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说起来,原主虽然扮了十四年男儿,不过那些行事作风,也当真像极了男人的作为。

    结交了不少酒肉朋友,时常上花街戏娇娘,相比狐朋狗友搂着花娘到客房办事,原主亦不落下风,专门挑了些幼嫩漂亮的姑娘到房里凌虐。

    那浸泡了盐水的鞭子一下一下抽打在花娘身上,留下一道道惨烈的鞭痕,偏生姑娘家细皮嫩肉,哪经受得住这样的摧残?兴许没十几鞭,已经奄奄一息,俨然去了半条性命。

    狐朋狗友觉得她好生威风,有时撺掇她到花楼去也不为办那事了,不少次聚众在大厢房里,兴奋地瞧着她凌虐花娘。

    薛醒玉回忆起这些,只感到头疼,而这些找上门来请喝酒的朋友,她只想敬而远之,一个也不想结交。

    丢了一串钱说是给那位公子看伤问诊,就拉着薛离昭脚步匆忙地走了。

    那公子搓揉着乌青了的手,痛得吸气,也没再追薛家兄弟俩,捡起薛醒玉刚才投掷来的问诊金,是一串铜板儿,共100枚,也就是百文而已!

    公子错愕了一下,薛家这位嫡子每次出门都是腰缠万贯,随便给朋友救急都是三十两起步,今日居然堪堪一百文钱?怕是一顿好酒菜都吃不起!

    这个薛二,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吝啬??

    没看错的话,刚才她掷钱过来的时候,眉眼间好似闪现几分犹豫和不甘愿。

    ……

    薛离昭瞥了她一眼。

    今日她穿着青色细竹直裰,头发用同色带子束起,修眉秀气,眼眸明亮,菱唇红润漂亮,脖颈修长如玉一样白腻,看起来比大多女子还要雅致秀美。

    看着这样一张招蜂引蝶的脸,薛离昭要看紧她,免她与外男走得太近,被人识破了身份。

    刚才她主动避开那个上来套近乎的公子,薛离昭暗暗颔首,不错,还知道要远离那等轻浮孟浪的男人。

    可是她人缘实在太好,只见不远处的一座茶楼蹿出一个青年,对薛醒玉喊道:“薛二公子,我家爷要请你喝茶,请随我上楼。”

    见这人连对方意见都不需要问及,好似他家主人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愿意见你一面都是莫大的荣耀。

    薛醒玉仔细端详这位随侍,看他气质光明磊落,模样端正,隐有几分气场,状似比一般富家公子还要有气势,并不像一个做牛做马的仆人,再看他腰间还配刀,行走稳健,像是个练家子,薛醒玉盲猜了一下,大概是个侍卫长一类的。

    薛醒玉忽然觉得眼熟了,好像前几天见过一面。这么一想,她拍了后脑勺,问道:“是萧兄对不对?”

    侍卫大哥嘴角抽了抽,可真是小地方的世家子,有眼不识泰山,也就她敢跟郡王爷称兄道弟了。

    他面上不显,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顿时客气起来:“正是我家爷。”

    薛醒玉一听是那位萧爷,心尖抖了抖,却不敢不去,于是装作很热情地跟着侍卫大哥到茶楼去。

    踏进茶楼的大门临时想起自己还欠他的一份回礼,薛醒玉摸了摸袖子,她今天就带了3两银子出来玩,其实也不算太少了,足够她跟薛离昭好吃好喝玩一整天,只是对于买回礼送贵人来说,三两不知道能买到什么玩意儿。

    薛醒玉开始心慌了,脑子快速运转,现在此刻,必须买点什么当回礼送出去。

    于是薛离昭便看到她左顾右盼东张西望,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三人一路上二楼,薛醒玉满腹盘算没看路,不慎在转角处撞到一个老乡绅,乡绅戴着瓜皮帽,手中托着的鸟笼差点被撞飞出去,站稳了便要呵斥撞倒他的人。

    却说薛醒玉一脚踩空差点从楼梯滚下去,幸好薛离昭及时伸手托住她的腰。薛醒玉这时抬起头来,一眼就注意到乡绅竹笼中的鸟儿。

    这只鸟儿羽毛淡黄,翅膀是橄榄绿,毛色光鲜柔顺,鸣声长而婉转,轻而悠和,甚是美妙动听。

    这是一只小金丝雀。

    薛醒玉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大爷,您这小雀卖不卖?”

