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没准还能再多出来一种意思。雇佣队队长伸手塞进口袋里, 这动作让明琅动了动手指, 随时准备去摸武器。
谁知那位队长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小袋的东西，闪亮亮的，他倒了一些, 摊开手掌递给安寻，“行吗？”
这些碎钻，够不够，“救我朋友的命。”
这朋友的命还真值钱。
“不太行。”安寻尽量把字词控制在对方听的明白的范围内。
听完这话，对方没有死心, 反倒收起东西，抬起下巴, 从商量的姿态换回了雄姿英发的样子。这幅样子拟物到狼群身上, 他无疑是代表着绝对力量的头狼。
两伙人之间, 似乎有什么一触即发。
雇佣队队长盯着安寻, 手指却指着明琅，用不标准地普通话说：“你，救人, 我不再抓他。”
口吻像发布命令, 难听说就是威胁。
明琅笑出了声, 不太大, 原来对方早就认出他来了，知道了这一点，他反而放了松。
19不懂就问：“雇佣队为什么要抓你？”
明琅转向军|服男人，寒声道：“别用我威胁他。”
雇佣队队长回敬了一个正直的笑容, 看着安寻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道：“很管用，不是吗？”他加大砝码，“我可以，保护他，”他使劲找着一个词，“算欠你们人情。”
安寻像是给眼神开了刃，寒着嗓音：“我的人我可以自己保护。”
时间拖得越长，对伤员的救治越不利，雇佣队队长舌头开始打结，“您要知道，阿尔法城的雇佣队，并不只我们一家，先知不会善罢甘休，”他急了，“你们的对手也不止先知。”
“没什么可商量的。”
“打断一下，”明琅觉得有必要声明，“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事。
[M：心理医生，能做缝合治疗吗]
[A：我可以给你表演十分钟之内，如何开颅解剖出完整的大脑]
“……”
安寻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他能？可是解剖与缝合之间差的是不是有点远。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安寻从明琅的问题中看出了动摇。
[A：他对你甩过枪子]
对方如果真的是先知的走狗，他与明琅再见面的方式也不会这么“温馨”。
[A：给我个理由]
明琅看着雇佣队队长抬起的手腕，泛棕的肤色上清楚的刻着一串黑色文身——α-CMa008，像生鲜市场上给肉盖的戳。
[M：我想弄清楚那串代码的意思]
明琅在其他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对着安寻亮了亮自己的手腕，这段文身安寻还有印象，刻得很潦草——α-CMa815。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串劳什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手腕上的。
“你朋友在哪？”安寻直截了当地问，既然已经决定要救人了，就要拿出些职业素养，但态度还是剑拔弩张的。
明琅跟了上去，苏行有些唐突地拉住了他，“如果有需要天隼，随时找我。”
“我努力。”明琅对她点了点头，致谢，随后向城西的另一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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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里头挺安静的，安寻不常做这些，但手法娴熟，帐篷外头，明琅找了个时机，状似无意地询问：“你这文身，什么意思？”
恩格看了他一眼，撩开外套，“我文身很多，你问那个？”
这种类型的男人，明琅觉得也挺带劲，但他目前没心情去欣赏对方的腹肌，直入主题，“手腕上那个。”
“这？”恩格拿捏着自己的手腕，“公司的名字和编号，队里的都有。”
边上还靠了个雇佣队的队员，他的手腕上也有同款文身。
明琅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一段经历，续问：“你们这像同一个人刻的，字体都一样。”整齐划一。
“都是机器刻的，入队之前就要刻好。”
与之不同的是，明琅这个潦草的实在有些随心所欲，一看就是手写的。
“没有人不是机器刻的？”
“没有。”雇佣队里的成员大多训练有素，要求绝对一致，“雇佣队太多，我们靠这个分敌我。”
明琅藏好了自己的左手腕，闭上了嘴。
那他这个是个什么鬼？
安寻出来的时候，日正中天，对着恩格交代了几句，那样子里里外外都有些疲惫，运气不佳，正赶上了新一轮全城播报。
[欢迎来到新世界——末世之血]
