼠动手术,然后后期剪辑。”副导顿了顿,继续说,“而且手术成功率只有50%。”

    “才那么点吗?”孟衡更嫌弃了。

    景逸旁听了几句,插话问道,“第三镜的手术吗?”

    “对。那个手术难度太高,好像现代医学科技根本无法完成。”孟衡忧愁的叹了口气,“也对,现实中根本没有修佐这种医生。”

    景逸淡淡‘哦’了一声,打量迷你无菌箱。

    孟衡为电影效果追求完美,手术器械一应俱全,还特地请了专业医师助理。

    景逸检查麻醉和凝血药剂的种类,向场工确定道,“等会拍摄时,无菌室会启动吗?”

    “会。这种无菌室虽然有射线,不过量很小。道具组还准备了医用手套,不会对你造成伤害,放心吧。”

    “嗯,谢谢。”景逸用指尖拨了拨两只小白鼠,仰头跟张阳说,“我准备好了,带我去拍摄吧。”

    张阳推着景逸离开,无菌室旁,孟衡还在继续挣扎,“两个医生也行,能保证手术成功吗?不成功就多做几次。”

    “孟导,医生时间很宝贵,别影响他们救死扶伤。如果手术失败,就换两只活着的小白鼠,反正镜头里看不出区别。”

    “…唉,也行吧。”孟衡遗憾地妥协。

    摄影师和剧组工作人员就位,孟衡打板,“第一场第一镜,开始!”

    开场第一幕景逸试镜时演过,修佐医生淘汰了一千多个应聘者,见到陆泽扮演的1842号。

    他照例用长鞭检查1842号身体状况,薄唇轻启刚准备说话,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小护士。

    “修佐医生,大主教来了,要求你为他治病!”

    “咦?”修佐眼尾一挑。

    帝国人人都是教徒,大主教地位很高,原本仅次于皇帝。

    后来修佐凌驾于皇帝之上,使大主教从一人之下变为两人之下,他没少为此抱怨。

    修佐放下长鞭,淡淡吩咐1842号,“推我出去。”

    1842号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被聘用了,立刻推着轮椅来到外厅。

    医院外厅乱糟糟的,红衣主教脸色很糟糕,却依旧耻高气扬。旁边还有几个人围着一具尸体,哭天喊地咒骂修佐的冷漠。

    “修佐,我需要医治,提条件吧。”大主教硬邦邦说。

    修佐笑了下,慢条斯理的说,“我刚好缺一个实验室,把你的教会让给我。”

    “不可能!教会是神圣的,怎么能让给毫无信仰的人!”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修佐勾起唇,笑意残忍而冰冷,“你快回去祈求真主,保佑你活过明晚吧。”

    大主教虚晃两下,几乎站立不稳。

    修佐懒得理他,转向地上那具尸体。

    “搬出去,腐烂的病尸没有任何价值。”

    死者妻子愤怒的瞪着他,“你、你这个白衣魔鬼!他本来能活下来,为什么你不肯救救他?”

    “为什么?30万金币呢?”

    妻子怔愣片刻,无措的说,“诊金、诊金我说过会想办法的,你应该先医好他!”

    “女士,我是医生,不是慈善家。”修佐对上她怨毒的视线,“你求银行借给你诊金,看他们愿不愿意。”

    修佐倦了,摆摆手招来医院军队把他们赶出去。

    “修佐,你会被诅咒的,你会下地狱的!”大主教强行甩开士兵,大步来到修佐面前,低头审视他残废的双腿,露出轻蔑和嘲讽,“其实你连自己的腿都治不好,医术真有那么厉害吗?”

    修佐受到挑衅,接下来剧情进入到让孟衡头疼的第三幕。

    他勾勾手指,让1842号从实验室抓两只小白鼠,然后众目睽睽之下给小白鼠交换了心脏!

    这个手术难度非常高,必须左右手给两只鼠同时动手术,否则肯定失败。而现实中,能给一只鼠换心已经是顶级医生了,根本没有医生能独立完成这项手术。

    就连吹毛求疵的孟衡,面对这个不可能的任务,都选择退而求其次。

    “景逸,你拍两个前期镜头就行,手术部分我请专业医生代替。”孟衡说完,准备打板收工。

    可片场中央的景逸,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他打开无菌手术室电源,嘱咐陆泽和医师助理给手术器材消毒,带上医用无菌手套,给两只鼠注射麻醉和凝血药剂。

    剧组所有人密切关注景逸的动作,仿佛围观一场真正的手术。

    大家屏息凝神,气都不敢喘,只有摄影机忠实记录片场里发生的一切。

    景逸左右手接过小手术刀,伸进无菌室内,给麻醉状态的两只鼠开膛。

    前后两分钟的功夫,大家眼睁睁看他拿出两颗心脏,又用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互相交换,飞快缝合血管和皮肉。

    只是换个心而已,这种程度的手术,景逸16岁就能独立完成。如果手术条件再完善些,他可以当场表演给鼠鼠交换大脑。

    景逸摘下手套,接过助理医师颤巍巍递过来的针剂,分别注射给两只小白鼠。

    两只鼠蹬蹬后腿,骨碌碌翻个身。十分钟后,它俩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舔舔身上血迹,张嘴咬住景逸投喂的药锭。

    鼠A:刚才好像发生了什么?

    鼠B:吱吱吱,管它呢。

    “这两只鼠以后就养在医院里,当宠物。”景逸念出第三幕最后的台词。

    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大张着嘴,像集体下巴脱臼似的。

    景逸眨了眨眼,茫然的看向孟导,“怎么?这一幕需要重拍吗?”

    “不不不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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