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文明之光

小说:赫希 作者:原若雨
    ——你会来的

    “这么笃定。”京西嘀咕,又问,“为什么非得是我融合源粒子?”

    ——你是律都与浮城合作的产物,是方舟的控制者之一

    “这不可能,我这么重要,为什么会出现在海都?”

    ——一切答案都在起源之地,京西,你愿意去起源之地吗?

    京西想也没想就拒绝,“不想。”

    女娲的第九次沉默,比以前的时间都还要长。

    若不是屏幕一直亮着,京西都以为它已经离开了。

    他百无聊赖的走上控制台,看到了自动开启的轨迹球上,显示目的地是长城以东,传说中方舟坠毁之地。

    京西有些意外,“去那里做什么?”

    女娲迅速回答:

    ——祭奠故人

    “是谁?伏羲么?”

    京西只知道他。

    关于伏羲,有很多称号,他是起源之地的统治者,亦是方舟的铸造者,甚至是王者文明的缔造者。

    然而,这样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却被外界传说是一个外表只有十二岁的少年,唯一异于常人之处,便是他的银发白瞳,与神明的金发金瞳不同。

    据说他在三千年前,就已经离开了起源之地,在西迁途中牺牲。

    ——他是故人,但不是我要祭奠的人

    ——京西,你可曾听说过金色圣战?

    “那个能够登上神域的比赛?”

    ——是的,祭奠的故人,是第一位金色圣战中最大的获胜者,登入神域的银翼·烙

    “他和你什么关系?”

    ——他与方舟无关,但是,这颗源粒子,是他一直想要的

    “所以,你要让这颗源粒子回到起源之地?”京西非常不能理解。

    ——这是京西的承诺

    但许下承诺的,是从前已逝之人还是现在的京西,就不得而知了。

    “好吧,可我还是不想去起源之地。”京西非常想知道,如果他不去,造物主会怎么做。

    ——京西,我曾和你一样这样想

    ——星球毁灭在几十年后,这片大陆的未来与我何干,让那些人去牺牲不就好了

    ——但是,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在天灾之前,个人的私欲太过渺小

    ——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差点毁坏了文明延续的希望,那份愧疚,让我变成这样都没有放弃延续文明的希望

    ——这种感情,就像所有人都不理解伏羲一样,但是地球文明的传承者,都拥有正直善良的品格

    ——从很久以前,他就一直在努力的执行十字基地的指令,是人类的无知和贪婪,终止了方舟计划,使得他不得不逃亡

    ——他深爱着这个世界,我们都深爱着这个世界,愿意为它奉献一切,牺牲生命,在所不惜

    ——为今之计,只有让你将源粒子送到起源之地,启动方舟去其它星域,文明才有延续的可能

    “可方舟已经坠毁了。”

    ——那只是方舟的一部分

    ——真正的方舟,在外太空

    ——我们曾为文明延续而付出的代价,人类永远无法想象

    “可是……”

    可是,我没有为这个世界牺牲的理由啊!

    但脑海里出现的画面,让京西的话被卡在喉咙里。

    不,其实有的。

    穿过红海的风吹动着高扬的旗帜,十字星的图案炽烈如火。

    它高傲的矗立在十字基地辽阔的广场上,一排排墓碑刻着鲜红的字迹,纵使过去了几个时代,依旧那么鲜艳夺目。

    “是啊,他们都曾为这个世界牺牲。”

    京西微不可查的呢喃着。

    顿了顿他脸上浮现真挚的笑容,扬声说,“造物主大人,如您所愿,我会去起源之地,但是,如果他们不值得拯救,我是不会融合源粒子的。”

    ——京西,谢谢你,为文明做出牺牲

    “我只是讨厌执政官家族对倒吊者一族的态度。

    但是,先辈的错误,不应该延续到后代,我也曾遇到过为倒吊者争取权利的执政官。”

    ——谢谢你的理解,京西

    “那么,我现在就带着去源粒子十字基地?”

    ——暂时不行

    “唉?为什么?!”京西闻言差点跳起来。

    ——因为,有个人在西大陆·勇士之地北部的达诺大森林等你

    ——她等了你三千年,而你却不知今夕是何夕

    ——我会送你离开波塞冬,下面就是海洋,你掉下去后,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但我相信你会活下来

    京西很想“呸”一声,但还没等他表示唾弃,就看到女娲打出的另一行字:

    ——无论身处何种绝境,依旧以崇高之姿面对,这就是生命的伟大之处。

    当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在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扑通一声摔进大海,很幸运的没有粉身碎骨,只是海腥味的水进入口鼻。

    奋力滑动手臂时,他听到女娲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无尽希望:“京西,无论你身处何种绝境,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是啊,只要活着,就有重逢的希望。

    并肩作战时,我一直不明白这句话,当分别以后,我才明白一点。

    可是,我们连能不能再见面也不知道了……

    海洋掀起波浪,将少年送回海岸线。

    流霞蔽日之时,京西拿着源粒子方块怔立在海岸边,目送着遥远地方升起的巨大蘑菇云,映满天际的火光如烟花绽放。

    又是这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见过这一幕?