[倒计时：36:00:00]
[检测到所有存活着的Makser已脱离海啸威胁，即将开启下一个人任务]
[个人任务：完成击杀行为一次，击杀目标：低能力人类]
[任务奖励：免疫辐射]
[任务描述：击杀任务完成总数量低于自己的Masker，即视为击杀低能力人类，即视为完成任务]
[辐射倒计时：11:59:59]
七平方公里的城西里，有着大概六万不到的人，这里头的人，有一部分任务完成情况仍停留在第一个个人任务阶段。
而这个“鱼缸”外头，能躲避自然灾害的Masker们，全部完成了第二个个人任务。
对于鱼缸外头的人来说，鱼缸无异于一个猎物聚集地。
[记录：01号被试数据第三次出现正向峰值，有异常，2320-9-14 11:02:13]
安寻有意识碰到了明琅的手臂，他因为浑身绷紧而时不时的晃一下。
城市频道里：
[艹：超独有发不任务了]
[wq：刚才哪些狗为超独说话了？出来挨打？]
[ff：hhh我的猎物，在哪里？]
明琅收到了安寻的来信。
[A：M]
安寻等不到回信，干脆出声，“你在想什么？能说一说吗？”
他再一句俏皮话都说不出来了，就在他以为明琅会缄默到底的时候，面具亮了。
[M：第二项个人任务出现后，我就在想，既然划伤没有任何痛苦，人们只要知道了这一点，面对死亡的威胁，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完成任务吧]
[M：没什么难度，没什么代价，那这项任务为什么要存在，它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只是逼人自残？]
“现在我知道了。”明琅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保持在海啸上头，沉静地有些吓人。
“它在为第三个任务做铺垫，用第二个任务告诉所有Masker，这个世界没有血，没有疼痛，像超市副本里传达的东西一样，虚拟死亡，降低杀人成本。”
“温水煮青蛙。”
在黑夜里睁着眼睛，很容易让人精疲力竭。
当死亡没有那些血腥的符号，还有人会害怕他吗？
在从前的世界里，人人为秩序所束缚，到了沙盒，戴上面具，名叫“社会秩序”的枷锁本来就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减弱，可沙盒还是嫌进程太慢，人们没发现的事情，他就来告诉你们。
那海水像有引力，直到安寻挡在了他们中间，他强迫明琅去看自己。
明琅看向安寻，那眼神很迷茫，“我是不是人格分裂？”
“为什么这么说？”安寻感觉到自己也有了关于崩溃情绪的蛛丝马迹，他受不了明琅这个眼神。
[M：都说我是创世主，这世上是不是有另一个我，或者我睡着的时候，是不是他在发布这些任务？]
安寻扶住了明琅的双肩。
[A：那不是你做的，与你无关，我一直和你待在一起，我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你要相信我]
明琅：“即将遍地都是阴影和面具吗？”
“本身就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没有任务也会杀人，这项任务针对的是那些不敢杀人、害怕死亡又立场不坚定的人。”安寻顿了一下，“他们会动摇。”
“但这仍然与你无关，”安寻不记得今天是第几次说这个词，“听着，这是一种常规的群体现象，破窗效应，当稳定秩序开始瓦解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推波助澜，当有人发现不遵守秩序也不用付出代价的时候，不遵守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是——当有一个人在某一个墙角丢了一件垃圾，只要没人加以约束，那个墙角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垃圾场。”
无序是群体的一种本能。
明琅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面具的任务界面上写着他的任务完成数量是3，一个副本任务，一个支线任务，一个个人任务。
他想安寻的应该至少是5，比自己多一个世界任务和个人任务，那这是不是意味着——
“我对于你来说，就是低能力人类。”他向后退了一步，A会杀了他吗？他们俩没打过，真交手起来，还不知道是谁胜谁负。
不对，他有许多阴影，明琅觉得自己胜算有点低了。
如果不想被A杀掉，他该怎么办？
是不是应该先杀掉那些高能力人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周末是不是学校会放假，评论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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