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他的吻激烈而压抑,像所有情感都宣泄在这个吻中, 令她感觉到他绝望的情绪。

    为什么会绝望呢?薛醒玉不能明白, “师兄,什么私奔?”

    苏长安把她搂入胸怀, 仰头长叹, 将悲哀逼入眼底, 是他太无能了吗, 竟这样守不住她。

    “你听错了, ”他梳理她鬓边的发,指腹摩挲她细腻软嫩的脸颊,眼神柔似一汪温水,“怎么会私奔呢,师兄舍不得这样对你……”

    假若私奔,她又该如何自处?外界的流言蜚语就足够淹死她。

    他是疯了才会不顾她的一切。

    离开假山的小洞, 薛醒玉是想牵手的, 但她男盆友不给牵,小声告诉她:“在外面注意一下。”

    薛醒玉不高兴地噘嘴,不想苏长安凑近了她, 蜻蜓点水似的在她红润的小嘴上亲了一下, 就又火速退离。

    “我是偷偷跑出来找你的,这会儿我得回前堂去了, 免得郡王等会找我不着。”

    薛醒玉还能说什么呢,点点头就放他先到前堂去了。

    虽然两人错开了时间,一前一后到前堂, 萧樾却好像看出了些什么,他似笑非笑地睨着薛醒玉,眼中的深意让她心虚。

    “这世上多的是门当户对的姻缘,薛姑娘要小心为是,别轻易被迷惑了。”他状似随意地说,“门不当户不对,终是没有好结果,即使强行结果,也没有幸福可言。”

    他口中说着开导劝慰的话,但语气中的轻蔑实在叫人讨厌,薛醒玉就不懂了,她没得罪他啥吧?干什么一副嘲讽她的样子,是看不起谁呢?

    “谢谢忠告,不过……”薛醒玉目光在萧樾脸上巡视了一圈,低头笑了,悠悠道,“看郡王爷脸色青白,应该是食欲不振?眼下发黑,应该是睡眠不善?唇色沉淀,呵气有臭味,脸上长了面疱(痘痘),应当是毒气在体内滞留了很久,毒素淤积便从面部毛孔排出。”

    在萧樾吃惊的表情,薛醒玉心中轻哼,话锋一转,“不知道郡王爷这个便秘多久了?多久没排便了?十天还是半个月了啊?”

    萧樾尴尬得想抠墙,捂着香气冲天的嘴问:“你怎么知道我有口臭?”

    越想越不对劲,她能从他的面相看出种种病症,这个他无话可说,但是口腔……他既没有张嘴,她也没有近看,怎么知道他有口臭?

    薛醒玉哼哼,似笑非笑,“有个词叫‘欲盖弥彰’了解一下?”

    他口中喷香,又含香,香味浓郁到呛鼻,若非想掩盖某种臭味,至于用这种熏死人的香味吗。

    想不到堂堂郡王,端整气派,素有贤名的郡王,竟然被便秘困扰……他的下属们眼神惊异,慢慢地把视线落在郡王那胀大的腹部上,脑洞不由打开了,这样硕大的肚皮里面,不知道堆积了几斤排泄不出的粪便?

    萧樾这厢难堪极了,虽然不是王府世子,但更胜世子,他长到如今,都是风光体面惯了,要名声有名声,要手腕有手腕,要势力也有势力,是个养尊处优的高位者,走到哪都是让人尊敬的份,哪想有一天,不过是多嘴问了薛醒玉的感情私事,结果被插了一记语言的刀子,直接把他树立起来的名声和形象哗啦啦地砸倒了。

    薛醒玉解气了,这就是轻蔑她的下场。让他丢了脸就要出去跟师兄汇合,萧樾在身后喊住她——

    “薛姑娘请留步,那个……”他似有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地问,“后不利,阳结该当如何?”