    ……

    身着宝蓝箭袖窄紧大袍的萧樾负手立在窗前,亲眼看到薛家兄弟在街头闹事。

    薛大公子的身手不凡,反应比他身边的侍卫长还要敏捷,萧樾眼中有赞赏之意,此人虽然年纪轻了些,但多加培养,假以时日成为武者宗师也说不定。

    “苏某若未看错的话,那位青衣小公子身上戴着的血玉玉佩好像是您的。”

    二楼纱帘被风吹起,负手而立的苏姓公子脸庞俊雅如画,眉眼星月一样耀眼夺目,天蓝色直裰穿在他身上,如同芝兰玉树般,风流倜傥有如魏晋名士。

    他望着楼下闹市中的青衣醒玉,含笑道:“这小公子,长得可真漂亮啊,看着真像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玩,不惜扮作男装的小姐。”

    萧樾视线在他脸上凝了一会儿,兴味地笑:“那小公子的确姣好若女,不过在一众年轻郎君中,天下还有哪个能及公子长安的风采?”

    苏长安合上折扇,谦虚笑道:“左不过是大家抬爱,赏我脸面,送我一个美名罢了。天下第一美男这个称号,今日就要换人了。”

    苏长安的视线追随着薛醒玉,眼看她越走越近,被侍卫长领上茶楼来。

    “郡王似乎很欣赏这位小公子?”他望着薛醒玉腰间的玉佩道。

    萧樾脑中回想着薛醒玉那张脸,越想越觉得与自家长辈相似,但他却未明说,只随口道:“只觉得她为人有趣,聊得投机罢了。”

    “今日倒巧,不仅在这再遇薛家的小兄弟,还跟长安碰了面。”

    说到这事就无奈,苏长安拱手道:“家师前几天做了一个梦,说梦见蜀州有一机灵机敏的小徒弟等着他来收领,是天定的师徒情缘。他老人家醒来愈发觉得是真,便当日启程,命我随他一起来蜀州了。”

    把梦当真,说走就走的做派,的确是徐老先生的风格无疑了。萧樾摇头笑了,心中划过几分思忖。

    更巧的是,他此番来蜀州有两个目的,其中一个便也是寻人。

    但他都来蜀州快七天了,返程在即,却仍然寻不到那个人。

    这会儿,他的侍卫把薛家两兄弟带上来了,目光触及薛醒玉那清澈灵动的眼神,不知怎的,原本郁闷的心情,竟如雨后的天空,渐渐明亮清爽。

    因这一份好感,所以在看到她提着一个鸟笼,用一只1两银子就能买到的金丝雀来回馈他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时,萧樾的气生不起来。

    只好笑纳了,回头递给了侍卫。

    苏长安却说:“这小雀倒是好看,萧爷若不要的话,不如送给在下?”

    萧樾道:“鸟儿的主人就在眼前,你想从我这儿要了去,不妨先问问薛兄弟的意见。”

    苏长安一双桃花眼转向薛醒玉,彬彬有礼,“薛公子可否割爱?苏某可给予买金。”

    薛醒玉这时候却不是看重这一两钱的事了,现下被这位帅到掉渣,俊美无匹的年轻人专注地看着,她的脸忍不住烧了起来。

    她悄悄将这位苏公子与兄长相比,兄长身为男主,颜值绝对是上上等,然而苏公子却比兄长还要再好看两分,薛醒玉脑中浮现原著的剧情人物——

    天下第一美男,姓苏,名琅,字长安。

    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吧?