    他没有看到,自己被海水打湿的凌乱黑发覆盖的太阳穴附近,出现了金色六片花瓣纹路,尖端点染一点金色。

    那是代表希望的雪滴花。

    他又听到一段自己未曾听过的话,但熟悉的感觉,像是很久以前曾无数次听到过:

    ——在你出生以前,我就已经死了。

    ——我出生的时代,人们还没有活在宇宙即将毁灭的恐惧中。

    ——而你出生的时代,世界正笼罩在源世界与星变的阴影里。

    ——但这不会妨碍我想要告诉你的,我所知道的一切。

    “无论身处何种绝境,依旧以崇高之姿面对,这就是生命的伟大之处。”

    京西握紧手中源粒子,眼里燃起不灭的火焰,坚定的转身,向海都的方向走去。

    京西不知道,方舟所有成员,在为人时曾宣誓,地球在一天,就为它战斗一天。

    一万年来,无数代人为了地球文明的延续前赴后继,但最终,文明延续的希望却毁在了人类的无知与贪婪中。

    而这一次,地球文明能得以延续吗?

    与此同时,勇士之地·北部,达诺大森林·阿瓦隆湖。

    风吹过阿瓦隆湖平静如镜的湖面,赫希的话在他耳边响起,“那如果,有一天想起来前世的记忆呢?”

    莱茵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种事,是不存在吧?”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怎么会有转生这种事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每个人的答案不一样,不过,我相信这种事情存在。”

    “好吧,不过,你突然说起这个,是做什么?”

    赫希眯眼的笑了一下,“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莱茵心里一跳,歪着头想了一下,问,“我们这一路走来,怎么都没有遇见过什么大型魔种?”

    赫希冷笑说,“魔种这种生物,有对危险超乎想象的直觉,对弱小的生物肆意玩乐,却无法反抗它们的天敌。”

    “……神之血脉?”

    “并不,是这个。”赫希摊开手掌,掌心飘浮着一根细长金属棒,静默之中,金属棒的顶端,缓缓张开了十二瓣的金属花。

    “这是什么?跟我的花好像。”莱茵手腕一翻,拿出那朵金属玫瑰花。

    赫希眉头一挑,说,“声波装置,第一级声波能够驱除方圆五百米的魔种,这种攻击性声波只有魔种才能接收到,在这个范围内待得越久,就越容易狂化。”

    “比如会变成你身后的蘑菇群?”莱茵一脸正经的问。

    “什么?”赫希一愣,回头看去,只见之前走过的森林里,一群蓝色星光蘑菇生出长长的根系,控制着不断挣扎的爬行类魔种朝他们蹒跚移动。

    “额,它们没有危险吧?”莱茵朝后退了一步,额间有冷汗流下。

    “进化方式不同,我没见过这种魔种,不知道。”

    “那是极星菇虫,以吞噬魔种身体里魔道之力生存的寄生虫。”

    听到这声音,莱茵与赫希一愣,不约而同的朝后望了一眼,却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存在。

    赫希眉头一挑,看着在湖畔以水为依托浮在空中,一袭白纱长裙的少女,“湖中仙女·薇薇安,千百年过去了,你还记得亚瑟吗?”

    她的声音直接在赫希脑海里响起,“我当然记得。”

    她那双透明的手抚上了莱茵的脸庞,他的双眼早已失去焦距,陷入了昏迷,轻柔的话语响起,“你来了,亚瑟……”

    赫希一把将无意识的莱茵拉到身后,在他猛然醒来,摆脱精神控制时,她抬眼,对着薇薇安存在的位置,冷冷的说,“他不是亚瑟。”

    “只有能够拔出石中剑的人,才是亚瑟。”

    薇薇安不相信,“可他们的气息一样。”

    赫希闭了一下眼睛,说,“那只是因为创造他们的基因序列一样,灵魂却不是同一个人了。”

    “可就算这样,那又如何?你还不是按照我与那位大人的约定,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我……知道你的名字。”薇薇安闭上眼睛,“希里亚,欢迎来到阿瓦隆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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