    薛醒玉笑了,他是在问便秘怎么破吗。

    其实何必问她呢,普通大夫也知道怎么治便秘的,只是郡王好脸面,拉不下脸去询问大夫如何解便。

    今儿被她一语道破,他只能是破罐子破摔,出声求解决。

    “少吃辛辣,少吃肉,多吃蔬果,梨汁蜂蜜水解燥润肠,还有,多锻炼身体,使排泄更为通畅。”

    萧樾琢磨着,光吃蔬果和梨汁蜂蜜水来调理,过程也有点久,他鼓囊囊的腹里装的几斤①米田共,已经迫不及待想降临看看这个世界了。

    听说番泻叶和大黄、芦荟能立即解便,效果那个立竿见影!

    他斟酌着问:“用药内服可好?”

    内服的药……e薛醒玉至今没听说过能立竿见影的中药,除非是泻药了。虽然能解一时之急,但到底是猛药,会伤身,也有依赖性。

    不过,考虑对方那胀大的肚子,鬼知道几天没排泻了。

    薛醒玉便说:“内服嘛,我的建议是,可以,但没必要。”

    郡王横了身边傻看的护卫一眼,护卫赶忙掏出小本本记下来了。

    由管家亲自领送出大门,薛醒玉跨出门槛,看见王府的管家笑容可掬道:“薛姑娘,您若有空,多来王府吃吃茶,王府欢迎您。”

    薛醒玉不知道他这般客气是何故,毕竟王妃的心病她又帮不了什么,她就客气地笑笑。

    虽然王府热情地邀请她在客房住下,但薛醒玉怕同处一个屋檐下行事要很谨慎,一不小心就会得罪贵人,是以她还是住外面客栈去了。

    在胡同的拐角处,遇上在那里等她的苏长安,他走过来牵住她的手,领着她去往一个美好的所在,“你的下榻之处,我已给你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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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醒玉乖乖地被他带着走,没问去哪里去干嘛,她侧头望着他出尘的俊颜,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白净的脸上,温柔得难以言喻,薛醒玉抿着唇想,剩下的时光,要珍惜。

    苏长安说的住所,是临近郊外了,这里有蔓蔓青草地,中间流淌着一条清澈见底,有鱼虾跳跃的小溪,牛羊在溪边喝水,煽动着两片软软的耳朵,抬起头好奇地看了眼陌生的来客。

    二层的木板阁楼精致小巧,静谧地伫立在这片水秀山青的郊外村庄里,村庄并不大,三两成群而已,阁楼离民居群远了一些些,保证了环境的优雅宁静。

    紫门窗,红栏杆,油漆光鲜新亮,看得出从没有人住过。

    门口栽种着几株向阳花,它们伸长了脑袋,呆呆地委顿地望着西山落日的方向。

    一阵清风拂过,带起青草和紫玉兰的清新香气在鼻间萦绕。

    “喜欢这里吗?”在无人的野地里,他终于敢光明正大地与她亲密。他从身后环抱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柔声私语。

    薛醒玉耳朵痒痒的,有些热,他低沉清悦的嗓音实在惑人,薛醒玉没说话,仰望着眼前这座朱色小阁楼,背后是红霞满天,晚照的夕阳赋予了这座小楼更多的美好意义。

    这么小,只适合两个人住,真像独属两个人的爱巢。

    在这里住下的第一个晚上,苏长安与她相拥而眠,什么都没做,什么话也没说。

    薛醒玉欲言又止,“你……不回家去吗?”怕他家中的人,会怎么指责他,背后怎么编排他。

    “无妨,”苏长安与她面对面地对视着,他如画的眉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我明天回去,会与他们好好谈谈的,只这一个晚上,且让我陪陪你吧,等明日我给你指派一个女护卫,夜里在这守着你。”

    原来是担心她的安危……薛醒玉松了口气,第一次跟异性睡在同一张床上,难免紧张不安,她能听到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的声响,一声高过一声,仿佛下一秒就会从胸腔里蹦出来。

    不过,觉察到他又快又响的心跳声,薛醒玉不免偷笑,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

    苏长安看到她发现了什么,好似在取笑他一样,他面红而赤,好生羞窘。之前被大师兄笑话长这么大还是童子身就有够羞恼了,现在被她看破躺在一张床上盖着被子纯聊天也会紧张羞涩,苏长安恨恨地压着她吻下。

    “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心爱你,否则怎会这样羞涩不安备受甜蜜的折磨?”他哑着嗓音在耳边说,语气微喘。

    薛醒玉捏着他脖颈间的喉结把玩,忽然萌生了一个问题,“师兄师兄,你喜欢我什么?”

