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晃晃悠悠的出了门,开始绕着城走,一路吹吹打打的,吸引了不少人来看热闹,惜春耳旁全是欢笑声,但她心里却惶恐的厉害,没来由的,惜春突然想起一句话。
热闹是他们的,与我无关。
或许是冰的效果,惜春身上的热意一点点淡了下去,手指开始发凉。
她这个决定真的是对的吗?
惜春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大堆,之前的那些镇定也不见了。
花轿到了南安王府便停了下来,门房连忙放了一大串鞭炮,又有仆人抱着箩筐往周围的人群洒喜钱喜饼。
轿子落了地,惜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一片红,什么都看不到,只愣愣的听着喜娘叫新郎官射轿门。
晋晗拿过一旁的弓箭,直接搭箭射出,众人都下意识顺着箭支看去,却见箭支飞到中途却突然被一枚喜钱打偏了轨迹,不再射向轿门框,而是往轿帘的方向偏去。
晋晗瞬间变了脸色,正在这时,又是一枚喜钱打在了箭支上,箭支的方向又偏移了回去,最后钉在了靠近的轿门帘旁的门框上。
晋晗往打出喜钱的方向看去,只见贾七站在人群中朝他点了点头。
这一切看似慢实则快,好些人都没看出来,只是一些武功好的人才注意到了这一幕。
喜娘大声叫好,又说了一大串的吉祥话,然后请新娘下轿。
蒋妈妈进了花轿,先是小心挑起惜春的红盖头看了看惜春的妆容,见惜春妆容完整然后又放下盖头,又替惜春理了理衣裳,碰到惜春的手时才发现惜春的手冰凉。
蒋妈妈握了握惜春的手,小声道:“郡主别怕。”
惜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被蒋妈妈搀扶着下了花轿,花轿前早已经铺好了红地毯,惜春顺着地毯走到王府大门,跨过马鞍和火盆。
惜春手中的玉如意被立春接过,一条红绸带塞进了她手里,另一端被喜娘牵着,几人又慢慢走到了大堂前。
邬海已经在堂前等着,喜娘将红绸带的另一端交给他,等到惜春走到他身旁时就领着二人进去,走到正中央就笑着行礼退下。
屋子正中央摆着两个绣着祥云的红垫子,垫子前方摆着香案。
赞礼者在一旁喊道:“见礼,奏乐!”
之前吹打的班子立刻又奏起乐。
惜春一听赞礼者的声音心中便有了疑惑,这声音怎么听着尖尖细细的?
赞礼者又道:“上香!”
屋子里的男方亲属全部跪下,惜春也跟着跪下。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手中拿着香,颤巍巍的插进了香案上的香炉里,然后也跪了下来,众人顺着赞礼者的声音叩首,起,又跪下叩首,三跪九拜之后才起身。
这才到了拜堂的环节。
惜春又和晋晗在赞礼者的声音中完成了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拜高堂时南安太妃也没出来,二人是对着两个空椅子拜的。
夫妻对拜完,之前上香的老人又走上前来颂祝章,大意就是惜春怎么好,晋晗怎么好,他们两人在一起更好,是天注定的缘分,他们的婚姻一定会和谐美满,往后夫妻和睦儿孙满堂。
老人读完祝章,赞礼者才高声道:“礼毕!”
众人这才出声恭贺,二人又被引着往新房走,惜春看着那晃晃悠悠的红绸,和前方若隐若现的宽大手掌和新郎服饰,心中渐渐没有了之前的惶恐。
她相信自己,也相信晋晗。
二人走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惜春正在疑惑,就听一人走上前来,笑道:“恭喜王爷,恭喜郡主。”
声音尖尖细细的,是那礼赞者的声音。
晋晗笑着道:“今日有劳冯公公了。”
惜春心一跳,冯公公?
