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闻言,顾瑜挑眉,一双猫儿眼里满是不悦:“怎么?我不该给?”

    见小四子缩了缩脖子,他才收回目光,也不知道是同小四子说,还是自言自语:“朕的长姐素来傲气,虽说以前行事较为乖张,钟情于楚公子,却也很难愿意放下身段。如今却是嫁给叔父做侍妾。”

    “即便朕不说,其他人不敢说,可他们却还是会觉得,皇长姐是给皇室丢了人。”顾瑜手指扣在案上镇纸上,许久才说道,“可皇长姐并未做错什么,她也不该受这样的指摘。”

    “朕不是叔父,不能替叔父向皇长姐下聘。朕更堵不住那些人的嘴,朕能做到的,只有让皇长姐开心一些。”

    说到这里,他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对小四子笑道:“小四子,你可记得,当初父皇让朕继位的时候,曾留下过遗诏。”

    “朕无需去管皇长姐太多,只要让她开心便是。”顾瑜的指尖扣紧镇纸,许久才说道,“以前朕未曾对皇长姐好过,如今,朕想好好守着这江山,也让叔父和长姐都能够多些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魔教密卷而已,朕还不心疼。”

    顾瑜鲜少会说这些。

    往日里,他都是肆意玩乐,很少会去在乎这些。

    于他来说,政事总是有人会处理的,他只需要随自己心意过活便是了。

    小四子深深地低下了头。

    他虽然怕顾锦,可他也一直不喜顾锦。

    可听着顾瑜的话,小四子却觉得自己鼻尖酸酸的。

    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皇上有心了。”

    宫库管事姓王,是个肤色黝黑的老太监。

    一路引着顾锦到了宫库,王管事打开了宫库大门,寻出了魔教密卷递给了顾锦。

    “多谢。”顾锦低头翻看手中魔教密卷,确定魔教密卷上有封印的火漆,才将魔教密卷递给了江培盛,“等陆平生将厨子送入府中,你再将魔教密卷给他。”

    “是。”江培盛接过魔教密卷。

    闻言,王管事不由得皱眉:“长公主是要拿皇上的东西送人?”

    顾锦微微挑眉:“怎么?”

    王管事低头,面上却有不渝:“奴才不敢。”

    “不敢?”顾锦冰冷一笑,“不敢就莫要多嘴。”

    她话音落下,王管事终究不敢再说什么,只得闭嘴。

    却见顾锦忽然凑近,一双眼中写满了冰冷与不耐:“王管事,顾瑜年纪小,初学政事,对于宫府中事投注不了太多精力关注,可本宫不一样。”

    “不知道未来两个月,王管事可能对宫库中银子亏欠一事有个交代?”

    她眸光冰冷,如同毒蛇盯上了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一样。

    王管事扯开了一个难看的笑,许久才说了一句:“长公主是什么意思,奴才不太明白。”

    “不明白?”顾锦收回视线,牵动嘴角,扯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那王管事就继续稀里糊涂的,别哪天丢了脑袋,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说完,顾锦转身就走。

    这件事,她本不欲现在解决。

    无论是宫中,长公主府,或者是摄政王府,掌管宫库府库的,没有几个手里是干净的。

    她才刚过来,对于这些事不甚了解,也并不打算现在就做清算。

    可她没想到,王管事竟是大胆到要插手她的事情了。

    真将宫库当做是自己的了?

    王管事额上冷汗直冒,等顾锦离去以后,他更是一屁股坐在了泥泞的雪地里。

    “江侍卫。”待走出去一段距离后,顾锦才转头对江培盛吩咐道,“从明日起,烦劳江侍卫派信得过的人到宫中,盯着这位王管事。”

    “是。”江培盛不多问,应了一声。

    不过得了魔教密卷,顾锦觉得自己还是要还的。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顾锦便起来了。她到东厨做了早膳,又寻了食材给顾瑜做慕斯蛋糕。

    刚把熬好的牛奶倒入模具里,顾锦就见竹心急急地进来了。

    见着顾锦,竹心脸上的焦急更甚:“长公主,出事了!”

    顾锦随手将模具封起来,放在了屋檐下,让厨娘帮她看着,这才诧异回头:“怎么了?”

