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醒玉不会骑马,今天却跟着兄长在空旷的田野里学了一整个下午的马, 她起初是又惊又怕, 而兄长又不是苏师兄那种体贴的人,不会牵着马, 让她安稳地骑在上面。
薛离昭眼神略有点嫌弃, 按他的话说, 那样不是在学骑马, 是在溜着马玩儿。
道理薛醒玉是懂的, 就像小时候学自行车时,妈妈总担心她会摔倒,就帮她把控着车头,一直没松手,几乎是在推着她行走。
而爸爸严格得多,并不帮她把控车头, 只把小小的她扶上车去, 等她稍微稳了些,就干脆放手,任她跌跌撞撞自己摸索。
薛离昭就是这样, 不给她太多安逸, 但他却会在身后紧紧地看着,只要她遇到危险, 他就会以闪电的速度飞驰而来,稳稳地把她接住。
想到有他在身后保护着她,薛醒玉的胆子便野了起来, 把恐惧抛开,尽情地学起马来,她似乎很专心致志,是以表现了超强的学习能力,一个下午,她就能够自己在马场上奔驰了。
“累么?”薛离昭看她骑着马跑了一圈回来,把一个牛皮水囊递给她。
薛醒玉没空说话,接了水囊就仰头把水灌入喉咙。
“谢谢兄长……今日教我骑马。”她望着他,小声地说,其实她何尝看不出来,薛离昭是在陪她度过“失恋”的时间。
算是失恋吧?薛醒玉恍惚地想,师兄迟早会娶别的女人。即使他现在还跟她在一起,她现在还拥有着他,但失去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我这几天,”薛离昭看她沉闷的表情,尽量自然地说,“都会在这里练兵练马,你如果想学马了,就过来这里,我都在。不过……若是过了这三天,我就要出发去西岐山了。”
薛醒玉记忆力不错,听到西岐山这个关键词,立即就想到早上她来到巡检司,遇到好几个想勾搭她的年轻武官,薛离昭看不过眼,便命他们去准备三日后西岐山剿灭匪窝的事,看那几个兵哥的表情似乎十分惧怕,都被震慑住了,莫非西岐山这一趟很难打?
薛醒玉心口提了提,问道:“你……可要小心!”
感觉到她对他的紧张,薛离昭唇角有微不可见的弧度,他沉静从容道:“我不会有事,你若担心,可以在三日后过来送我一程。”
薛醒玉愿意为他饯行,郑重地点头:“那天我会来的。我还可以去佛寺茹素一个月,给兄长祈福。”
虽然她不太信这个,不过古代土著们似乎十分崇信祈福的力量,为了表达诚意,她当然也愿意去做一番。
薛离昭没什么表情,忽然却伸手揉了她的头发一下,薛醒玉愣愣地仰头看他,兄长比她可高出她太多了,她只是到他的胸膛,这个高度,也太方便他摸头了,怪不得老是摸她的头……
薛离昭这些年时常在外奔波缉凶捕贼,原本的一身白皙皮肤晒得黑了些,如此更显得他容颜英俊硬朗,薄唇星眸冷漠,身高八尺①很有男子气概,腿长肩宽,后背健壮而挺拔,薛醒玉暗想,兄长的英俊,和苏师兄的俊美是不一样的……
等日落西山,薛离昭就要送她回住处去。
“若非巡检司都是外男,也没有独立的厢房,应该要把你留在身侧看管。”薛离昭这么说。
薛醒玉耳根发热,怎么能留在身侧?这位兄长实在不晓得避嫌。兴许是他认为同是薛家血脉,是亲亲的兄妹,又或者他真是个老大粗,对男女之防不是很顾虑。
“兄长,我自个儿回王府就好了,嗯……你真的不必相送。”怎么可能让他送自己回去?万一被看到她住在苏长安那里……
薛离昭把她拎起马背,与她共骑一乘往城中心去。
“我知道你不喜欢寄人篱下,”薛离昭将她的抗拒如此理解,“你放心,父亲要不了多久就能升到京中当官,届时你便不必寄住在外人家中了。”
来到王府的大门前,便遇到守在门前苦等的苏长安,见她被薛离昭从马上抱了下来,苏长安对这个举动没有多想。
快步迎了上来,俊脸上是欢欣的神色,“我下午从家中出来,回到杏花村却看你没在家中,便来到王府,以为你在这里……玉儿,你去哪儿了?”
