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桥光顾着控制姜哲的行动, 当场没感觉到手上的伤口。等到医院的保安陆续赶来, 姜哲被押送上警车,他才被护士拉着去处理伤口。
不得不感慨警服的质量真是太好了,姜哲用尽力气划的那一刀只割破了警服外套,手臂上就破了一点皮。也可能是因为姜哲左手握刀,不好使力。
倒是手背上被小刀划了很长一道口子, 伤口不深, 血很快就凝固了。
明亮的急诊室里,刺鼻的酒精味萦绕在鼻尖。
宋一桥坐在椅子上, 身上的警服外套只脱了一半, 还有一半松松地挂在肩上。身边围了两名护士,有条不紊地准备消毒用品。
“不用沾这么多酒精吧, 疼疼疼,轻一点。”
宋一桥放在桌上的手忍不住缩回来。
护士眼疾手快地捉住他不安分的手,用镊子夹了一团吸满酒精的棉团,给宋一桥清理伤口旁边凝固的血迹。
“还没碰到呢, 有什么疼的?”语气里有些嫌弃。
手法娴熟地做好消毒,在伤口上覆盖纱布片,用胶带固定住。
宋一桥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讪笑:“嘿嘿, 我小时候太皮了老是受伤, 经常被我妈揪着用酒精消毒,害的我现在一看到酒精就肉疼。”
“我还以为你不怕呢,刚刚不是都敢空手跟带刀的歹徒拼命吗?”帮忙处理伤口的护士比宋一桥年长很多, 也不拘束地跟他开玩笑。
“当时也没想太多……”
贺辞繁和高彪赶到急诊室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宋一桥这句话。
“老大!高哥!”宋一桥兴冲冲地站起身,手上的伤口顿时不疼了,迫不及待地想被夸奖,“我抓到姜哲了。”
贺辞繁看他傻呵呵半点不知道害怕的模样,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伤严重吗?”转而关心宋一桥的手伤。
“没事,就划破了一点。”
贺辞繁犹不放心,跟护士确认了伤情,询问了之后的注意事项,以及如何保养伤口。
“走吧,先回局里。”
宋一桥穿好外套,不经意露出警服袖子上的那个破口。
贺辞繁皱紧眉头,他们的警服最新改良过,用的布料是经过刀割测试的新材质。能把这种布料彻底划破,姜哲用的力气不小,这一刀要是落在宋一桥的手上,得缝多少针?
“下次别这么鲁莽,不知道嫌疑人是否持有武器的情况下,一个人去追太危险了,懂吗?”贺辞繁苦口婆心地劝说,活像一个老妈子。
宋一桥憨笑:“住院楼里都是卧病在床的病人,我怕姜哲不择手段要挟病人作人质,只受了一点点小伤,也不是很疼。”
身后的护士不留情面地轻笑出声。
宋一桥有点面热,耳垂悄悄地红了。
“做得很好,下次还是要慎重点,至少随手拿个能防身的东西。”
终于被夸奖的宋一桥内心喜滋滋,嘴上答应地飞快:“行,下次我拎个泡沫灭火器,嫌疑人出手伤人我就上去抡他!”
高彪被他逗笑了,一巴掌拍到宋一桥的后脑勺上。
“别耍宝,头儿跟你说认真的呢,行动前要谨慎点,晓得了吧。”
“嗯嗯。”
临走前,宋一桥不忘跟急诊室里的两名护士道谢。
痕检在烂尾楼的墙角找到了竹梯子,顶端的竹节上还有没被雨水冲刷掉的血。榔头也在一堆碎石细沙里发现,上面有一个清晰的血手印。
贺辞繁把之前在姜流家找到的那只带血的袜子交给痕检,整理了资料准备连夜审问姜哲。
“姓名,年龄?”
姜哲闷头不说话。
贺辞繁接连问了他好几个最基本的问题,姜哲都不配合。
贺辞繁放下笔,语重心长地说:“如果你累了,我们可以明天再继续,明天不愿意说,也可以后天。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一点,从今晚算起,十天内你都不愿意配合警方,所有的证据会直接上交给检察院,到时候你就只能在法庭上辩驳了。”
姜哲闻言一笑,不屑的意味再明确不过。
贺辞繁也不生气,从资料里抽出一张纸,上面记录了最新增添的未成年人犯罪法条,逐字逐句地给姜哲读了一遍。
“简单地说,对于已满十六周岁但不满十八周岁,主观犯罪意图强烈且犯罪行为既遂的未成年罪犯,可采取最高死刑的刑罚。”
贺辞繁把这张资料递给姜哲,让他自己看。
“坦白从宽,或许可以减刑。”贺辞繁最后劝道。
姜哲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在那张资料上停留,他别过头,十足的抗拒。
刑讯无奈中止了。
“他也太硬了吧,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肯说?”宋一桥惊呆。
“多说多错,他怕不是还做着未成年人犯罪不判刑的美梦呢。”
高彪搓搓眼睛,奔波了一晚上,又加班到这么晚,眼睛都吃不消了。
姜哲犯罪的时间恰好在新增法条通过之后,法条上的内容已经生效,姜哲正撞在枪口上。
这个案子应该是港城市自法条通过后的第一例未成年人杀人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会严格处理。
“他这样死咬着不开口,苦的是我们呗。”高彪长叹一口气,拉开抽屉摸出一根火腿肠,用牙撕开包装,靠在椅背上咔吧咔吧地咬。
既然说到这里了,贺辞繁从资料里抬起头,询问他们的意见:“我现在给大家排个班,有要避开下班时间的吗?”
