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深藏在心

    ------【现世界】------

    “你错了。”沙迁眼里闪过一层冰冷的寒意, 他冷淡地看了眼徐长夏:“我不是单恋。”

    说着, 沙迁“啪”的一声带上了他的大门。

    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沙迁疲惫地闭目养神。

    这时候手机响了一下, 是白家蔚发来的短信。

    【小沙, 我跟你阿姨也给念念过完生日了, 老家还有生意要打理, 明天就回去了。你感冒还没好, 注意照顾好身体,有事情可以随时跟叔叔阿姨联系。】

    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关心。想到白家夫妇就要离开了, 沙迁难免有几分不舍。以前跟白念交往的时候,白家夫妇待他就如同家人一般。那时候的白念把她所有的好东西都分给了他, 她的快乐, 她的感情, 还有她的家人, 她把他从一个郁郁寡欢、一无所有的人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沙迁。

    沙迁低头回复短信:【好, 叔叔。我明天开车送您跟阿姨去高铁站。】

    回忆这种东西一旦被开启, 就会像是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沙迁还记得,在最初那个世界的今天晚上,他并不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客厅里。

    那时候, 他跟白念一起住在隔壁。他同白家夫妇一起等到晚上12点,给白念唱了生日歌。他送了她生日礼物,他搂着她满足地睡去。

    白念总是有很多古灵精怪的念头,生日当天早上, 她笑嘻嘻地将他叫醒,问明明已经送过生日礼物的他讨要第二份生日礼物。

    她调皮得很,完全不顾他反对的在沙迁的手上绑一个可爱的、粉扑扑的彩带蝴蝶结,还不准他拆下来。

    【现在沙迁先生已经是我的生日礼物了。】

    当时的沙迁只能无可奈何地任她胡闹,他右手绑着那个蝴蝶结一整天,白家夫妇看了在偷笑,他们出去玩时路人看了也偷笑。而晚上,白念咧嘴地拉过他的手,笑得阳光灿烂地去解蝴蝶结。

    【我要拆礼物啦!】

    白念扑过来,不安分的小手附上他衣服的纽扣,柔软的唇轻轻贴上他的。

    没有开灯的客厅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的沙迁想起当时白念的表情和语气忍不住轻笑了声。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沙迁伸手按下接听。

    白念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说过了,不要在我爸妈面前表现,他们明天不用你送。”

    有如一盆冷水直淋头顶,沙迁一秒前因回忆而咧起的笑瞬间被打散。

    他差点忘记了……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

    “白念。”沙迁捏了捏眉心,勉力控制自己的语气,“我没其他意思,叔叔阿姨一直对我这么好,我送送他们,应该的。”

    “就认识一周而已,哪来什么‘一直’?”白念觉得不可理喻,“我没跟你开玩笑,沙迁。你以前用系统拆散我跟长夏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但你现在别来打扰我,尤其不要总让我父母误解我俩的关系,我非常为难。”

    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对面已经挂掉了电话。

    沙迁看着灭了光的手机屏幕,心脏的刺痛开始没有章法地蔓延。

    他以为,他在反复穿越试图改变白念选择的这么多年里早该习惯白念对他的冷淡。可原来,他适应能力这么差。无论多少次,白念简简单单一句“你现在别再来打扰我”,依然还能让他如剑刃穿心,如寒冰剔骨。

    夜晚的房间空荡荡的,卧室里的电脑还开着,此前忘记关的音乐还在播放。

    男歌手清亮动情的声音在屋里回转,仿佛在描述他失去白念的无数个日夜究竟如何度过。

    【开了灯,眼前的模样,偌大的房,寂寞的床。】

    【关了灯,全都一个样,心里的伤,无法分享。】

    沙迁起身,走进卧房,脱下衣服。

    没开灯的房间里,月光透过窗户打进来。

    他套上睡衣,细长的手指将纽扣一颗颗往下扣合。

    隐隐约约的月光扫过带着肌肉线条的胸口,扫到男人腹部一处可怖的伤疤上。

    沙迁扣好睡衣,那道疤痕便被布料牢牢遮住。

    【生命,随年月流去,随白发老去。】

    沙迁倚在窗边燃了一根烟。

    薄薄的烟雾在无风的房间里轻轻缭绕。

    他在时空里流浪太久,反复地重启,反复地失败。

    两年又两年,虽然身份证上写着他24岁,可这具身体大概已经28、29,又或者他自己都不记得中间隔了多少个日夜。

    脑子里晃过很久很久前的某天,他站在白念家楼下等白念。

    那时他用系统回到了他跟白念相识的一年之前,那时的他浑然不知这个时空有着多大的变故,只自顾自地设想该如何跟这个时空还不认识他的白念打招呼。

    然而当白念的身影出现在楼下时,她的身侧却站着另一个年轻男人,她的手也紧紧地拽在那个男人的手里。

    沙迁几乎下意识回想起白念此前说的话。

    她说,本来,她这天被耽误了,没能跟徐长夏表白。

    【随着你离去,快乐渺无音讯。】

    她曾经那么粘人,那么喜欢巴着他不放。

    她是他糟糕透顶的人生里所遇到的最好的一件事。

    沙迁此前从未想过,如果白念在遇到他之前就跟徐长夏表白成功,他和她会变成什么样。

    后来,他憎恨他有着那样一个系统,让他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一次见到徐长夏的真人,当时的他愤怒地将白念从徐长夏手里拽了过来。

    他听到白念惊慌而恐惧地问他是谁,要做什么?

