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提供有效信息的监控非常少，贺辞繁把注意力集中在5号教学楼附近，以及最后车子停放的位置，至少可以通过车子行驶的方向 ，判断是从哪个地方开过来，由此追踪到对应的监控。
学校里的监控分布得很松散，教学楼周边没有可看的监控。通过5号教学楼五楼的走廊监控，贺辞繁看见死者踩着高跟鞋进了办公室，不过两分钟，死者就乘坐电梯离开了。
此时是七点十七分。
校方给了一张学校的平面路线图，当初为了引导新生，方便他们熟悉学校环境，学校制作了上千份。才刚开学一个月，剩下的图纸还没有扔掉。
从五号教学楼往北是西门，路口的监控可以拍到，往东南方向能通向的地方很多，不好确定具体行踪。贺辞繁在屏幕上放上多个画面，紧盯着电脑，一秒也不放过。
终于在七点二十三分，死者的车子被南门门口的监控拍到，驶向东面。
贺辞繁比对学校的平面，南门是最偏僻的，附近是大量的绿化和一座体育馆，前方有两个岔口，一个往北到图书馆，一个往东南可以直接开到东门。
贺辞繁把对应的监控放在画面上，但是奇怪的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死者的车再也没有出现在画面里。贺辞繁不信邪地逐一查看，确定真的没有。
“死者车上没有行车记录仪吗？”
贺辞繁有点丧气，他按揉肿胀的太阳穴，电脑屏幕盯久了有点头晕。
宋一桥动作很快地翻阅最新的痕检报告，汇报说：“有安装过的痕迹，但是车上没有找到。”
“知道了。”
贺辞繁认命地查看地图，针对监控可视范围，没有出现死者驾驶的这辆车的路口打上叉，最后将范围锁定在图书馆和行政楼附近。
很凑巧，图书馆和行政楼之间有一个地下停车场。
从图书馆南面绕过去，一直到这两幢楼的背后，一路上都没有监控。
“这所学校的设备真够落后的，地下停车场一个监控都没有。”贺辞繁低声抱怨。
宋一桥耳朵很尖，捕捉到他的声音，回道：“一般大家都有行车记录仪，停一块儿的话也跟监控差不多了吧。”
有道理！
之前保安队队长提到过，有些老师会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只要他们的车上有行车记录仪，没准会拍到点什么。
“你脑筋转得挺快的嘛。”贺辞繁不吝啬夸奖。
暂时把目标定在这里，贺辞繁实时和痕检交互信息，让他们明天抽调一部分人员查看地下停车场。记录现场停放的车辆车牌号，刑侦这边会联系车主调取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
忙完这些，墙上的时针快要走到12了。
“大家今晚还走吗？”贺辞繁脚尖一点，椅子就转了一个方向。
“不了吧，休息室凑合一下算了。”高彪已经快熬不住了，四个人里他年纪最大，咖啡都续到了第三杯。
他们习惯了熬夜排查线索，与其花大半个小时开车回家，不如将就在休息室里睡下。
为了方便，厕所里有个隔间被大家改装成了淋浴间，还安装了热水器。他们都有成套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脏衣服再带回家洗。除了床小了点，和在家里区别不大。
“我也不回了吧。”袁湉精神抖擞地翻看聊天记录。
“我也。”宋一桥叼着吃完的糖棍，还能吮到一丝甜味，不至于让他犯困。
贺辞繁站起身，关注高彪和袁湉的工作进度，如果能帮忙一起查完，大家都可以早点休息。
“怎么样？”贺辞繁站在高彪身后，出声问道。
高彪停下鼠标，打开一个文档，说：“有一个账号记录很少，只跟几个人有过聊天。内容都差不多，全是聊骚的基本开场白，最后一条信息的时间是去年12月9号。”
然后他把正在查的可疑记录放在一边，往下拉有密密麻麻十几页。
死者朱乔铃一共有三张电话卡，尾号4444的电话卡就是那张没有什么有用信息，被她废弃没有再用。
尾号6666的电话卡注册的账号里有大量不健康的聊天内容，高彪和袁湉把调查重心放在这个账号上。
尾号8888应该是死者最常用的那张，她登记在了学校档案里，聊天记录多是和同事以及上级领导，并且绑定了各大支付软件。
“从6666这个账号基本可以确定死者和李航利之间的不正当关系，里面提到了要给李航利在学校附近租房，李航利发过一个定位，位置和租赁记录里的一致。每隔几天死者都会给李航利转一笔钱，数额不一。”高彪把鼠标交给贺辞繁，让他自己翻着看。
“没有案发前一段时间的吗？”贺辞繁粗略地翻了一遍。
“在我这里。”袁湉从电脑后探出头，喊道。
他们是按照时间分配任务，高彪从最开始查到今年4月，袁湉从4月份查到最后一条。
袁湉操控鼠标，停留在昨天傍晚两人的聊天的记录。
记录从昨晚六点十二分开始。
敲甜铃铃：「亲爱的，我吃过晚饭了，你吃饭了吗？」
李李李：「吃啦，你今晚吃什么呀。」
敲甜铃铃：「还能有什么，蔬菜沙拉咯。」
李李李：「宝宝你已经很瘦啦，要多吃一点才有肉肉，抱起来才更舒服。」
……
两个人腻歪了几十条，话锋一转，不知道是谁先聊到了少儿不宜的话题，李航利提出可以到学校的停车场刺激一把。朱乔铃先是拒绝，随后扭捏地答应下来，发消息说自己开车出门。
