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夜顺利回到大楼, 却在进入楼栋的那一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如果他没有记错，地上又多了些脚印。
微微眯起眼睛, 他宛如猫儿一般悄无声息地上了楼。
透过没有关紧的门缝，黎夜看见了两个男人。男人身姿高大健硕，拿着木仓的那个笑眯眯地躺在沙发上, 看着被折磨的程语, 还颇有心情地嚼着饼子, 另一个手持铁棍的人则面目狰狞地踩着程语腿上的伤口。
程语看上去比他刚开始更糟糕，脸上全是伤痕，嘴角流血，伤口被不断撕裂的疼痛让他满头是汗，却死死地咬紧牙关一字不发，倒是跟黎夜想象中的傻白甜不太一样。
程语觉得自己已经快死了，可是他又不想死，不想让黎夜回来只能面对自己冷冰冰的尸体。那个冷漠又不爱招惹麻烦的人肯定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就将他千辛万苦保存的机密置之不理, 随意丢在角落里。
可是真的太疼了，年轻士兵的脸上带着一抹绝望, 却又不甘地苦苦挣扎。
然而就在他抬眼的瞬间，却看到微微敞开的门缝里那双锐利而熟悉的眼睛。程语心中一顿, 复又狂喜起来, 用尽全力才压下嘴角的笑容，看着黎夜给他打了个手势。
他猛然一撞将男子撞到，死死地咬住他的小腿, 在他凄惨的喊叫声中愈发用力。
两人大惊，骂骂咧咧地朝程语而去，直接想要把他弄死。
黎夜则悄然推开门，没有用木仓，而是直接用狼牙捅穿一人的心口，再用力一踹，踢晕了躺在地上的人。
不堪一击。
黎夜将尸体扔到了卫生间，又将昏迷的那人死死绑住，默然地看着自己的数字跳动成了六。
玩家吗？
他拿出治疗仪扔到程语手中，便开始检查两人的装备。躺在地上的那人要差点，只有一根长棍和几袋压缩饼干，手腕上的数字是五。死的那人要好许多，不仅有一把木仓，还有两瓶罐头和一盒药物，他的数字也是五。
黎夜看着摆在面前的东西若有所思。
“黎夜。”
程语治好了伤口，又活蹦乱跳起来，眼巴巴地凑到黎夜身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甚至连地上的武器都没有拿，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蹲在那里。
黎夜微皱了下眉头，再次对他的专业素质起了疑心：“挑好你的武器，吃点东西。”
程语宛如小狗般听话地点点头，兴奋地拿起铁棍，却没有碰地上的木仓。
黎夜懒得理会他，随意吃了两口饼干，靠着窗户静静地看着夜色渐浓的天色，便带上了呼吸器。
随着夜色的浓郁，从天空上飘洒下莹绿色的粉状物质，看上去就像一层薄薄的雾气，从上而下地将世界笼罩起来。它们无孔不入，即使有厚实的墙壁和严实合缝的玻璃也挡不住它们的入侵，很快整个房间里也都是毒雾。
没有戴呼吸器的那人开始小幅度地抽搐，绿雾落在他的皮肤上，原本光滑的皮肤开始长出一个个巨大的水泡，在发展到最大时破掉溃烂。先是皮肤表面，然后是肌肉。原本附在骨头上的组织宛如被刮下来的烂肉，不断地从身体里掉出。接着是骨头和内脏，骨头慢慢融化，像一滩白水一样流淌出来，内脏先是破裂成碎块，又慢慢地化成粉末。最后不论是什么都消失地无影无踪，宛如被绿雾吞噬掉一般，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黎夜目睹了全过程，又看向自己露在外面的手。明明绿雾也在四周飞舞，却仿佛被一层膜隔离，无法附着在他的身上。
夜还很长，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挺过这个夜晚。
早上，绿雾褪尽，昏沉沉的日光难以穿透厚重的云，只能勉强照亮地面，告诉人们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黎夜收拾好东西，问：“红隼基地怎么走？”
程语精神一震，“从这里出发一直往北走，过了庆门大桥往西便可，不过……”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说：“城内有新人类战队不断巡逻，我们必须避开他们，而庆门大桥则有重兵把守。”
黎夜微微一顿，就知道这任务没那么好完成。
“既然你们一开始就打算将东西送到基地，一定有计划。”
程语苦笑一下：“有是有，但现在已经没法执行了。我们原本计划，在成功潜伏到大桥附近后，联系基地对我们进行掩护，但是现在联络器没有了。”
黎夜拧眉，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要面对一支队伍，这根本毫无胜算。
“如果渡河或者绕路？”
程语遗憾地摇头：“河面太宽，水流汹涌，还要避开侦查，非常困难。所有的过河口都有人把守，不管怎么绕都不行。”
黎夜知道，这肯定是游戏的设定，为的就是逼迫他们渡桥。但是两个人明显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联系上基地。
“哪里还能弄来通讯器跟基地联系？”
程语为难地挠挠头，“我听队长说过，好像在城西的废弃炼油厂里还有一台备用机器。”
但，但具体藏在哪他不知道啊……
黎夜：“行，那就去找。”