    她睁着一双翦水秋瞳,好奇地盯着他看。想必,没有哪个恋爱中人不想知道自己的哪些特点让对方喜欢吧?

    苏长安平躺下来,搂着她,眼睛望着头顶上的帐子说:“嗯,我想想看……实不相瞒,当初被你的容貌所吸引,心想怎么有这样可爱漂亮,仙女似的姑娘。”

    薛醒玉不开心脸:“哦。”

    他跃跃欲试,反问,“那我呢,你喜欢我什么?”

    “实不相瞒,”薛醒玉诚恳道,“我就觉得你脸长得好看。”

    说罢,这对互相看脸的情侣便尴尬了:“……”

    玩笑毕,苏长安揉揉她的发顶,“见惯红粉无数,早不是肤浅以外貌取人了,我尤其最爱你清澈不谙世事的眼睛,爱你偶尔展露的狐狸似的狡黠,喜欢你万事皆不在意的无所图谋,无欲无求,喜欢你随遇而安,喜欢你没心没肺地快乐着……”

    都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但苏长安一张口,就能说出那么多的优点,害得薛醒玉都不好意思了,有些开心,又有些羞愧,自己……明明没有那么好的,什么无欲无求,随遇而安,没心没肺,说得好听是这样,难听就是咸鱼心态,不知上进,只求安稳平凡地度日。

    这一晚,苏长安说了很多,说到最后,他嗓音渐渐低弱,而后便打起了呼噜来了。

    薛醒玉:“?想不到男神也这会打呼噜!!”

    而且声响贼大!不过薛醒玉并没有嫌弃,她的心反而更踏实了些,她的男盆友太过完美了,家世好,情商好,容貌好,对她好,一心一意爱她,完美得仿佛不该存在。

    而打呼噜这个习惯,直接将他从神坛拽了下来,让他更接地气了……薛醒玉枕着他胳膊,听着他的鼾声慢慢入睡。

    阳光打在雕花楼空的朱红窗棂,光线穿透进来,薛醒玉徐徐睁开眼睛,下意识一摸床畔,身侧已然凉透,早没了那个人的体温,只有他那清淡的冷梅香气还残留在室内,证明他昨夜真的来过。

    心中莫名地失落,闷闷地很不好受。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便披衣下床,趿着粉色的浅口缎鞋来到桌前,不巧看见一桌精心准备的早膳。

    一碗青花瓷碗里盛着慢火熬得浓稠细腻的瘦肉粥,细碎的青葱洒在上面,隐有两缕姜丝飘在上面,骨汤的浓香扑鼻,旁边有三碟小吃,分别是奶香饽饽,蜜糕卷,油香酥饼。

    薛醒玉看着便饿了,缠在心头那股失落顿时消散。

    绘画红鲤戏莲的精美碟子下压了一张小纸条,她摊开一看,是苏长安那隽永飘逸的字迹——

    黄昏归,勿等。

    薛醒玉也没等他,吃完早膳后,换了一身青莲对襟长裙,便去皇城东路巡检司找兄长。

    ……要把掏空的月银补还他,腰身沉甸甸的,缠着一贯黄白之物,荷包里则塞了好几张大面额的银票,她琢磨着,不知道兄长喜欢沉甸甸的东西,还是轻飘飘易携带的?反正她都带了。

    驻守在皇城东路的巡检司是片凄风阵阵的荒地,往后面的小林子直走,就是墓园,也偶有几户村家在此定居,虽然有烟火之气,但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听说这里盗匪纵横,是个贼窝,故而朝廷才设了巡检司在此看镇。

