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开开心心的玩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还难得赖了会儿床,用完早饭就准备带着昨晚买的东西去见迎春,可还没出门,贾敬就派人叫她过去。
惜春一进屋就看见桌子上那一排泥人,“这是谁送来的?这么多?”
贾敬叹了口气,“是宝玉让人送来的。”
贾宝玉?
惜春疑惑的眨眨眼,细细的看了遍泥人,发现很多泥人都看着眼熟,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贾家众人的泥人像。
惜春拿起自己的泥人像,“他人呢?怎么没见他人?”
贾敬看着那些泥人,目光复杂,“昨晚他让门房送了封信进来,是贾政的亲笔信,说是宝玉苦求,要将他身旁的那个姨娘扶做正房,他们已经同意了,让我找日子在族谱上记一下。”
惜春一惊,“真是他亲自求的?他怎么这么糊涂?二太太也不管?还有老太太呢?她们知道这些事吗?”
“昨日老太太去贾政家里过节,结果和贾政王氏等人大吵一架,饭都没用就走了,回去后就病了。”贾敬道:“王氏也病了,听说现在还没清醒。”
惜春开始想这会不会是贾政逼贾宝玉的。
贾敬又道:“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找到贾宝玉。”
惜春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贾宝玉不见了?!
惜春立刻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可派人去寻了?会不会是一时去那里玩绊住了没来得及和家里知会一声?”
贾敬摇头,“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贾敬昨夜里收到信件心中也不赞同贾宝玉将袭人扶做正房,本想将他叫来问问却听下人说贾宝玉送了信就走了,身旁还带着袭人,瞧着像是要去逛灯会,贾敬便想着今日再找贾宝玉,哪知道今日天一亮那做泥人的小老板就带着一大堆泥人上门送货了。
贾敬觉得奇怪,就让人去找贾宝玉,结果贾宝玉没见到,袭人却哭着说贾宝玉不见了。
刚开始小厮还和惜春一样以为是贾宝玉去哪里玩忘了时间,可袭人却执意说贾宝玉不见了,不是被人绑走的,而是自己走的。
小厮听到这就明白是出事了,直接回来告诉贾敬,贾敬让人去贾赦那里问问,贾赦知道后也吓了一跳。
袭人哭的双眼红肿,身上的衣服上还有着元宵的痕迹,整个人不自觉的发着抖,手中还提着一盏破损了的灯笼。
听见贾赦问,袭人也不瞒什么,将昨日贾宝玉的种种异常都细细说了一遍。
当听见贾宝玉是在听见贾母等人的争吵后才开始不对的,贾赦心中便明白那些话贾宝玉也听见了。
贾赦道:“宝玉估计是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估计过几日就回来了。”
袭人哭着摇头,将这段时间宝玉酷爱去寺庙道观等地的事说了一遍,还说李纨和贾兰也不见了,听下人们说他们昨日下午就收拾东西坐马车走了。
贾赦皱紧眉头,让袭人回去再问问府里的人,看有没有人知道些什么,还有宝玉平日里爱去的寺庙道观也问清楚,他这里会让人去找,也让贾政他们去王家知会一声,让他们也帮着找找。
袭人咬咬唇,“大伯父,府里我之前就回去找过也说过,母亲如今病的昏昏沉沉,父亲却是不管这些事的。”
贾赦先是一怒,他知道自己这个兄弟不是个好的,但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贾赦深吸了口气,“行,我知道了,你回去把宝玉爱去的那些寺庙道观打听清楚。”
袭人应是,正准备走又被贾赦叫住。
“听你刚才称呼,你是执意要等着宝玉了?”
袭人垂眸看着自己握紧的手,“是,还望大伯父成全。”
贾赦点头,“你去吧。”
贾家王家一同找人,很快就找到了京郊的那座寺庙,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宝玉换下的衣服和剃下的头发还在那里,人却不见了踪影。
听周围的村民讲,说是一大早就看见老和尚带着一个年轻和尚走了,将那年轻和尚的面容形容了一番,就知道定是贾宝玉无疑。
问村民们知不知道老和尚他们是往哪里走的,村民们都说不知道,众人只好回来禀告,贾家和王家又请各处的衙门留意一下,可一直没有收获,倒是多年后偶尔听到哪里有像是贾宝玉的和尚出现过。
袭人抱着贾宝玉的衣裳头发哭的昏了过去,其余人心中也满是唏嘘。
迎春每日都问有没有贾宝玉的消息,开始还气愤贾宝玉怎么如此冲动行事,可等一连过了这么多日子都还没贾宝玉的消息就开始担忧了,“想要出家也就罢了,这京里又不是没有好的寺庙,何必去受那份苦,一声不吭跑去小寺庙出家,还云游四方不见踪影,怎么也不想想我们这些担心他的人。”
迎春越说越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骗了,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连度碟都准备好了。”
惜春心里也满是复杂,“二哥哥提前准备好度碟,说明他早已有此打算,而且我觉得他正是因为想到了我们才会去小寺庙出家,对我们避而不见。”
迎春气道:“避着我们做什么?我们还会吃了他不成?”
