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第一天上路,没有适应这种节奏,三个人都很累,随便把羽绒外套拿出来裹一裹,很快就陷入睡眠。
节目的拍摄并不是二十四小时制的,到晚上九点整就会停播,第二天六点整才会重新开始。毕竟也要考虑观众的睡眠时间。
王一博跟吕芩醒来的时候,摄像师才开拍半个来小时,而肖战已经穿戴整齐的蹲在篝火边,用土掩埋已经熄灭的篝火。
“哇果子!”吕芩翻起身,揉了半天眼睛,再睁开发现他们睡觉的地方堆了好多红红绿绿的果子,看形状认不出名字,但颜色特别让人有食欲,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王一博认出这是他跟肖战昨晚摘的那些果子,一想就知道肯定是肖战又回去原地把这些果子拿了回来,有些不太开心:“战哥,你下次找东西叫上我,别一个人乱跑。”
丛林的危险,他们昨天才经历了一次,实在不敢想肖战一人落单的情况下陷入困境的可能。
“知道了。”肖战随口答了一句,背对他们忙着手边的事。
镜头就在他们对面,每个人的表情神态都会高清实时的呈现给观众。是不可能因为彼此之间有矛盾,就在镜头前摆出不合适的样子来,被观众窥探到的。这是作为艺人最起码的职业素养。
然而王一博还是没忍住弯了下嘴角,好歹记得还有镜头在,到底抿唇克制住了。
他以为昨天那场短暂的交谈是可以让肖战放下戒备的,就算心里还有些疙瘩。
而且认真说当初那样的事,虽然最终是他更不负责任一些,但肖战也不是完全没有错。
他对蓝忘机这个角色,膈应了这么多年,任何场合都回避提及,导致后来所有人都误会他是因为跟肖战闹掰,所以才厌恶提及两人合作的角色。
其实根本不是。
他到如今都厌恶这个角色的原因,就是因为当时肖战默认了,在发生那种事的时候,把他当成了这个虚拟人物的替身。
跟好友发生这种事,还是对方有意为之,这人忽然一夜之间变得不再是他以为的样子。遭受欺骗的愤怒跟三观被迫打开后,骤然之间对未知领域的恐慌,让二十二岁的他手足无措,慌乱到用愤怒去发泄。
把一切责任,过错,推给肖战一个人承受。
王一博那时不是没有后悔的,在稍微冷静下来后,在同样难听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是有感到后悔的。
然而随后肖战只用一个默认,就打破了所有。这种事,随便换个人来,谁又能接受?
何况那时候过分年轻,又过分傲气的王一博?
再一次相逢,王一博以为自己是来膈应这人的,否则他们之间都维持这种局面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会头脑一热就答应参加个综艺?
然而等真正再见到这人时,才明白心底里原来并不是想要这人难堪。
拍完宣传照回去后的那晚,王一博头一次头脑冷静的将他和肖战的是非恩怨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到最后恍然惊觉,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其实他都没有真的对肖战这个人本身感到厌恶过。
明明他曾用恶心两字刺伤过对方多次,但真正去回忆的时候,那晚留在他脑海里,极少片段中的肖战,竟然一点都没让他感到恶心。
到头来自我折腾了这么多年,原来不是他真的恶心肖战,而只是恶心肖战在做那种事的时候,看着他的脸,脑子里却是另一个形象的人。
甚至到如今连这种恶心,都在多年消磨中,在重新与这人相逢后,也消失殆尽。
演员入戏深,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何况肖战当初那么拼命去融入过这个角色。
那一晚,28岁的王一博替当年的肖战找了诸多理由,像在回答22岁时满腔意难平的自己。
理清了前因后果,王一博忍不住就想挽救一下这段关系。他还是喜欢肖战面对他时,整个人轻松愉快,笑起来的样子。而不是如今戒备,冷淡,客气到有些针对的姿态。
肖战这人,看起来脾气温和好相处。可实际上一旦被触犯到底线,或者是遇到秉性不相投的人,就会默默退避,保持着表面的礼貌悄然远离。