每次审问的时长和间隔都有明确规定,一天最多只能询问三次,规律有迹可循。
宋一桥率先举手。
“我明晚有约会,剩下的时间可以随便安排。”
高彪隔空给他扔了包虾条,开他的玩笑:“年轻人就是好,下班了还有精力出去玩。”
宋一桥精准地接住。
“明天不是国外的新年吗?我也不懂,反正就是商场打折,她想去逛逛。”
警校里不提倡学生大肆宣传国外节日,希望学生过本国的传统节日,弘扬传统美德。
宋一桥大概有七八年没过这些节日了,要不是万淼跟他说,他根本意识不到。
“记得换常服,别把和节日标志物相关的照片传到网上,出去玩没问题,低调一点,免得影响明年的最终审核。”贺辞繁提醒道。
“知道!我心里有数!”
袁湉想了想,确实应该趁打折活动给妈妈买几件入冬的外套,跟贺辞繁说了缘由。
“高彪你这边可以吗?不需要陪嫂子逛街吗?”贺辞繁也不希望厚此薄彼,局里还有专门的记录员,24小时值班。
高彪潇洒地挥手,豪迈地说:“我才不去,去了还要给她们拎包,不如让她们自己逛,省的被她们骂眼光差。”
结婚这么多年,高彪算是明白其中的名堂,女人喊你去逛街,其实就是想你帮忙拎包,并且在她们换上新衣服的时候夸她们好看。
不去也罢。
“行,明晚我和高彪做最后一次审问,之后几天大家轮流,有事提前沟通。”
三个人都没有意见。
姜哲还是不愿意开口。
作为姜哲的临时监护人,姜流请了一名律师,从中周旋。
毕竟是新法条实行之后的第一例案件,姜流还没去律所,就有几个律师主动联系了他,其中还有一些业界大牛,相对应的费用不低。
姜流承担不起这笔费用,姜川又明言表示不会再给姜哲出一分钱,最后他选了开价最便宜的那位律师。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你不利,你不开口肯定是不行的,不如跟警方坦白,法庭上辩护的时候还有话可说。”
律师费尽苦心地劝了一遍又一遍,不论他说什么,姜哲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律师摇了摇头,开始后悔接这个案子了。
宋一桥看着律师离开,怀里的手机的响了。
“啊?你到警局门口啦,那我去接一下你。没事,反正也下班了,正好给你介绍我的上司和同事!”
贺辞繁几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宋一桥的女朋友。
万淼没有很高,大概比女生的平均身高稍矮一些,看起来小巧玲珑,站在宋一桥身边格外搭。
“这是我们队长,贺辞繁,就是他的妈妈介绍我们认识的。”宋一桥兴奋地介绍。
“贺警官好。”万淼的声音很脆,像冬枣一样,“周老师在学校里提起过你,今天见到感觉周老师还是谦虚了。”
贺辞繁知道周女士的性格,面对他的时候万分嫌弃,在别人面前就会忍不住地夸夸夸。
跟万淼客套了几句,宋一桥又给她介绍了袁湉和高彪,彼此间印象不错。
宋一桥还有些文件要收拾,万淼识趣地说在车上等,表现得落落大方。
“可以啊,小姑娘看起来真的不错,还是阿姨出手靠谱!”高彪不吝啬地赞美道,“有打算没,奔着结婚去的不?”
男人八卦起来也没女人什么事了,袁湉侧过身子回到自己的座位。
“没谱呢,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好好争取啊,别白费阿姨一番苦心!”
那天晚上宋一桥在四个人的群里发了一张照片,是他和万淼的合照,照片里两个人笑得很甜。
姜哲沉默了七天,终于在第八天的时候忍不住叫了看守。
他接受审问,但是有一个条件,他想见姜石雪。
作者有话要说:法条是私设,我标架空了!
【感谢枔离小天使的雷~】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