中间空白了一段时间，紧接着还有几条消息，都是李航利在报自己的位置，朱乔铃发过一个语音请求，被李航利拒绝了，说是地下车库信号不好。
最后一条信息是七点二十九分。
“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贺辞繁有点不满。
袁湉一愣，随后解释说：“我已经第一时间跟技术报备，实时追踪李航利的踪迹，如果他有想要潜逃的意图，能够第一时间发现。贺队你不是在查监控嘛，我想说先不打扰你，反正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追踪了。”
跟技术报备没有问题，但是必须跟上级打报告。如果组员不上报自行采取措施，一旦决策失误，犯罪嫌疑人逃脱，追究起来是要背大处分的。
“下次一定要打报告。”贺辞繁不希望自己的组员挨处分，虽然他们工作上都不够完美，但是足够用心，在这种事情上被处分影响晋升，实在太可惜了。
袁湉怔怔地答应下来。
贺辞繁注意到她的表情，以为她有情绪了。
“我知道你是好心，这么做也是为你们好，擅自行动是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袁湉的脾气很直，不是记仇的性子，此时又恢复了爽朗的表情。
“我知道，下次会注意！”
贺辞繁直起腰，朗声对大家说：“今晚先到这里吧，大家洗漱洗漱早点休息，明天可是有硬仗要打。”
贺辞繁最后一个去洗澡，等他整理好，大家都已经上床休息了。
休息室用隔板挡开，可以单独锁门，每个人都有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床小是一个缺点，还有就是木板不隔音，同在一个休息室里，如果有一个人打呼噜，所有人都能“倾听”到。
贺辞繁五点钟的时候被吵醒了，高彪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跟有人指挥他一样，打出音乐会效果的呼噜，偶尔夹杂恨不得咬碎齿龈的磨牙声。
他摸出手机看时间，注意到宋一桥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还是凌晨两点多的时候。
「老大老大你睡了吗？」
「高哥呼噜好猛，我睡不着QAQ，你和湉姐怎么睡得着啊。」
「我也能睡！我捂耳朵睡！」
贺辞繁没有回，他掏出床边小盒子里的耳塞，给自己的耳朵塞得严严实实，呼噜声几乎听不见了。
都是前辈的经验，宋一桥这样的小年轻，还是缺少历练。
贺辞繁翻个身，陷入睡眠。
闹铃的声音足够大，伴随着震动，贺辞繁恍惚地看着天花板，意识到自己在局里，他关掉闹钟，利索地起床。
贺辞繁没有调整闹钟的时间，还和平常一样，多出来的时间可以去买个早饭，再研究一下新出的报告，如果有的话。
“贺队早！”袁湉神清气爽地跟他打招呼，身上穿着运动服。
“去跑步？”
“嗯！跑跑人精神点，顺便给大家带早饭。”
“注意安全。”
目送走袁湉，贺辞繁到拐角的厕所里洗漱，在隔间换上警服，整理妥当后回到办公桌前查看资料。
昨晚忙着查监控和聊天记录，倒是忽略了一个事情——死者的车上明明有安装行车记录仪的痕迹，为什么现场没有找到？被凶手带走了吗？
贺辞繁来回翻看痕检拍下的现场照片，死者使用的行车记录仪是顶吸的款式，用静电膜和背胶固定在前挡风玻璃上，玻璃上还残留没有清理干净的胶状物。
光凭两张照片看不出什么名堂。
死者收藏在车内的物件也被一一摆出来，拍成照片。有健身卡、洗车卡、超市购物卡，还有各种舞蹈班和瑜伽班的宣传册，可以看出死者的生活很丰富。
痕检从车上检测到的指纹不多，左侧车门和副驾驶处有多个，右侧车门几乎是干净的。安装行车记录仪的前挡风玻璃上只检测到死者的指纹，方向盘上倒是有可疑指纹。
预计除了死者以外，车上能检测到指纹的人数不超过5个。
有点奇怪。
高彪也洗漱完，拿着脸盆凑过来。
“有什么新发现吗头儿？”
贺辞繁疑惑不解地说：“凶手可能戴了手套，如果没有戴，那行车记录仪就是死者自己摘下来的，一般人什么时候会拆这种东西呢？”
“坏了？或者想换新的？”高彪也不明白，行车记录仪这种东西蛮耐用的，基本一两年不用换新。
“死者的手机破解密码了吗？这种款式的行车记录仪可以在手机上看回放的吧？”
可以根据回放显示的时间，判断行车记录仪的最后工作时间，没准会有收获。
“技术那边太忙了，今天之内肯定能破解。”
今天各部门都是连轴转，刑侦要摸排可疑人员，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痕检也不闲，案发的车内、地下停车场还有死者家里都要逐一检查，技术等部门要给他们后续的支持。
案情没有侦破前，大家都休息不好。
贺辞繁一想到今天紧凑的任务，就觉得压力倍增。
“尽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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