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伊坐在窗边, 在灯下看着手中一个羊皮卷, 面色十分凝重,胸口剧烈地起伏,拿着羊皮卷的手指节用力地近乎发白。
她身子蓦然一暖, 整个人已经被圈在一个温暖的怀里,她眉宇间的戾气转瞬即逝,淡淡一笑:“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今天与朝臣商议边关之事,时间久了些。”宋骁在她的耳垂边亲了亲, 将她手里的羊皮卷拿走放在一边,“别再看这个了, 你已经看过很多次, 当年的事情经过也都已知晓, 不必再纠结。”
“我知道。”沈伊靠在宋骁的怀里, 轻声说,“洛尘这本札记,让我解开了所有的疑惑, 也让我更……更恨他。”
沈伊口中的“他”, 指的自然是她的父皇, 娘亲的遭遇, 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从这本札记中知道,娘亲死后,辛筱楠变得越发不可理喻,她表面上温柔贤惠, 实际上背地里对皇后和燕贵妃动了很多手脚,多次陷害太子和二皇子。
宋书琰死了,辛筱楠也要让沈风铎断子绝孙,她使尽一切办法,借助洛尘的身份之便,倒是给沈思远和沈思飞埋了不少的坑。
“你若是觉得待在这里,心里不舒服,我们就离开华京。”宋骁修长的手指抚过沈伊隆起的小腹,“待你临盆之后,我们就走。”
沈伊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身上背负着宋家的使命,如果离开,你心里必然不能放下百姓,何况,我也并不想离开,之前漂泊太久了,我只想和你,和我们的孩子,待在我们的家里。”
“好。”宋骁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你开心,要我怎样都可以。”
“我这两日总觉得身子越发重了,就快到临盆之期。”沈伊半眯着眼,似乎已经困极了,“骁,我们就要有,有孩子……”
沈伊说着话,已经靠在宋骁怀里睡着了,宋骁温和一笑,将她轻轻抱起来,放在床榻上,掖好被角,然后合衣躺在一旁,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怎么都看不够。
次日清晨,沈伊正用早膳,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小腹处微微传来疼痛感,她上辈子是有过孩子的,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梓檀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崔宁平日里比较稳重,此刻也不知该怎么办。
沈伊却不慌不忙地指挥梓檀去请御医和医女,让崔宁为准备一些生产要用的东西,有条不紊地准备生产。
宋骁正在上朝,这些日子沈风铎的身子一直不见好,便没有上朝,朝臣们有什么事便只跟他说,越过之前跟皇上禀报的形式。
一向嘴上功夫深,行事却稳重的何铄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朝臣们看那架势,纷纷猜测难道镇国公家里着火了?
他们不知道,这事可比着火严重多了,只见何铄在宋骁耳旁低语了两句,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国公爷大吃一惊,比何铄还要着急地走了,扔下所有的朝臣面面相觑。
宋骁回到府上时,看到所有的下人都围在主院外面,里面隐隐约约传来沈伊的痛呼声,他立刻闪身到沈伊的屋外。
“大人,千万不能进去!”崔宁见他大有闯进去的架势,立刻跪在他面前,阻止他的脚步,“殿下说,大人若是回来了,便在外面等着,殿下不想让您看见她此刻的样子。”
前半句话,宋骁根本没理会,但后面半句话一出口,他就像是被钉在原地一般,纹丝不动了。
何铄险险地长出一口气,他就知道,这种时候,只有长公主殿下的话有用。
屋内,沈伊的痛呼一声高过一声,她的发丝已经全被汗水打湿,御医跪在屏风外面,随时询问长公主的情况。
稳婆是崔宁早就找好的,是整个华京城最好的稳婆了,旁边配着一大堆的医女,她们额上的斗大的汗珠涔涔而落,仿佛恨不能替长公主使劲儿。
替长公主接生,是如今华京城最为荣耀之事,但也是最危险之事,一不留神,就很有可能被将长公主殿下放在心尖上的镇国公用剑穿成串儿。
屋外,听到沈伊的痛呼,宋骁极力忍耐自己内心的暴躁,他紧紧握住手中的佩剑,旁人甚至能听到他指节“咯咯”响的声音。
崔宁跪在他面前不敢起来,生怕他们家暴怒的国公爷进去将里面的人都砍了。
约摸过了三个时辰,屋内终于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宋骁放在剑柄上的手总算放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感觉悬在自己头上的那把刀终于不见了。
整个镇国公府总算拨开云雾见晴天,每个人的脸上都都是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稳婆笑盈盈地抱着婴儿打开门对宋骁报喜:“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是个小公……”
稳婆的话还未说完,只见国公爷已经越过她,进了屋内,她的笑容有些尴尬地僵在脸上。
见镇国公进屋,里面的人噤若寒蝉,生怕自己呼吸都是错的,直到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这些人才如蒙大赦,轻手轻脚地且快速地走出去。
宋骁走到床榻边,小心翼翼地半跪在一旁,眼眶通红,想抓住她的手却又怕弄疼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床榻上的被褥已经全都换成干净的,沈伊已经筋疲力竭地昏睡过去,她身上的衣服也换了,身上的汗水都被擦拭干净,只是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宋骁甚至觉得过了一世那么长,沈伊终于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见满眼泪水的他。
沈伊抬起手臂,拭去宋骁眼角的泪水:“傻瓜,你哭什么?”
