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开眼, 黎夜便发现游戏再次开始了。此时他们正站在一处山庄前,呼啸的北风裹挟着巨大的雪花吹在脸上, 让人冻得牙齿都在打颤。朝身后看,是茫茫的一片雪山,下山的台阶上积累着松软的雪花, 一直延伸到黑暗之处。
黎夜被白耀紧紧抱住, 从他的身上勉强汲取到一丝温度, 看着眼前充斥着温暖灯光的别墅,知道他们别无选择。
太冷了,所有人都没有穿冬装,此时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寒冷。
白耀裹着黎夜走到大门前,咚咚咚地敲响了房门。
门支呀一声开了,一位衣着考究的老者走出来。他看上去像是十几天没吃过饭,脸颊凹陷,像是一张皮贴在骨头上。手脚都很长,看上去比例不太协调, 不像是人类,反而像是八脚蜘蛛一般。
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盯着他们看了半晌, 才微微一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欢迎各位来到暴雪山庄, 请进。”
黎夜他们走了进去, 只是一瞬间便觉得春暖花开,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别墅装饰的非常漂亮,晶莹剔透的吊灯、花纹繁复的地毯、巨大的复古壁炉都显示出别一般的风格, 让他们仿佛走进了中世纪一般。
老者招来女仆,为他们奉上热茶:“几位稍作等候,我去跟主人汇报一声。”
见他们离开,李芳才缓了口气,看着黎夜他们已经喝上了热茶,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们不怕这水里有东西吗?这鬼地方一看就很邪门。”
而新加入的两人更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头发看上去好久没洗过的男孩,突然一脸兴奋地蹦起来,说:“你们是不是在拍真人秀啊,这么刺激!”
他看上去年纪不大,却带着厚厚的眼睛,皮肤雪白,却身材臃肿,好奇地打量着这间豪华的别墅,眼睛里闪烁得俱是亮光。
李芳撇了撇嘴:“可不就是真人秀,真的会死人的秀!”
另一个新人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眼神阴厉,带着些上位者的傲慢,冷冷地审视着黎夜他们。他发现似乎除了他跟那个肥宅,其他人都相对冷静,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并没有吃惊。
肥宅不仅没害怕,反而蠢蠢欲动地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哇哦,太刺激了,什么时候开始?镜头在哪?”
李芳无语地看着他,红唇微勾,带了些嘲讽的弧度,默默地做了个“SB”的口型,不安地朝四周看去。她是第二次进入副本,上一次虽然惊险,但却让她能发挥点优势。可是这一次,她总觉得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就寒毛直竖。
肥宅并没有感受到她的逼视,兴致勃勃地说:“嘿,我叫元臻,人民币的元,日臻完善的臻,大家也都认识一下吧。”
李芳气笑了,冷冷地看着他:“听不懂人话吗?这TM的是会死人的,还自我介绍。说不定现在知道你的名字,明天看见的就是你的尸体!”
元臻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挠了挠头:“大姐,你不要这么暴躁好吗?还以为你更年期到了。”
他夸张地笑起来,似乎觉得李芳的恐惧很有意思,拍了拍自己肥肥的胸口说:“别怕,弟弟我保护你!”
一股子怒火烧上心头,李芳砰地一声扔掉叉子,踩着高跟鞋朝元臻走去,竟是要揍他的模样。元臻哈哈大笑地跑起来,虽然身体肥硕,但奇异地十分灵活,硬是没让李芳抓到。
陆小虎看不下去了:“够了。”
李芳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饱满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到底还是回到座位上,懒得跟这肥宅一般见识。
这时,管家下来了,友好地朝他们笑了笑:“主人已经同意你们入住了,作为尊贵的客人,三楼的房间你们可以任意挑选。除了五楼不允许进入外,其他地方你们都可以自由活动。早餐是七点半到八点,午餐是十二点到一点,晚餐是六点到七点。如果还有其他需要,直接摇铃即可。”
白耀若有所思,站起身来,礼貌地对管家点点头:“真的非常感谢贵主人的慷慨,如果方便的话我能否当面向他道谢?”
管家:“抱歉,主人这两天身体不太好,一直卧病在床,恐怕不太方便。”
白耀也没有强求。
等管家离开后,元臻又活跃了起来,指着白耀说:“我就说是真人秀嘛,你看他不还跟那人对话,哈哈哈。”
倒是另外一个人在观察许久后才说:“能跟我们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白耀看了一眼薛氏姐妹,再次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她们。
听完之后,新人蒋秋还算冷静,“所以,这个游戏根本就没有规则,全部都要靠我们自行摸索领会?”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白耀他们,觉得他们是在撒谎。微微垂下眼眸,他掩饰住自己内心的心绪,在敌多我寡的时候,并不打算正面跟对方扛上。
元臻却是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兴奋地两颊都红了:“这个游戏,我喜欢!”
那双被肥肉挤得小小的眼睛里竟真的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他是一个游戏爱好者,主业便是做游戏直播赚钱。游戏越是复杂有挑战性,他就越是喜欢。现在能够参与到这么一场神奇而梦幻的游戏里,简直太棒了。可惜不能进行直播,否则绝对点击率爆表,啧啧。
李芳从来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人,被恶心坏了,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有病!”