    光风霁月,名士风流。

    薛醒玉心跳加速,顿时有一种在演唱会亲眼见到偶像的感觉。

    平时还算伶俐的嘴,此时吐字艰难,结结巴巴道:“这小雀、我已送了萧兄,那、便是萧兄的了……只看萧兄意愿,不必问我的……”

    苏长安对她眨了眨眼,语气温柔:“那么,苏某谢过薛公子了。”

    薛醒玉得了他的谢,不禁脸红,忙摆手:“不用不用。”

    薛离昭眉心皱成一个川字,打量着姓苏的公子,心中狐疑。

    这人长得“平平无奇”,还算过得去,不至于魅惑他人,怎叫妹妹这般羞涩?

    薛离昭沉默寡言,差点就沦为背景墙,好在萧樾对他印象不错,跟他交流了些武学的话题,不会冷场尴尬。

    即使对方位高权重,薛离昭的一言一行仍然是不卑不亢的,这让萧樾愈发满意。心道:既然找不到那个人,总不能空手而归,眼前的薛家大公子,似是个骨骼清奇的好苗子,领走也不错。

    于是萧樾说:“我与你们父亲是相识,明日我便登薛府拜访。”

    薛醒玉拿出嫡子待客的姿态:“届时定扫榻相迎。”

    这场茶会宾主尽欢,薛醒玉告别回府,马车先送薛离昭到梨巷去。

    薛离昭下车时,不经意地说:“进来喝杯茶再走?”

    薛醒玉顿时受宠若惊,最近兄长的态度好得莫名,这会儿还主动邀请她到梨巷小屋坐坐?

    薛醒玉不会拂了他的面子,双手笼在袖中,努力做出端正的样子,说:“好,我顺便看看宁夫人,听闻自上个月一病,身体已经大好了。”

    说起生母的病情,的确是好转了许多,薛离昭眼中多了一抹温情,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她还记挂着你。”

    上一次雨夜相见,是第一次见面,想不到在那个糟糕的环境里,宁夫人对她这个嫡少爷的印象,竟然出奇的好。

    薛离昭说宁夫人记挂她的确不假,薛醒玉踌躇着跟随兄长踏进小屋,便听到宁夫人热情的招呼。

    “阿昭,你去打些粘米粉来,为娘这就煮糖水去,今日给玉哥儿做白糖糕。”宁夫人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在厨房忙碌着。

    “上次我卧病在床,招待不周,不能给玉哥儿做些吃食,今日一起补上可好?”鹅蛋脸的美妇人笑容恬静而温柔。

    薛醒玉本来不想麻烦他们的,但看宁夫人这样温柔,她禁不住顺着她的话说:“好,多谢宁夫人。”

    薛离昭在旁边给他娘帮忙,大半活计都是薛离昭在做的。

    当热腾腾香甜甜的白糖糕出笼时,薛醒玉灵敏地嗅到这白糖糕的熟悉之处。

    突然就明白过来,原来她上次,上上次在冷苑吃的白糖糕,不但不是别人吃剩的,更不是小厮阿寿做给小妹吃的,而是薛离昭亲手做的甜食……

    她按捺不住问出来:“兄长,前两次的白糖糕……”

    是不是你做的?

    灶台前忙碌的挺拔身影蓦地一僵。

    薛醒玉心跳失常了,兄长这个反应,难道,他真的为她洗手做糖糕吗……

    薛离昭在这时转过身来,将一块小巧的白糖糕塞进她的嘴里。

    淡淡道:“食不言寝不语。”

    软糯清甜的白糖糕在口中化开来,薛醒玉呆呆地看他,瞬间觉得,这热乎乎的糖糕,好似能甜到心里去。

    ……

    吃饱喝足回到薛府已经是日薄西山。

    刚转到南院,桑叶一脸焦色迎了上来,“少爷!”

    她张望四周,终是警惕,小声让薛醒玉附耳过来——

    “下午披霜非要闯您书房,咱们拦也拦不住,眼睁睁看她从您的梨木柜子上窃取了一瓶药……”

    薛醒玉震惊。书房的梨木柜子里面,藏的是杀人害命的剧毒!

    披霜,要去害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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