    他红着眼睛,看着以前都缠着他的女孩拼命地挣脱他,也看着她慌乱地躲到徐长夏怀里。

    世界轰然崩塌。

    他成了她的陌生人。

    他糟糕透顶的人生里,最好的一件事情消失了。连带着此前沙迁从白念那里获得的所有,她的快乐,她的感情,她的家人,再也与他无关。

    那些回忆就像是他幻想出来的美梦,毕竟除了他,再没有人记得。

    【随往事淡去随梦境睡去,】

    【随麻痹的心逐渐远去。】

    就像是逆天改命的惩罚。

    他通过系统想获得一些什么,就必然会失去别的什么。

    徐长夏于白念不再是年少无果的单恋,而是两情相悦,携手相伴的初恋。

    再也没有什么白念跟沙迁的回忆。

    这里满满的,都是徐长夏陪白念走过的每一天。

    是徐长夏笑着点头说他其实也喜欢白念好久。

    是徐长夏浅吻她,承诺不会放开她的手。

    【我好想你,】

    【好想你,】

    【却不露痕迹。】

    那时的沙迁想,这个时间点的白念还不认识他,也许他不该一上来就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也许他应该保持一个陌生人应有的礼貌,循序渐进地和白念相识、相处?

    系统飞快地转动。

    沙迁重来了一次,两次,三次。

    或者到底多少次,他根本记不清。

    记不清多少次强压着该死的副作用,一个人缩在墙角里死撑。

    记不清多少次抱着希望,又多少次被现实打入地狱。

    心口发疼是那些日子里唯一的记忆。

    沙迁其实分不清心口的纠痛来自副作用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不能缓解,无人倾述,蚀骨蚀心。

    不久前还在他怀里的人,再也不能触碰,再也不能拥抱。

    【我还垫着脚思念,】

    【我还任记忆盘旋。】

    沙迁想,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白念不该是这样的。

    她曾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忍心看他难过的人。他皱一皱眉头,她都会搂着他哄了又哄,直至他笑出来。

    为什么眼前的白念却非得跟徐长夏走?非得给他最决绝的背影?

    生气,恼怒,他不能接受。他就像是被逼到了绝境的匪徒,再也没有办法耐着性子重来,再也没有办法说他一点都不怪她。

    他说,白念,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说,你不能每次都选徐长夏。

    他气到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过脑子。

    恶狠狠的话语,溃不成军的强吻,只要能让白念重视他,只要白念的眼里被迫装着他。

    可暴怒的代价是惨痛的。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我还闭着眼流泪,】

    【我还装作无所谓。】

    沙迁被系统强行解绑扔回了白念准备跟徐长夏告白的那天。

    一切回到原点,他们又成了陌生人。

    最令沙迁感到意外的是,他没有因为被解绑而难过。

    没有了重来的机会,反而让人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有理由作为一个普通人乖乖接受现实,他再也不用垂死挣扎去改变一件他根本没能力改变的事。

    他终于解脱,他终于可以心灰意冷地离开。

    终于可以逃得远远的,终于不用再面对白念对徐长夏钦慕的眼神。

    离开C城前,沙迁曾在某个烧烤场偶遇过白念。

    认不出他的白念从他身侧经过,她扬着好看的笑容挥手甜甜喊着:“长夏。”

    沙迁没让自己再看她,如同和一个陌生人擦身而过一样,他目不斜视地直视前方,越过挽着徐长夏的白念,大步往反方向走去。

    【我好想你,】

    【好想你,】

    【却欺骗自己。】

    在外地的日子过得十分简单,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有此前的经验做积累,沙迁在证券上的运营还算顺手。

    两年的时间,事业越来越有起色,心里却越来越空洞。

    喜欢这种情绪,总是一点、一滴累积。

    越是压抑,越膨胀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不该的念想一旦生出就像是燎原的星火,将此前的坚持付之一炬。

    明明已经受够了那些苦,明明有一堆够他记一辈子的教训,可等沙迁反应过来,他已经找中介买下了白念隔壁的屋子。

    喜欢这种情绪,总是每天、每月更糟。

    两年的逃避什么都没能好转。他依然放不下,忘不掉。

    沙迁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只是熟悉C城才回去,即便住在离她近的地方,他也会跟她保持距离。

    【我好想你,】

    【好想你,】

    【就当做秘密。】

    阔别C城两年,沙迁在搬到白念隔壁后一直小心翼翼。

    有好几次,他远远看到白念的身影便下意识避开跟她碰面。

    两年的离别,沙迁再次跟白念说上话是因为白念忘记拔钥匙。

    幸好当时走廊的灯灭了,他死死扭着头,只留给白念一个后脑勺,否则白念一定会发现他发红的双眼,和乱成一团的神情。

    再后来,他在路边救下了白念,也依然逃跑一样地离开。

    本来那样就很好,本来她不需要再认识他。

    【我好想你,】

    【好想你,】

    【就深藏在心。】

    一支烟燃尽,电脑里的一首歌也刚好放完。

    沙迁拉上窗帘,走到桌子边上,打开一个铁盒子。

    铁盒子里面放着一把老旧的钥匙,这是他从以前的时空带过来的。

    沙迁已经很久没用过这把钥匙,即便这把钥匙能打开的门就在隔壁。

    事实有时候就是荒诞而无法改变。

    他有白念家的钥匙,却不能去开那扇门。

    无数个日夜拼凑成溃烂的想念。

    沙迁有时候真的很想告诉白念。

    白念,我想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滚地求评论,希望能看见大家的感想,我非常想跟大家交流鸭~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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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打绿的《我好想你》简直跟沙迁的心境一模一样QAQ,我很长时间都是听着这首歌写沙迁的QAQ

    我的沙迁太难了,太难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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