蒋秋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恐慌压下去,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其他人都看向白耀,很明显是以他为中心。
白耀抬头看向天花板,那里并不是一片空白,而是像教堂一样雕刻着画像。无数的天使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神色各异地伸出手想要碰触最中心宛如太阳的圆盘,他们或是面带哀戚、或是满目狰狞,看着不像是一副圣灵仁慈的画面,反而充满了诡异的暗黑色彩。
“第一天一般毫无头绪,但是可以四处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不过要记住刚刚管家说过的话,先不要去五楼。”
第一个响应的便是元臻,他太喜欢解谜游戏了,反正这会儿已经暖和过来了,便颠颠地到处查看去了。其他人也纷纷散去,尽可能地睁大眼睛寻找不寻常之处。
黎夜的目光锁定在楼梯间挂着的画像上。最显眼的便是一副女子的画像,那人穿着棕红裙子,头发盘起,面容姣好,身上带着华丽的珠宝,有着中世纪欧洲贵妇的风采。然而她表情严肃,目光冷峻,凌厉的神色与柔和的画风完全不同。
旁边则是几位少女在树林里嬉戏的画,少女们肢体舒展、眉眼带笑,光是看着就能闻见那青春芬芳的香气、听见那银铃般的笑声。身后郁郁葱葱的森林带着活跃的生机,浓淡相宜的绿色涂抹开来,愈发显得画面跃然悠闲。
其他还有几幅画,有的是宴会图,有的是鹿,同样颜色艳丽,生机盎然。
“怎么了?”白耀问,左看右看也没从画中看出什么。
黎夜摇摇头,只是说:“只是觉得这颜色艳丽,像是活的一般。”
白耀没那么多文艺细胞,不感兴趣地瞅了两眼,便带着黎夜上了楼。
转身而过的他们没有发现那画里的人、物眼睛竟随着他们移动。
第一天晚上,他们并没有收获,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转了半天也还是一头雾水。最后只能按照管家的安排,在三楼的客房住下。
夜里,外面的风雪愈发猛烈,大大的雪花打在窗户上,又化成水淌下来。而屋内却格外温暖安静,根本就听不见外面的任何风声。
李芳一个人害怕,为了安全,硬是跟龚乐她们挤在了一个房间。好在她们都瘦,即使两两睡在一起也还有空位。
她睡不着,闭着眼睛焦躁地翻来覆去。屋子里太安静了,只能听见龚乐她们几人的呼吸声,也不知道她们怎么能睡得着。想到这,她心口涌起烦躁。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一声轻响,像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李芳一愣,这个时间谁会起床出去,难道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她好奇地睁开眼睛,朝门口看去,借着微弱的灯光,勉强能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口。
李芳眯着眼睛盯着那人看,这才发现那人有些奇怪。那人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十分宽大,覆盖在臃肿的身躯上,手里拖了个什么东西,一只脚奇怪地折成几节,走路完全只靠另一只腿。
哒、哒,那人走路一颠一颠的,每走一步便停一下,然而这么明显的动静却没有惊动龚乐她们,依旧睡得安安稳稳,连呼吸声都没变一下。
李芳紧张地握住被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声音,心脏怦咚怦咚地跳了起来。
人影愈发近了,借着灯光她已经能看清楚那人的样子。那人一头长发全部被水浸湿,成一缕缕地搭在脸上,两只灰白的眼睛镶嵌在满是皱纹的肥胖脸上,死死地盯着李芳。皮肤焦黄的脖子上有一道青灰色的勒痕,身上穿着普通的花大褂,拖在一边的脚明显是被人打成几段。
这是……这是……
李芳牙齿不停地打颤,眼珠子快速转动着,显示出她内心的惊慌失措。此时她终于看到那个人手中拿的是什么了,竟然是一把斧子!她再也无法承受内心的恐惧,掀开被子、赤着脚跑了出去。
走廊上亮着昏暗的灯光,脚下的红地毯像是被血染成一般,踩在上面柔软而浸染着湿气。李芳不停地拍着大家的门,刺耳的响声在安静的大厅里回荡,仿佛惊动了什么。可是不论她如何哭喊,这栋别墅里的人就仿佛死了一样,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见。
那人又跟出来,暴突而起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她,让她不寒而栗。
李芳绝望地朝楼下跑去,柔软的地毯吞没了她的脚步声,长长的台阶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头,挂在墙壁上的画像似笑非笑地瞪着眼睛看着她的狼狈。
“咚”的一声巨响,一个黑影从楼上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倒一楼的地板上。李芳颤抖着手抓住栏杆朝外望去,就见那已经摔得支离破碎的尸体竟猛然睁开眼睛朝她看去。
她尖叫一声,只觉得头晕目眩,恨不得立刻瘫软在地上。然而看着整一瘸一拐朝她走过来的东西,又不得不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继续去走那永远都走不到底的台阶。
眼泪像是打开的水龙头一般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地上,姣好的面容上满是哀戚和绝望,让她看起来就跟上一个副本里的何悦一样,柔弱而无助。
终于看到了楼梯的出口,李芳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眼中带了些放松。只要能到一楼找到些防身的工具,她就不信对付不了那个人!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李芳没能站稳,一头栽倒下去,顺着楼梯咕噜咕噜地滚下,满头是血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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