    薛醒玉一来,便成了方圆十里唯一的亮色。

    巡检司里的武官兵将走过路过都对她行注目礼,纷纷猜测这么一个娇娘子出现于此,是为了什么。

    有大胆厚脸皮的过来搭讪,戏谑地问小娘子找谁。

    薛醒玉正色说:“我来寻兄长的,我兄长名叫薛离昭,听说在这里任职。”

    那厚脸皮浓眉大眼,穿着青色八品官服的武官顿时僵住了,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哦……你找我们头儿啊。你等等啊,我去给你通报一声。”

    薛醒玉笑说:“谢谢,有劳了。”

    这厮看她一笑,差点迈不开腿子,心里乱想着,不愧是兄妹俩啊,外貌都长得这样好看,果然,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 。

    巡检司也就那点儿大,不过三十多个人而已,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人人都知道薛头儿有个貌似天仙的妹妹。

    虽说巡检司里最高就是八品的巡检使,此职设有4名,没有主管领头人,如此说来,大家品阶一样,平起平坐,但由于薛离昭当年在凌霄营的名声太响,出了名的凶悍,是以来到巡检司后成了同僚,大家都很怵他,直接把他当成这一职里领事头儿。

    然而怵着头儿的同僚们,在得知他有个漂亮妹妹的时候,便是再怵,也想硬着头皮跟他搞好关系,企图成为他的妹夫。

    薛离昭又不是什么直脑筋的人,感官很敏锐,这些人往常都是对他躲避不及,敬而远之,今天一个两个三个都来他跟前凑,极尽讨好,阿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弯唇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漆黑的星眸冷冷的,随意瞥了眼几位同僚,“听说你们看上我妹子了?”

    被他这一眼一看,同僚们便感觉后背冷飕飕的……赶忙摇头否认,“哪有哪有,头儿的妹妹,不是我等能肖想。”只怪胆子太小,抗压力不够,原本信誓旦旦想跟头儿发展成大舅哥与妹夫的关系,结果被他一瞪,就轻易怂了。

    只碍于,他当年在凌霄营的一战成名,确实凶悍,很不好惹,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去操练弓兵吧,”他嗓音淡淡,看似很随意地去吩咐,“西岐山的匪窝,三日内清剿铲除。”

    话落,众同僚瞪大了眼!

    好不容易结束了官衙派下追缉逃犯的任务,弄得人仰马翻,才歇下来几天,就要去清剿匪窝!这天气热得能把人晒晕不说,西岐山的匪窝又是陈年之患,难以根除,竟然要求三日内……

    恐怕不是累死,晒死,就是被最凶残的贼匪反杀……

    薛离昭才不管他们,下达任务后便踩着黑色军靴去了正堂接待妹妹。

    这时日头已经爬上中空,是晌午时分,他看到薛醒玉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她来干什么,而是领着她去后厨,“还没吃午膳?我还有一盘鸡丝面给你填填肚子。”

    “额……”薛醒玉舔了舔唇,才刚来呢,钱还没还上,就先蹭了人家一顿。

    后厨的人少,低矮的平房里设了四五张圆桌,很有路边摊的感觉,桌子不太干净,残留一层厚厚的油脂,木桌上还发霉,一看就知道,这里都是男人,没个精细的女人家打理。

    好在他们来得早,周围还算清净。

    她一坐下,提起了竹筷,刚要尝尝油亮酱香扑鼻的鸡丝面,忽然想起他桌前空无一物,许久没有午膳呈上,她忍不住狐疑,试探地问:“兄长,你……怎么没得吃?”

    不会是他还没吃吧?这碗面会不会就是他的午膳,只不过她恰巧来了,就让给她吃了?

    这样一想,她愈发不敢动筷,端正地坐着,忐忑地望着他。

    薛离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俊脸冷淡,说:“我已经吃过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很不给面子地响了起来。

    ……练武之人,舒筋展骨,最容易饥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鸽子作者来了!!!我给泥萌发红包,泥萌别生我来晚的气好吗(抱头痛哭)

    下章又有转折来了~兄长该发现妹妹不是亲妹妹了。

    谢谢【風翎】的地雷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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