    “说是长公主府下人恃主逞凶,打死人了。这会儿正抬着棺材堵在长公主府门前闹呢。”竹心眼里满是着急。

    这会儿时间还早,长公主府门前的人还不多。

    可若是再过会儿,那些朝廷官员就要下早朝了。

    虽说顾锦并不畏惧那些官员,可若是真的叫那些官员知道了这件事,怕是京中又要起不好的传闻了。

    闻言,顾锦皱了皱眉。

    “走吧,随我回去。”说着,顾锦擦干净手,转身离开了东厨。

    马车行在路上,顾锦手指扣在马车内桌案上,仔细想这件事。

    若是按照原文轨迹的话,这件事要到两年后,顾锦按捺不住绑架了楚甜,才被穆怀锦调查出来。

    在此之前,这件事一直被压得很好。

    顾锦染着丹蔻的指甲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着。

    这件事并非是件小事。

    至于怎么处理……

    最好的方式,当然是将那个胆敢做出这种事的下人送入大牢。

    可于顾锦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

    她在京中的名声如今可以说是一塌糊涂,即便是如此做了,也会有人说她只是做做样子。

    对她的名声不会有益。

    马车停下,顾锦的指尖顿住。

    她倒是想到一个主意,能将这件事妥善处理了,还能将自己的名声也扭转过来。

    只是……可能要吃些苦。

    见顾锦一动不动,竹心小声喊了顾锦一声。

    “走吧。”顾锦说了一句,便下了马车。

    这会儿,门口已经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了。

    见着顾锦过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探寻,人群里也夹杂了几声窃窃私语。

    顾锦穿过人群走过去,便见门口停放着棺材,还有两个人坐在地上,趴在棺材上哭。

    “竹心,你回府中拿两个垫子过来给他们垫上吧,天寒地冻的,别冻坏了身子。”顾锦同竹心说了一句,才将目光落在了那二人身上,“两位,介意同我说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态度平和,倒是让那二人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他们对视一眼,年轻的那个人站了起来,目光带着几分恨意:“长公主,您府上的下人行凶,打死了草民的兄弟。不知这笔账,长公主要怎么同草民算?!”

    顾锦虽知情况断不如这人说的这么简单,可她还是不曾辩解,反而说道:“这件事着实是本宫的错,不知二位可否到府上。我好好同二位说一下这件事,也会让我府上失手打死人的下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二位看怎么样?”

    她姿态已经摆得很低,可对方还是不满意。

    先前伏在棺材上哭的那女人抬头看着顾锦,眼中恨恨:“我看不怎么样。到了你府中,什么事情还不是你这个长公主说了算?便是我们拒绝,怕是也要受刑罚。有什么事情,不如在这里说个明白。”

    “还是说,长公主敢带我们回府去说,却不敢在这里说?”

    顾锦闻言,脸上倒是有些无奈:“我是看二位穿得单薄,担心二位冻坏了……”

    她一句话没说完便被那女人打断了:“我们草民贱命不值一提,连你府上一条狗都比不过,便不要提这些了。”

    顾锦微叹一口气。

    这二人,说是没人指使,她是不信的。

    如此顶撞长公主,多半是要丢了性命的。若真的是两个平头百姓的话,哪里来的胆子?

    倒是受人指使,才有可能这般。

    “如今不是在跟二位说解决的法子么?”顾锦站在门前,同那二人说道,“还是二位要亲眼看着那伤人的下人被送往刑部?”

    她已是做足了姿态,对方却还是不满意。

    “单是将奴才送往刑部怎么够?长公主你便不应该受到任何处罚了么?日后长公主看不顺眼谁,便让奴才打死谁。反正是奴才的错,长公主便可以洗脱所有罪名了是吗?”那女人咄咄逼人,一点也不讲道理。

    她这话端的是不讲理。

    可旁人听了,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反而纷纷附和。

    足以见顾锦平日里名声是何等差了。

    顾锦抿唇,仔细想了想,才道:“这件事着实是我未曾管好家臣,我也合该受到处罚。按照宫里规矩,若是下人失手杀人,不仅下人要受罚,主子也要受三十鞭刑。今日里我便当众受这三十鞭刑以示歉意,日后,也会束缚下人莫要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看如何?”

    闻言,那二人皆是愣住了。

    他们此次上门本就是为着闹上一闹,指望顾锦承认错误,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他们没想到,顾锦会这样说。

    这会儿,顾锦已经转向了围观的那些人:“不知各位觉得意下如何?”

    她声音清越,透过层层的人群,倒是让每个人都听到了。

    那些人却是不敢说什么。

    顾锦见无人应答,笑了一声:“那我便当大家都同意了。”

    说着,她又转向了那二人:“既然其他人都同意了,那我便当二位也同意了。”

    摄政王府的马车路过长公主府门前,被人阻得不得不停了下来。

    穆怀锦本在闭目养神,感到马车停下,不由得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宋玉见状立刻下去打听。片刻后回来,一张脸上神情如同见了鬼:“爷,长公主在府门前受鞭刑。”

    闻言,穆怀锦一张脸彻底黑了下来。

    马车里似乎被寒风呼啸着刮过,让人遍体生寒。

    未等宋玉将话说完,穆怀锦便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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