冯公公笑,“哪里是有劳,郡王肯请咱家来当礼赞者,这是咱家的福分呢。”
晋晗又请冯公公留下来用席,冯公公摆摆手,“陛下还等着咱家回去说说今日的热闹场景呢。”
冯公公顿了顿道:“陛下一直看重着二位呢。”
惜春听到这,顿时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景昌帝身旁的大太监冯涛。
晋晗正色,“本王明白。”
冯涛这才点点头,晋晗又让人送冯涛回宫,“公公不留下用席,这喜糖喜饼总该带些的。”
冯涛笑眯眯的应了。
等到冯涛走了,晋晗才又带着惜春往新房走。
二人进了新房,又被引着坐在婚床的左右两侧,喜娘又笑着上前说吉祥话,然后请晋晗挑盖头。
晋晗用如意秤轻轻揭开惜春的红盖头,看见惜春额饰上的小珠子乱了还下意识伸手理了一下。
惜春脸顿时红了,之前还抱怨妆浓,现在却只剩感谢了,恨不得妆再浓一些,惜春想偏过头,却被晋晗的眼睛吸住了。
晋晗的眼睛随了南安太妃,标准的凤眼,平日里配着剑眉只显几分刀剑般清冷,配着沙场上拼杀出来的气质只让人觉得不敢接近,现在却满是喜悦和羞涩,还带着几分慌乱,亲和感倍增。
喜娘将托盘向前伸,示意晋晗把如意秤放回去,晋晗却还看着惜春不动,见惜春脸红的连胭脂也盖不住,自己的脸也不自觉的红了。
喜娘反应快,当即又说了一连串的吉祥话提醒晋晗,晋晗这才回过神来,把如意秤放了回去,一时动作大了,发出啪的一声响。
晋晗和惜春被这声响一惊,下意识收回目光,可等收回了目光,又不受控制的往对方看去,结果对方也正看着自己。
二人的脸又开始红了。
周围人见此,都轻轻弯起嘴角,眼中满是笑意。
喜娘上前,边说吉祥话边解下二人一缕发丝打成一个结,然后又转身拿起一个小葫芦从中分开,两个葫芦瓢里倒了一些清酒,然后请二人服用。
惜春接过葫芦,清酒一进口就发现不对,这酒的味道怎么这么淡?喝着跟平日里那些果子露都没多大的区别。
惜春偷偷抬眼看晋晗,只见晋晗正一边捧着葫芦饮酒一边看她,见她看来,还朝她眨了眨眼。
惜春连忙收回目光,几口将葫芦中的酒饮尽,晋晗也同时喝完,二人又将葫芦放回去。
喜娘口中再次说起吉祥话,同时用缠满红线的剪刀将两人打成结的那一缕头发剪下,放进荷包中,然后将荷包放在枕头下压好。
等到喜娘做完这一切,屋中众人才又跪下道喜。
晋晗让起,众人起身退下,只留下两位嬷嬷和蒋妈妈。
丫鬟婆子们退到屋外,立夏和立秋端来两个堆满了荷包的托盘,立春和立冬便一个个分发下去,口中还不住的说着好话。
晋晗对惜春道:“你今日也累了,我让人准备了吃食热水,你先休息休息,不用着急。”
惜春点头,晋晗这才起身离开。
等到晋晗离开两位嬷嬷和蒋妈妈才上前替惜春脱去那繁重的服饰,“外面的那些下人有立春她们管着,这两日这群下人瞧着也还行,春分她们去打热水端吃食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脱去那厚重的服饰,又摘了头上繁复的发饰,惜春顿时觉得人都轻了几斤,整个人说不出的痛快。
惜春嗯了一声,又问道:“怎么不见亲戚们?”
按习俗,这会儿她不该休息,该一直端坐喜床直到晋晗回来,中间的这段时间应该有男方这边的女眷一直陪着她的。
胡嬷嬷凑到惜春耳旁小声道:“拜堂前那些夫人太太们都在的,之后被人请去了别的院子,现在是晋县君并刘大将军的夫人招呼着,是郡王派人传的话,听意思,那些亲戚要等到明日才见郡主。”
惜春手一顿,“出了什么事?”
“突然吩咐的,晋县君也很吃惊,但也没说什么。”胡嬷嬷摇头,“之前贾十五也来了趟,避着人,让我们先别急着把东西摆出来,开几个装着常用物品的箱笼就够了。”
惜春心中沉吟,她这次出嫁贾敬不放心,是派了贾七和贾十五暗地里跟着的,现在贾十五这话……
惜春还想细想,就被鼻尖的香气打乱了思绪。
几个婆子抬着一个大桶进来,摆在屏风后,又开始往里面倒热水。
春分夏至秋分也端着食物进来,入画手上没拿东西,只帮着摆饭,一边摆还一边瞧着几个婆子,等到那几个婆子下去才凑到惜春身旁道:“郡主,刚刚我出去碰见贾七叔了,他让我们注意些,吃食用具还有服侍的都只安排咱们的人。”
蒋妈妈皱眉,轻声问道:“那他说这话时神情看起来怎么样?”
入画摇了摇头,“奴婢看不出来,只觉得贾七叔说这话时挺认真的。”
尚嬷嬷道:“那就按贾七说的办,总归小心无大错,再说郡主出嫁到南安王府,身为新嫁娘理应温和些是一回事,可不落了自己的威风免得让那些下人小瞧又是另外一回事。”
入画点头,唉了一声,“那我去和立春姐她们说一声。”
入画走到门口又回过身道:“这些食物都是我和春分她们盯着做的,做菜的也是府里的老人,不会不和郡主的胃口。”
尚嬷嬷嘴角挑出一个笑,“那郡主就先用饭,等会儿再沐浴。”
入画眨眼,“那我去和婆子们说一声,先把木桶热水搬出去,等会儿再搬进来,而且郡主不喜用花瓣水泡澡,合该换一桶水。”
尚嬷嬷赞许的点点头,入画这才笑着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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