薛醒玉看他对自己紧张的模样,心下软软的,想扑回他的怀抱,临时又想起了宋莲,想起今天偶遇苏长安的母亲和未来的妻子。
说不出的心塞难受,她态度便冷淡了许多,“我今早去巡检司寻兄长了。”
苏长安还想说什么,薛离昭便挡在薛醒玉身前,兄妹俩的表情是同款冷淡,“阁下既然已有婚配,还请自重,休要再招惹舍妹!”
苏长安看清薛离昭那双冷眸里的鄙夷不屑,苏长安并未生气,仍温和道:“我知晓分寸的,也断不叫玉儿为我伤心。薛兄且信我……”
薛离昭问:“听闻阁下家中早已为你定了婚,你既要招惹舍妹,又说不叫她伤心,岂不是自相矛盾?薛某今日明明白白地告诉阁下,舍妹绝不做他人妾!”
苏长安一惊,忙解释:“薛兄误会了,我珍重玉儿都来不及,如何舍得教她做妾?”
薛离昭淡笑,语气带上几分讥讽,“莫非阁下还能聘舍妹为正妻不成?”
一句话,点明他身在家中的能力地位,决定权都在他爹娘手上。
“若不能娶她,我亦终生不娶。”苏长安坚定道。
薛离昭扫了他一眼,眼风冰凉淡漠,“你最好记住今天这句话,若让我知道你欺耍舍妹……在下必亲自提剑取阁下首级。”
苏长安一愣,继而苦笑,这位未来大舅哥,似乎也太凶蛮了,他认识的几位朋友,都说薛离昭在凌霄营的传说,他原本还不信的……
苏长安敛神,对大舅哥长揖一礼,“长安谨记,定不负所望。”
薛离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对薛醒玉叮嘱一句:“你在王府里,切莫惹事,若遇到不平,差人来巡检司告诉我。”自有他为她出头。
薛醒玉颔首,目送薛离昭骑马远去。
“玉儿……”待薛离昭一走,胡同里四下无人,他忍不住想她抱个满怀,鼻尖抵在她细白的脖颈上,留恋地轻嗅她的馨香。
薛醒玉挣扎,他搂得愈紧,胸腔里的心咚咚跳动,压抑着激奋之情,他嗓音微微发抖,显然是喜极,喉咙略有些哽咽道:“玉儿,母亲终于答应为我求娶你。”
“为什么?”薛醒玉惊讶地睁大了眼。
“我生来不羁无束,我告诉母亲,若强逼我娶不爱之人,我宁肯出家当和尚去。”
就这??薛醒玉懵了,这样也行?实在不可思议。
想起下午在饼斋门口的片刻纷争,侍郎夫人周氏对宋莲的态度极尽亲昵和喜爱,一副把对方当儿媳的样子,为何又会答应苏长安的请求?
其中必有蹊跷。薛醒玉皱着眉,心里乐观不起来。
听闻恭亲王妃午睡时候从梦中惊醒,癔症发作,因为寻不到薛醒玉,整个王府后院弄得人仰马翻,现在的王妃情绪还极不安稳,萧樾在苏长安与薛醒玉两人相依偎的时候闯入,焦急请薛醒玉到王妃处。
“快去吧。”苏长安没有耽误她。
薛醒玉蹙眉,快步跟着萧樾进府来到王妃的园子。
王妃披着长发,赤脚站在窗口,手里紧抱着一只绣着金兔的枕头,不许她人靠近,满屋子的婢女束手无策。
不想薛醒玉刚走近,王妃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馨香,她蓦然把薛醒玉搂入怀里,泪在脸上拆成两行——
“囡囡,你去了哪里?娘一直找你不着,夜里都睡不安稳,你回来了,就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薛醒玉僵着身体,迟迟没有应声,王妃的女儿,王府的千金,也不是她这种乡野大夫能冒认的,也怕被安上什么奇奇怪怪的罪名。
看她僵着没动,也不出声,王妃哭得更悲伤了,眼睛都哭红了,薛醒玉担心她的眼疾,心下焦灼,忍不住为她擦泪,哄她别哭。
这时候萧樾在身后幽幽道:“薛姑娘,你不妨装作是她,就当是哄我母妃开心吧。”
他口中的“她”,自然是指那个打小丢失的郡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是卡文的一天~o(╥﹏╥)o
①八尺:各个朝代的尺量不同。这里用三国的一尺合今24.2c就是一米八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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