而另一边，撑过了一个夜晚，白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站起身摘掉两人的呼吸器收入行囊，又问了一次：“怎么样，干不干？”
李芳立刻点头，生怕慢了片刻白耀便不同意了。陆小虎沉着脸，终究也是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白耀松开绑着他们的绳索，“那就老实点，我可不想动手。”
李芳美眸看向那些怯生生的孩子，有些头疼地问：“我们真的要把这些人都护送到什么红隼基地吗？天，那目标也太大了，分分钟就会被那群士兵给灭了。”
白耀再次检查了一遍装备，听到这话才抬头：“必须，因为这是游戏任务。”
李芳和陆小虎对视一眼，俱是一惊，已然从白耀的话里体会到了些意思。
李芳：“你是说……我们现在其实在一个游戏里，只有完成任务才能回去？”
白耀点头：“也不一定。”
李芳无语，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即使完成这个任务，我们也未必能回去。只有通过线索领悟到游戏的真谛，或许才能通关。”
李芳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什么大喘气，差点把她吓死。她看着白耀跟那三个女孩镇定有序的模样，心里有了计较，给陆小虎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乖乖地加入了队伍。
白耀看着那群孩子，柔声问：“现在我们不知道红隼基地在哪，你们有没有什么可提供的线索。”
昨晚给他们呼吸器的男孩阿鲁想了想说：“城西的废弃炼油厂有一个备用的联络器，可以用那联系红隼基地。”
见众人都怀疑地看向他，阿鲁紧张地摆了摆手：“我，我父亲是旧人类的一名长官，这是他偷偷告诉我的。如果不是情况危急，我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白耀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鼓励：“谢谢你，也谢谢你的父亲。行，那我们就先去城西炼油厂。”
黎夜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街上的混战。
程语蹲在下面探出头，小声地问：“我们还不去帮忙吗？”
那是四个男人在混战，两方均有受伤。从他们的打扮上应该是玩家，两边都没有武器，只能赤手空拳地比划。他们应该庆幸此时没有新人类士兵经过，不然就是个团灭。但黎夜觉得很奇怪，没有武器也就意味着没有呼吸器，那么他们是如何活过昨晚的。
黎夜说：“你去。”
程语一愣，扬起脸看向他，指了指自己：“为……为什么是我去？”
黎夜没有回答。
程语有些尴尬地抹了抹脸，知道黎夜又嫌弃他废话多了，便灰溜溜地爬起来，端着黎夜给他的枪跑过去，大喊一声：“都住手！”
四人见又有人来，只得停下来朝程语看去，见到他的装备后便浑身一震，立刻防备地后撤。
程语意识到了问题，赶紧说：“别慌，我不是新人类军，不会伤害你们的。”
其中一个男子警惕地看着他，似乎在琢磨夺下木仓的几率有多大。
程语看出了他的企图，砰地开了一木仓，打在男子的脚下以示警告，见众人都老实了，才说：“这里是新人类队伍巡查的必经之路，如果你们不想被杀死，就赶紧散开。”
四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刚才准备夺木仓的男子开了口：“我们也不想这样，但食物已经不够了。”
程语这才明白两方争执的缘由，他想了想，才说：“我还有些多余的食物，拿到食物你们便立刻离开，只要生存的久，总会找到充足的食物。”
说着，他便解开背包，准备从里面掏出压缩饼干。
黎夜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在心里说了句蠢货。就见那四人对视一眼，突然暴起朝程语扑去。程语毫无防备，眼看就要被制服，黎夜砰地开了一枪，击中了其中一人的肩膀。
程语慌张地端起木仓后退，跟几人来开距离，一脸不敢置信地说：“我帮你们，你们竟然……”
男人默默举起手，非常识时务地表示投降。除了中枪哀嚎的那个，其他两人也都举起了手，眼睛警惕地环顾周围。
程语见黎夜端着木仓走出来，便老老实实地缩着脖子退到一边，小声警告道：“我长官脾气可不好，你们别惹怒他。”
黎夜站定，让程语先把中弹的人治疗一下，目光从几人均为“00”的腕表上扫过，问：“昨晚的毒雾，你们是怎么躲过的？”
男人不敢不答，他从黎夜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机：“箱子里面装着呼吸器、说明书和食物。”
箱子？
难怪他们能在没有杀人的情况下存活下来，原来是幸运值爆表。
“你们四个是一起的？”
“对。”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前往废弃炼油厂。”
黎夜若有所思，收起了木仓，说：“既然大家目标一致，便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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