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郁鱼再次感应到了008。
自从他向海盗头子提了要求, 反而被重新安排了一个房间, 房间摆设简单, 没有窗户和其他出口，唯一一点好处大概只有卫生条件勉强达标。
几个夜晚没有闭眼, 躺在床上的时候郁鱼后背又酸又硬，任由自己的意识在这里游荡，循着越来越强烈的感应潜入被十几个监控对准的研究室。
那里灯火通明，林博士站在工作台前, 手里捏着一张纸, 正在和身旁的空气说话, 他的语气时而激动时而疑惑，双眼亮得发光。
“没错！就是这样！”林博士趴在桌上，在屏幕上敲了几下, 显示屏上闪过长串的数据，幽幽的蓝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神色有些怪异, “我之前想的太简单了, 只关注这里还不够！”
他状如疯癫, 一会儿拧着眉, 一会儿又抚掌大笑, 偶尔抬头和旁边的空气交谈几句，仿佛受益匪浅。
看样子008就在他的身边，郁鱼很小心的把意识藏在研究室的角落里, 他试图分出其中一道抓捕008，却发现虽然感应强烈，但008并不存在与这个空间。
郁鱼没有放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却像是无头苍蝇，只能无功而返。
系统的本体按理说应该也在这个小世界，郁鱼观察这几天，并没有发现林博士有什么随身携带或者说非常在意的物件。
不，有一个东西林博士经常带在身上
——装茶叶的盒子。
郁鱼制作器具的时候一般都随心而做，不会刻意选择外形，初始系统在这一点也随了他的习惯，制作的系统都是一些看着很普通的外形，放在架子上和一般的商品无二。
这些天郁鱼每次过来找林博士的时候都是喝的他亲手泡的茶水，郁鱼记得那个盒子看着就是一个巴掌大的铁盒，里面总是装着快要溢出来的茶叶。
郁鱼确定自己的感知没有问题，那为什么会对这个茶叶盒没有丝毫的感应呢？
第二天他如往常一样与林博士共进午餐，吃完饭就是林博士喝茶的时间，郁鱼这次留意观察了这个被林博士随身携带的铁盒。
嗯……平平无奇？
越是如此，郁鱼对它的好奇越重，林博士拿出茶叶后又把铁盒装回口袋里，午饭时间结束后，林博士急匆匆地往研究室赶，郁鱼跟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正好迎面走过来一群嬉闹的海盗，两方交汇时，一个海盗步子不稳，眼看着就要撞上林博士。
郁鱼一个快步上前，双手稳稳撑住林博士的后背，“博士小心。”
那群人看清来人后连忙道歉，林博士着急去研究室展开新实验，冷着脸离开了。
分开时林博士回身对郁鱼道了声谢，郁鱼浅笑着摆手，等人进了研究室，快步找了个监控不到的角落观察从林博士口袋里顺出来的铁盒。
郁鱼把里面的茶叶倒出来，果然从盒子底部发现了一个微小的图腾。
这个图腾是当初郁鱼注入规则之力的媒介，新系统所拥有的自我意识都是通过图腾中抽取的。
但现在这个图腾颜色浅淡，像是被洗了很多次的标记，过不了多久就要彻底消失了。
郁鱼还是第一次遇见图腾自动消失的情况，这和他出手造成的系统“格式化”相似又不同。
没等他再多想，过道里突然冲出来一群面容严肃的人，如蝗虫过境，抓住每一个路过的人，厉声道：“有没有见到一个铁盒子！”
“没有。”被揪住衣领的人吓得脸色苍白，等衣领被松开，又好奇询问：“你们找的铁盒长什么样？”
领头的人也很不耐烦，目光在角落里扫荡，“就是林博士整天带在身上的铁盒，一个破玩意宝贝成这样。”
“原来是林博士的那个，怪不得。”那人也是闲来无事，自告奋勇，“我和你们一起找吧，要不然林博士肯定没心思研究了。”
他们都知道林博士有多宝贝那一盒茶叶，那个盒子不大不小，如果不是有人拿走也好找。
郁鱼藏身在角落里，仔细听着过道里的动静，他没想到林博士会这么快就发现盒子不见了，不过这也说明盒子对他的重要。
郁鱼从另一边离开，他在路上遇到海盗头子，他正听着圆滚滚的肚子剔牙，侧着身子听手下拍马屁，满脸惬意和满足。
“呦，郁先生，怎么在这里见到你？”海盗头子表情收起来，郁鱼现在的身份还算半个囚犯，平时老老实实他也不会说什么，今天竟然直接溜达到他这边了，要不是他正好碰见，这人是不是就要找机会逃走了？
越想越怒，他指了个黑脸魁梧的男人，“你把郁先生送回房间。”
黑脸汉子得了令，冷脸朝郁鱼走过来，郁鱼手上还拿着盒子。海盗头子眼神在他身上溜达了几圈，自然注意到了盒子，“等等。”