宋骁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唇边亲了亲,另一只手轻柔地抚过她的发丝:“我没想到生孩子会这么痛,伊儿,你受苦了,我们以后都不生了。”
“骁,我不苦,有你在,再多的疼也是甜的。”沈伊扯着嘴角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我们的孩子呢?”
宋骁沉声朝着外面道:“将孩子抱进来。”
听到镇国公的声音,梓檀和崔宁就知道殿下醒了,忙去找正在抱着小公子喂奶的乳母。
乳母很快抱着小公子进屋,向宋骁和沈伊行礼。
沈伊招了招手,示意她将孩子抱过来,放在床榻边。
乳母放下小公子,便被梓檀拉着退出屋外。
沈伊看着吃饱喝足的儿子,睡梦中依然皱着眉头,她轻笑道:“简直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睡觉都皱着眉头。”
宋骁终于也笑了:“谁还记得小时候的样子?”
两世的记忆,太多太久了,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宋骁早已经忘记了。
沈伊歪着头,故作不悦地说:“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次宴会上,我追着你叫‘允昌’哥哥,你却对我爱答不理。”
宋骁有些好笑地说:“真是怕了你了,那么久的事情还记得。”
他心中腹诽道,果然如路珩之所说,女人都是记仇的,多久的事情都能记得。
沈伊不满地问:“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对对……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宋骁忙陪着笑脸说,“是为夫当时有眼不识金镶玉,都是我的错!”
沈伊被他逗笑了:“那,允昌哥哥,那个时候便喜欢我吗?”
宋骁温和一笑,想起自己那年被一个小丫头追着满院子跑,虽然一脸嫌弃,却总怕她摔着了,故意将步子放的很慢。
“是,那时便喜欢,喜欢了两世。”宋骁情不自禁地说,“两世为人,除了伊儿,允昌哥哥没有喜欢过其他任何女人。”
这时,何铄在外面禀报:“大人,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派来看望外孙的。”
宋骁看了一眼沈伊,见她点点头,便说:“让他在屏风外说话。”
何铄转身便去将宫里来的罗春请了进来,站在屏风那边。
“奴才见过殿下,见过国公大人。”罗春躬身一揖,半晌没听到有人让他起来,似乎早就料到,也不觉尴尬,自顾自地说,“皇上听说殿下有了小公子,开心地病都好了很多,特意让奴才带了许多东西来,赐给小公子。”
沈伊轻声道:“替本宫和孩儿多谢父皇。”
罗春喜滋滋地说:“不知奴才可否有这个荣幸,见一见小公子,也好回去跟皇上复命。”
沈伊拒绝他的请求:“小公子睡了,告诉父皇,本宫得空会带孩子进宫去看望父皇。”
罗春显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请求不会被允许,很快便道:“是,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回宫了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养好了身子,在宫里等着殿下。”
罗春说完,也不等有人说话,便躬身退了出去。
沈伊说了这一会儿话,已经疲累不堪,看着身旁的丈夫和儿子,满足地闭着眼睛睡着了,唇角还带着笑意。
沈伊在屋里躺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除了宋骁和福儿,她能看到的就只有崔宁和梓檀二人,实在是有些闷坏了。
至于“福儿”这个小名,是宋骁在孩子满月那天起的,他说想要弥补沈伊上一世的遗憾。
沈伊晨起才在宋骁面前说自己觉得有些闷,宋骁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推掉,专门在家里陪她,还将被拒之门外一个多月的路珩之夫妇请了来。
汪梦柯如今也已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被路家上下“照顾”地都快闷死了,好容易能借着镇国公邀请出来一趟,简直有种出笼之鸟的欢喜雀跃。
他们一进门,众人就听到路珩之不住地说:“姑奶奶,你慢点儿,当心着点儿。”
有汪梦柯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沈伊自然不会觉得闷,心情也好了许多。
汪梦柯拉着沈伊说:“殿下,若是我将来生的是女儿,我们就给两个孩子定下娃娃亲,若是儿子,就让他们结为异性兄弟,怎么样?”
沈伊笑着说:“孩子们将来有他们自己的打算,我们还是别自作主张了。”
汪梦柯想了想,点头说:“也是,万一他们互相不喜欢,我们这不是好心办坏事了,总之我们两家一直亲近就是了。”
“那是自然。”沈伊笑着点点头。
汪梦柯陪着沈伊说了很久的话,天色快要暗下来时,才与路珩之一起回路府,她任性地不想坐马车,路珩之只好由着她。
汪梦柯抱着路珩之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说“珩之,嫁给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路珩之抬起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娶了你也是我最幸福的事,我们都会好好的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对。”汪梦柯重重地点头,“义兄和殿下,你和我,我们都会永远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同一片天空下,两对相拥的人儿,永远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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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荐下一本《一禾之宠(重生)》,点开作者专栏就有,已经开始更新啦,坑品绝对良好,小可爱们放心入坑 (*≧▽≦)
苏一禾上辈子为了太子林靖成,假死逃过御赐的婚,斗了一辈子才勉强保住自己正妃的位置,却最终落得个相看两厌,郁郁而终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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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靖之揽着宫斗了一辈子,手段狠辣的苏一禾,高贵冷艳地对天下人说:“本王王妃柔弱不能自理,什么侧妃妾室,本王通通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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