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凯浩没想过自己也会被盯上。
朱乔铃找他的理由很正常，让他到办公室拿一下之前上交的作业本。
学习委员是女生，一个人搬五十二个人的作业难免吃力，胡凯浩作为一班的班长，觉得朱乔铃的要求合情合理。
朱乔铃也跟着一起上楼，说是要拿一下U盘拷贝课件。教师办公室在五楼，他们上课的地方在二楼，两个人一起坐电梯上去。
正值下课的时间，好些同学抱着本子赶到下一个教室，电梯里的人很多。
胡凯浩站在角落里，朱乔铃原本站的有些远，但是随着电梯里的人越来越多，朱乔铃慢慢把身体贴在了他的手臂上。
胡凯浩把身体缩了再缩，恨不得变成一张海报贴在电梯上。朱乔铃倒是神色如常，还和电梯里几个同学打招呼，胡凯浩一度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教师办公室并不是一人一间，三四个老师共用一间办公室。办公桌很大，彼此之间距离很远，没有设置隔板。
“就是这些，你把它们搬下去吧。”朱乔铃的指甲上涂着好看的粉色指甲油，让她原本就白的手看起来更修长水嫩。
“好。”
胡凯浩上前搬起本子，全是他们做实训的册子，五十二本叠起来还挺有厚度，他稍微有点吃力。
“能抱得动吗？”朱乔铃伸手帮忙扶了一下。
“没事，我抱得……动。”
朱乔铃的手穿过本子下面，不轻不重地在胡凯浩的下|体捏了一下，吓得他最后几个字险些变了调。
胡凯浩差点没抱住手上的本子，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朱乔铃，眼前的这个女人化着精致的淡妆，樱桃红的嘴唇泛着水光，始终抿着笑。胡凯浩不得不承认，朱乔铃身上确实有种奇怪的气质，看起来清纯又性感。
此时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无辜，如果不是刚刚摸在他下|身的那一下触感太真实，胡凯浩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要上课了，快走吧。”朱乔铃温柔地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胡凯浩整一节课都很恍惚，他盯着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走神，朱乔铃也没有叫他回答问题，偶尔有视线接触，朱乔铃都自然地冲他笑笑。
“那个时候，我好像也能体会到学长他的心情了。”胡凯浩颓然地靠在椅子上，指甲紧紧地掐在手背上。
“不是你们的错。”贺辞繁掰开他的手，胡凯浩的手背上留下好几个破皮的指甲印。
胡凯浩自嘲一笑，苦涩地说：“道理我都知道，但是当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也和学长一样，除了觉得恶心和愤懑，什么都做不了……”
胡凯浩痛苦地捂住脸。
朱乔铃骚扰他的时候很小心，只是摸了他一下，没有留下任何实物证据。就算他想跟校方举报，也缺少实际证据。
“如果以后很不幸还发生类似的事情，你可以当场大声地制止她的行为，并且向身边的人求助。”贺辞繁大致告诉他自我保护的措施，安抚他的情绪，“被骚扰的受害人不需要觉得羞耻，你们没有做错。不论性别年龄，大家都有保护自己正当权益的权利。”
性|骚扰普遍发生在男性对女性上，因为男性有优于女性的身高、体力，很容易就能控制女性。但从近几年接警的报告汇总看，男性被骚扰的数据大幅上升。经过网络问卷等多方面调查，其实这样的现象一直存在，只是很多男性因为面子等种种原因，选择了沉默。
胡凯浩勉强地笑笑，声音沙哑地说：“嗯，谢谢。”
“那我们继续吗？”贺辞繁很担心他的状况，胡凯浩还是很坚强，点了点头同意继续。
“除了这两例，你还听说过其他男同学被骚扰吗？”
“我不小心听几个女生说过，朱老师好像有一个固定的……嗯……情人。”胡凯浩小心地组织了一下措辞。
贺辞繁精神一振，立刻联想到了案发现场被割下的男性生|殖|器，他激动地问：“他叫什么名字？也是学生是吗？”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小心听到。”胡凯浩无措地抠手，十分抱歉地说，“我觉得很恶心，没有认真听，不好意思。”
贺辞繁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急切，吓到了证人，连忙调整状态。
“不知道也没关系，不用觉得抱歉，那你还记得是谁在聊这个事情吗？”
“这个我记得，是赵霄羽和她的几个室友。”
袁湉给赵霄羽接了一杯热水，外面温度不低，赵霄羽的手一直冰冰凉。
“谢谢。”赵霄羽抿了一口，脸色比之前好上许多，隐隐还有些兴奋。
“那我们开始吧，有几个注意事项跟你强调一下，对于不确定，记忆模糊或者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都需要跟我说明。如果涉及做伪证，可能会导致犯罪哦。”