那群被林博士指使找东西的人也从另一头浩浩荡荡过来，郁鱼被两群人夹在中间，垂在身侧的右手在虚空中一抓，指间缠上了几道星光，指间微动，一个图腾就旋转着腾空，光芒刺眼，一群人不得以用手遮住强光，再睁眼郁鱼已经消失在原地。
郁鱼还记得把二号和八号一起带走，顺便把所有人关于他们的记忆抹去，回到系统监察局，他拿出手中的盒子，却发现盒底的图腾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个字母。
——BUG。
二号一抬头就看到郁鱼的臭脸，连忙碰了碰八号的肩膀。
八号还没从人形的美妙体验中回神，一看郁鱼的脸色瞬间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郁鱼把手中的盒子扔给两人，嘴角的弧度带着冷意，“战帖来了。”
二号和八号一看，也明白了意思。
从今以后，他们的使命除了监视新系统的行为，还多了一项新内容。
这些bug实在是太过猖狂，竟然敢自己起名。
这个行为无疑是在挑战规则的权威，不过令郁鱼意外的是，规则对此事似乎并没有表现出震怒。
二号向郁鱼反馈他们离开后小世界的情况。
008系统，现在应该改称为预知bug，它曾经的宿主林生借助预知bug的能力，窃取了学长的研究成果，但因为他自己的学识平庸，只能靠着预知bug提供给他的研究成果，并不能创新，研发出的类人机器如烟花，很快就在之后的星际大战中被淘汰。
而曾经风头大盛的海盗也在正规军队的围剿中如丧家之犬失去了大本营，为数不多的人幸运的留下一命，也只能苟延残喘。
林生的学长一直沉心于研究，他不仅研究出最强悍的类人机器，还将其不断改善，他的成果很快就被军队用于战场，重挫了联邦军队。
师兄弟几年后的地位更加悬殊，首长为学长颁发终身成就奖章的当天，开启了覆盖全国的电子投影，学长意气风发的面孔让林生无论躲到那里都无法视而不见。
自从海盗落败，林生整日忙于躲避政府追捕，他不敢从事与之前相关的工作，只徘徊在贫民窟中靠着苦力工作维持生计。
他的脑子越来越滞涩，曾经浩如烟的知识都像是他在毕业那年烧掉的课本，慢慢都化成虚无缥缈的烟雾彻底消散了。
郁鱼听完，将所有bug消灭的想法更加坚定，他严肃地对二号和八号说：“如果我们没有插手的话，预知bug就会让林生这个庸人靠着夺取别人的智力成果受众人追捧。”
“幸好！”二号和八号也感慨万千，两人下意识想要拿手拍拍胸膛，却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恢复了器形。
郁鱼注意到两人的尴尬，手指在桌上敲打，“你们觉得人形怎么样？”
“虽然刚开始不适应，但一段时间后就体会到了很多便利。”
郁鱼点头：“既然哈力也要被改造成人形，那我顺便给你们几个也设计成人形吧。”
二号和八号十分兴奋，表示要去把这件事告诉一号他们，瓷虎之前一直留在系统监察局，听到郁鱼说要给初始系统设计人形，也在一旁撒泼打滚求了人形。
瓷虎抱着郁鱼的食指乱蹭，“让我也体验当人的快乐吧。”
郁鱼笑着点点他的毛脑袋，“想得美，你变成了人了谁给我摸毛？”
“嗷呜～”瓷虎袒露肚皮摊在桌子上，像铺在郁鱼手下的小毛毯。
郁鱼挠了挠他的肚子，瓷虎很快就从嗓子发出舒适的呼噜声。
他这个举动算是临时起意，自从bug出现后，规则对他的束缚越来越明显，他有一种预感，怕是很快就要有一场大变动了。
他动手很快，六个初始系统和郁鱼说了自己的喜好和要求，郁鱼一一满足，得了人身的初始系统过了几天又一起跑到郁鱼面前求名字。
六号即使变成了人依旧很聒噪，平时说话靠吼：“Patch，给我们起个名字吧。”
二号有些艳慕：“既然哈力都有名字，也顺便给我们一个吧？”
郁鱼如实告诉他们：“哈力这个名字是规则给的。”
八号现在和郁鱼亲近不少，说话也没之前那样小心翼翼了，“是您创造了我们，您对我们来说就像是父亲，理应由您赐予我们名字。”
在郁鱼犹豫不决的时候，沉稳的一号也开口了，“新系统跟着宿主见识了大千世界，大概也要疑惑我们几个老家伙为什么互相称呼的时候只有数字。”
郁鱼架不住他们几个轮流央求，他能感知到规则此刻就在旁边听着这一切，思索片刻，他给了几个初始系统全新的名字，从今之后，除了编号，他们也拥有了自己的名字。
规则给予的名字能带来大造化，郁鱼不知道自己给系统们的名字能为他们带来什么。
他寄托在名字中的美好祝愿，也许也能在某一天发挥独特的作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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