惜春叹气,“说到底,就是二哥哥觉得现实太过残酷,他无力改变也无力面对,最后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男子汉大丈夫,竟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
迎春气的胸口起伏,“他倒是逃避了,那老太太呢?二太太呢?还有袭人,他怎么不想想她们?”
探春倒了一杯茶让迎春喝,“别气了,二哥哥人都走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而且我瞧着二太太和老太太也不怎么对这件事上心。”
惜春一愣,细细回想了一番这些日子贾母和王氏的行事,发现还真是,二人虽然都在养病,但对于贾宝玉的事也没怎么过问,更别提什么催促的话了。
探春看着桌子上的那些泥人,目光复杂,“我觉得,二哥哥是不会回来了,想必老太太她们也是清楚这一点才会这样吧。”
迎春啧顺着探春的目光看着那些泥人像。
这些泥人像倒是能认出来哪个是谁,却和真人有一些差别,像是衣服头发身形,刚开始她们还以为是那做泥人的老板没做好,后来探春看了许久却红了眼,“这是按照二哥哥眼里的我们做的。”
探春拿起一个泥人给她们说,“这是我,我小时候喜欢这件带海棠花的衣服,往日里最爱穿的,后来被二太太训斥了一番才没穿,后来长了个子穿不下了,可一直也舍不得扔掉。”
探春这一说,迎春也发现了,她的泥人像手中正拿着一本书,书名正是她以前向贾宝玉借过的那本。
三人一个个看过去,最后都沉默了。
迎春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了袭人,听说哭晕了几次。”
袭人被正式记为了贾宝玉的正妻,现在贾宝玉出家了,只有袭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
“她不可怜。”惜春道:“她的今日,是她咎由自取。”
想起晴雯的死,惜春就忍不住觉得袭人恶心,“成为二哥哥的正妻,是她多年来的愿望,她幸幸苦苦的谋划到了这一日,又怎么会放弃?别忘了,无论是二哥哥还是父亲他们,都是再三问过她才把她记为二哥哥的正妻的。”
“再说了,二哥哥也算对的起她了,特意给了她这么一个身份,只要她以后不乱来,一辈子都吃穿不愁。”
说实话,若袭人真的对贾宝玉一往情深只盼着贾宝玉好,那她就不会当这个姨娘,更别说正房了,现在不过是想趁着贾宝玉不在把这件事砸实罢了,毕竟如果贾宝玉一回来,贾家定是不会让她当贾宝玉的正妻的。
贾敬等人怎么看不出袭人的这些小心思,袭人想的倒好,却没想过如果贾宝玉不回来怎么办,或者贾政王氏等人以长辈的身份休了她怎么办,不过是看在贾宝玉的份上懒得理会她罢了。
听了这话,探春也忍不住皱了眉,“她幸幸苦苦谋划了这么久,最后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若是她安分还好,可瞧着她这样子……”
现在眼见着贾宝玉回来的希望渺茫,袭人竟提出要去找贾宝玉,见贾家人不同意,竟想偷跑,还找了家里人帮忙,哪知道花家人竟主动把她供了出来,东西还没收拾好直接就被关了起来,花家也得了一笔好处离开了贾家。
一些下人听见这事就念花家人狠心,花袭人对贾宝玉痴情,可熟悉袭人的却乐得看她笑话。
袭人仗着在贾宝玉面前受宠,没少对其他丫鬟小厮训斥,对贾宝玉也是日日规劝,做足了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她现在口口声声念着要去找贾宝玉,可谁知道她这一去会不会回来?
惜春宽慰她道:“路是自己走的,她自己要想不开去走那死路,我们又能怎么办?”
探春叹了口气,不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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