王一博觉得他就是被肖战定义为“触犯到底线的人”。毕竟这人纵使有再好的脾气,肯定也受不了他那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恶意。
好在他早习惯了跟肖战认错,只要这人肯给他一个台阶。
再一次上路前,助理重新为王一博处理了下伤口,肿胀的情况虽然遏制了,但暂时还没有消退,伤口附近又起了些斑和血泡,看上去有些不忍睹,好在除此之外一切良好。
第二天的路程比第一天走的更艰难。
越往丛林中去越人迹罕至,草木的生长也更杂乱,没有像样的路可以踏足,对于方位的辨别都是靠树木的生长规律和太阳在进行。
结果到了半下午,天忽然就阴下来,太阳彻底没了踪迹,风带着湿气吹在脸上,初秋而已,在这时竟然有点寒冷的感觉。
他们没有再冒险前进,因为怕突然下雨,打个措手不及,不如就近找个合适的地方,趁着天亮早早为过夜作准备。
特别走运的是,他们发现了几株芭蕉树,虽然树上的芭蕉七零八落,没剩下多少,不过芭蕉叶对他们现在倒是很有用处。
三人将能用的芭蕉叶都采集起来,折了一些长度合适的树枝,用藤蔓作绳子,石块做固定,搭出来个不规则的简易框架,又用坚韧的草茎将芭蕉叶串联起来,覆盖在木架上,造了个四不像的帐篷出来。
等各处调整好,试了试不会轻易走形或者倒塌后,助理在一旁公告喇叭一样宣布:“恭喜你们自食其力为自己和队友创造出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避难所,奖励五积分。”
吕芩嚼着从树上摘下来所剩不多的芭蕉,眼睛刷的一下亮晶晶看向王一博和肖战:“我们兑换照明吧!”
这姑娘对照明的执着简直令人惊叹。
[这是个憨憨啊!]
[讲道理,这个剧情的走向我是看不懂了]
[昨天我以为这是一出新欢旧爱修罗场,今天我才知道原来这节目叫爸爸去哪儿]
[神他么爸爸去哪儿]
[别说还真像,两个爸爸带着个大龄憨憨闺女]
[龟龟流泪,这是个什么绝美剧情]
[感觉肖老师和王博好像今天的状态比昨天也融洽很多]
[前面是不是昨天睡早了?没看到后来人两围着篝火讲悄悄话]
[所以到底讲了啥,有专家破译出来没有,我好好奇啊]
[豆瓣有解析贴,好像是王博跟肖老师道歉了]
[???王博为什么要跟肖老师道歉?难道不应该是肖老师跟王博道谢吗]
[啧啧啧,感觉这背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剧情啊,等爆料]
[前面的没有料,滚啊]
弹幕再次撕了起来。如果王一博能看到的话,肯定会赞同说憨憨的那位网友。
“你为什么那么想要照明?”
吕芩吃着芭蕉,眨巴了下眼睛看着王一博,眼神露出那种特别理解的神色,理所当然:“因为亮啊。就……很有安全感,大神你懂得吧?”
作为铁粉,偶像怕黑这种反差萌的属性又怎么会不了解?
“……”王一博有点一言难尽:“你知道,人都是会成长的吗?”
快而立的王一博真的不想再给肖战留下还是怕黑的印象了。
吕芩有点懵的反问:“不是说怕黑就跟怕鬼似的,21岁怕的鬼,到81岁也会怕吗?”那些mtjj在群里玩的时候都是这样说的呀。
屁的21岁81岁,原话是这样说的吗!王一博忍住了,咧嘴冷笑:“别想了,没有照明的。”说完眼看着肖战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在收集点火装备,也跟着去了。
吕芩吃完芭蕉,终于觉得肚子不饿了。左右看看两个男神,觉得自己也不能闲着,不能搞特殊化。结果还没采多少,就被一株树根部枯树叶堆积中生长出来的几丛蘑菇吸引了注意力。
吕芩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蘑菇,菌盖上颜色丰富鲜艳,像几丛花一样,就好奇的伸出手想摘一个看看。
“别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旁边的肖战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对这姑娘的莽撞有些无语,但还是认真叮嘱:“这样的蘑菇有毒,表面越鲜艳好看的蘑菇,越可能含有毒素。”说完顿了顿:“你没有学过吗?”