袁湉打开笔记本，进入工作状态。
“你和死者是师生关系对吧，接触多吗？你觉得死者是怎样的人呢？”
赵霄羽的表情很认真，她对袁湉的观感不错，很乐意配合她。
“不太多，我不怎么喜欢她，因为我们班助讲过她好几个瓜，我没办法接受她的一些做法。”
“可以详细说说吗？”
赵霄羽听到的瓜又是另一个故事。
王萌守在电脑前，一遍又一遍地刷新，好不容易挤进快要炸掉的教务内网，看到一排高分里那个突兀的64分，一下子就崩溃了。
“我怎么可能只有64分，我考完就估过分数，客观题我全对，主观题我要点都答了，卷面至少75。我没旷过课，作业都按时交，不可能就只有这么一点啊。”王萌哭着给自己闺蜜打电话，她在准备雅思考试，计划出国留学，突然绩点被拉下这么多，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
“这也差太多了吧，你要不问问任课老师？或者直接跟辅导员说查成绩，重新改卷？”王萌的闺蜜给她出主意。
王萌也知道哭没用，强打起精神联系国际贸易实务的朱老师，一边给辅导员发消息。
朱乔铃的信息回的更快，大意就是自己不可能改错卷子，输入成绩的时候也反复核对过了。
他们的期末最终成绩是由期中成绩、平时成绩、期末成绩按百分比算的，各项数据全部输进系统，自动得出分数。
「我记得我的期中卷子是84分，占30%就是25.2分。」
「我没有旷过一节课，连请假也没有，上课举手发言也算认真，平时成绩我算低点，就当70分好了，占30%是21分。」
「64减25.2减21等于17.8，除以40%就是44.5分，我期末卷面分就只有44.5分吗？」
王萌越算越觉得不对，她跟朱乔铃对峙之余，还问了几个要好的同学，看她们这门课的分数有没有变低。
在她多番询问下，果然有几个同学的成绩出了问题，还有三个女生的成绩也变低了。
她们还意外地从一个男同学朋友圈晒的成绩单中发现猫腻，这个男生是五班的，叫李航利。
据他们班同学说，李航利光旷课就旷了六节，按道理可以直接取消考试资格，但是他的国际贸易实务课居然有76分，比王萌的成绩都高。
教务那边不让她们直接查成绩，要求任课老师先同意，朱乔铃推脱来推脱去，就是不给她们一个准话。
王萌也是个有气性的，她联合几个分数被拉低的女生，开始暗中调查朱乔铃和李航利。
要不怎么都说女生恐怖呢，王萌和另外三个女生熬了好几个晚上，终于让她们扒出李航利在健身软件上发的照片。
黑白的照片上李航利怀里搂着一个女生，长发几乎遮住整张脸，但是肩上露出的那颗圆痣，和朱乔铃身上的分文不差！美甲的花样也一模一样！
朱乔铃之前总穿露肩的裙子，王萌她们几个还夸过她身材好，那颗痣点在身上特别性感。
现在回想起来，王萌只觉得恶心。
“我特么瞎了眼，今天总算是长见识了。”王萌是赵霄羽的班助，她很喜欢这个学妹，平时对她很照顾。
赵霄羽听了王萌的经历，简直不敢想象这种事情要是落在自己头上，没准就得吃一个暗亏，学姐真够刚！
“那要怎么办？学姐你们肯定是要把成绩改回来，朱乔铃不同意查卷子的话，找辅导员有用吗？”
赵霄羽到底才进学校半年，还透露着一股天真。
王萌气得骂道：“我还查个屁成绩，等我们找到足够多证据，能证明朱乔铃败坏学校风气，潜规则男同学，她还想在这个学校待？笑死，做梦吧她！”
事实证明，王萌还是太单纯了。
她们送到院长办公室的证据和说辞统统被他们搪塞，官话说了一大堆，就是不提对这个老师的实际处罚。
唯一让她们满意的是，她们的试卷被允许交给其他老师重改，平时成绩也得到修正，最后的成绩和她们预估的差不多。
王萌其实还不满意，学校的这个措施恰好证明他们心虚，但是其他几个女生都不准备继续追究。王萌孤立无援，想着接下来不上这个老师的课，也就作罢了。
“都是我学姐跟我说的，她最近在准备资料出国，应该还在学校里，你们可以找她证实。”赵霄羽言语真诚，气愤的情绪很到位。
“我们会跟她求证的，那这个李航利，你认识吗？”
“不认识，可能得问同级的学长学姐，他们应该知道。”
袁湉记录下要点，接着问：“除了这个人，你还听说过其他有关死者的情感纠纷吗？”
“骚扰男同学，摸他们大腿算吗？”
“也算。”
赵霄羽摸摸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也忘记听谁说的了，反正听到过这种传闻。还有人说朱乔铃的老公是她的舔狗，追了好几年才追到。她经常在课上炫耀她老公对她多好，做服装贸易每次出差回来给她带一衣柜的衣服，结果她还一直在给老公戴绿帽子。”
看袁湉一直在记录，赵霄羽连忙说：“我都是听说来的，不确定真假哦！”
“放心，我们会备注，事后会调查。”袁湉停下笔，“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赵霄羽摇头：“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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