吕芩刚想说没有啊,那边的王一博就喊了一声:“战哥。”他举起手心通红的手掌朝着肖战的方向,脚边掉了一颗漂亮鲜艳,但似乎被人暴力挤压过的蘑菇。
“……王一博,你老师没教过你,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不能碰吗?”肖战脸色很不好看了,他以为是常识的东西,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出问题。
而吕芩在一旁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心里疯狂吐槽:她看见了她看见了!肖老师在抓她手的时候,她看到过大神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然后弯腰一把攥住了一个蘑菇!
男神,你在搞什么啊男神!你现在连杨过都不如了呀!
王一博举着手掌走过来,眼睛一直盯在肖战脸上,失望的发现这人真的是一点着急担心的表情都没有,只好无所谓的道:“我还以为能吃呢,谁知道一抓到手里,手心就麻了。”
助理只得再次出动,好在节目组的准备是真的充分,因为提前进过丛林做过预估,对所有能设想到的情况都做了相应准备,自然也不会落下毒蘑菇这个丛林中最常见的危险。
很快,王一博的另一个手掌就包了起来。因为涂过药,又怕跟其他什么东西接触,所以干脆直接包上了,方便也省心。
这样一来,红队三个人直接折损了一个劳力,后面的路程更扑朔迷离了起来。
因为没有钟表又没有太阳,他们始终不能确认时间,直到阴沉的云层逐渐黑暗,等来了夜晚。
他们只有七个积分,后面还有很多未知的情形,在能不使用的情况下,三个人决定把积分攒下来。
今天的早餐有那些数量可观,口感不错的果子。午餐有压缩饼干,晚上有仅剩的压缩饼干和一点芭蕉,其实也可以说挺丰富了。
就是仍旧没有水源,三个人一瓶水的资源,实在捉襟见肘。本来靠着王一博跟肖战的战斗力,只要有目标,捕猎的问题不是很大。
结果现在王一博成了伤残人士,两个手暂时全部报废,只剩下肖战一个人,捕猎的难度直线上升。
所以,用积分去兑换水的想法,基本可以宣告破产,找水源成为他们后面最重要的一个行程。
大概是因为这一天跋涉的路程比昨天短,也可能是因为稍微适应了这种行进速度,总之这一晚,他们反而没有昨天那么疲累。
以为会有的雨在九点结束直播后都没有如约而至,王一博和肖战两个大男人十分自觉的将草搭的帐篷让给了吕芩一个人。
四野寂静,连动物的鸣叫都少有,只有篝火的噼啪声单调的重复。
“睡不着呀。”吕芩睁着眼睛看着帐篷顶,对围在篝火两边裹着羽绒服躺着的男神吐槽:“原来睡觉是这么难的事情。”
没有人说话,小姑娘不死心继续问:“大神你睡了吗?你睡这么早的吗?”
一会又问肖战:“肖老师,你睡着了吗?”
肖战无声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回答:“没有。”
逮着个会说话的,吕芩一下子就来精力了:“肖老师,我感觉我失眠了,根本睡不着呀。肖老师你失眠过吗?”
“嗯。”肖战低低应了一声。
篝火的另一旁,裹在羽绒服里一直没有吭声的王一博睁开了眼睛。
“那肖老师你失眠的时候怎么办啊?你有什么催眠的办法吗?”吕芩好奇了。
对话在这里冷清了片刻,过了好一会,肖战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数星星。”
“数星星?”
“睡不着的话,就去数星星,等你数到记不清,自然就会累了。”
吕芩有些失望:“今晚没有星星呀。”
肖战睁开眼睛,眼前是错杂的树枝,树枝的缝隙间,天空黑沉沉的,一颗星星也没有。
他有过很多很多无法入睡的夜,在接受治疗之前,以及在那之后。
因为吃下去的阿普唑仓,也并不是次次都会起作用,尤其是在产生了抗体之后。
睡不着的时候做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事,然而没有一样能够勾起他去付诸行动的欲望,最后只好窝在飘窗上数星星。
一个,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有时候可以顺利数到睡过去,有时候数到都记不清,脑子还是清醒的,那就重头数。
有多少个夜晚,星星陪他入眠?有多少个夜晚,星星陪他到日出?
他拥有很多很多寂寞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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