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三日月宗近。

    这已经不是很有名的程度了。

    被爸爸他带回来的报纸书籍中陆陆续续的夹杂了一些关于三日月宗近的传闻。

    什么最美之刃,什么天下五剑之一。

    我摩擦着刀柄,下意识的询问了一句:“说起来...既然三日月在这里,那把天下一振?”

    说完我才反应过来,一期一振在庆应(1865-1868)年间,就已经是皇家御物了。

    对面的男人轻轻歪头,出乎我意料的询问道:“阳太想要吗?”

    我卡了一秒,有些哭笑不得的拒绝道:“我就是下意识的想问问而已,爸爸。”

    “而且...那把刀,现在在天皇那边吧?”我摇了摇头:“那边行不通的。”

    “如果阳太想要的话——”

    “不,我不想。”

    “好吧,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跟我说,阳太。”

    “我会的。”

    这个话题结束后,爸爸上前为我掖了掖被角,拿走了我手中打开的刀剑并合上,又推开了我对面的窗户。

    我靠在身后的椅子上,看着爸爸打开的窗外,无限城那一成不变的景色令我不感兴趣的瞥了一眼后,便把注意力转到了他的身上:“爸爸这次回来多久呢?”

    这座无限城内,没有阳光,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更别提书中提到的四季轮回,太阳的东升西落,月亮的阴晴圆缺,大海的潮起潮落,还有那令人心旷神怡的春夏秋冬了。

    爸爸摆放刀剑的动作一顿,背对着我的声音中充斥着平静:“阳太是觉得有些无聊了吗?”

    “也不能说是无聊。”我摇了摇头道:“只是无论是书本也好,着无限城也好,我都看了许久了.......”

    “......这样啊。”

    爸爸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甚至没有回答我之前问的问题。

    他把带回来的三日月宗近摆放在不知何时准备好的刀架上,拿起帽子转身走出了房间。

    鸣女随即拨动了琴弦,封闭了这间屋子。

    纸门外,爸爸的声音隔着障子门,显得有些沉闷:“鸣女,送我回去,顺便把上弦们送来。”

    鸣女拨动了琴弦,两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在这种堪称寂静的环境中,只有烛火的声音还在小声的‘噼啪’着。

    我靠在椅背上,下意识的回忆着梦中的那种感觉。

    那种...温暖的,安心的感觉......

    那个温暖的怀抱...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我合了合双手。

    总感觉...这双手应该抓着谁,但是......

    我垂下了眼眸,眼底有些轻嘲,这个样子,又能抓住谁呢。

    我的身体一直很差,虽说没有到不良于行的程度,但无论是走路还是活动都非常费力气,而且时常觉得周身寒冷,无论房间内的温度多高都无济于事。

    身体也没有什么温度,说起没有丝毫温度...不,与其说我没有温度,倒不如说鬼都是没有体温的吧?应该是这样的吧?

    虽然现在身上盖着极好的被子,但却不能驱散我周身的寒意。

    今天恐怕又要在寒冷中入睡了吧。

    我想到这里,不知何时涌上的睡意,渐渐的侵袭了我。

    我靠在椅背上,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这回的梦中,并没有那种温暖的感觉出现。

    一种微妙的下坠感渐渐席卷了我。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坐了起来。

    “怎么了吗?”坐在矮桌前的青年向我投来关切的目光:“是我吵到你了?”

    我木愣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和手上晃了一圈,这才发现他手上拿着布,桌上的刀被他拆了个干净,刀旁还放着几个小盒和一些我不认识的东西。

    缘一见我许久都没有说话,放下了手中擦到一半的刀,向我走过来。

    “到底怎么了?”他伸手摸向我的额头,停顿了一会后便拿了下来:“温度正常,应该不是饥饿。”

    我学着他的动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温热的。

    就像是人类一样的温度。

    “当然是温热的。”缘一有些奇怪的看着我:“突然怎么了,做了噩梦吗?”

    我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噩梦...

    啊,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来着......

    奇怪,刚才做了什么梦吗?虽然想不起来了,但是——

    “好冷,无法行动。”我有些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缘一也不在。”

    我知道这绝对是丝毫不讲理般的抱怨,若是常人定会觉得我很无理取闹,所以这话刚说完,我就后悔了。

    之前在路上也好,现在也好,缘一没有任何的错处。

    他尽可能的让我开心,并没有欠我的,反倒是我...

    “葵并没有错。”缘一轻柔的把我抱入怀中:“倒不如说,葵像以前一样对我撒娇,我真的很高兴。”

    若是缘一义正言辞的指责我,我会顺水推舟的和他道歉,但缘一现在这种反应,我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紧紧的回抱着他,来表达我的歉意。

    我在他怀中闷闷的问道:“我原先是怎样的鬼呢?”

    “原先的葵啊,小小的一只很可爱的。”缘一的声音突然充满了兴致勃勃,我自觉退出了他的怀抱,有些期待的等待着他的故事。

    “明明和我一样都是离家出走,但葵和我这种人完全不一样。”他回忆道 :“那个时候的葵并没有现在这样害怕阳光,只是不喜欢阳光而已。”

    “小时候的葵很勇敢,就像太阳一样。无论是当初想要‘踹掉自己的老爸自己上位担任鬼王’的梦想也好,还是与父亲对话时‘你要是敢帮助老爸你就死定了’的语气也好,都给当时的我留下的很深的印象。”回忆到这里,缘一忍俊不禁的伸手刮了刮我的鼻梁:“我当时还想,你是哪里跑出来的小魔头,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我红着脸干咳了一声,陷入了沉默。

    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自己能长到这么大,双亲们对我的爱真是了不得。

    这样了都没把小时候的我扼杀在摇篮里。

    是亲爹(们)了。

    佩服佩服,果然世间万物对于自己的幼崽都有着非比寻常的包容心。

    说道父亲们,我不由的想起了最开始与缘一的对话:“缘一,之前你曾说过为我解惑,其中两个疑惑你为我解释了,但还有一个你却没有回答我。”

    “还有一个?”缘一有些茫然的回想着,随即恍然大悟的说道:“噢,为什么你的双亲要把你的记忆封印上吗?”

    “嗯。”

    “其实你是如何被封住的记忆我只是有些猜测而已。”

    我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缘一拉过我的手,缓慢道:“一年前,你曾经‘鬼化’过。”

    “鬼化?”

    “就是...一种奇特的状态,就像是我的斑纹一样。身体机能大幅度增长,但同时身体机能也消耗的很快,而且,那个时候的葵...很奇怪,你那个时候的状态像是牺牲了以后的生命来换取一时的力量,我无法靠近你。接着我被引开了,等到回来时,你已经不见了。”

    “等等,就像是你的斑纹一样?!”我反手抓住他的衣袖,紧张的看着缘一:“你的斑纹是牺牲生命来换取一时的能力?!你的斑纹是什么?在哪??可以消除吗???”

    “葵,别紧张,我没事的。”缘一耐心的安抚住了焦急的我,伸手撩起了左侧的碎发:“斑纹是我脸上与生俱来胎记。我的意思是说你当时的形态很像‘牺牲了以后的生命来换取一时的力量’,并不是我的斑纹就是这个样子。”

    “这个印记就是斑纹?”我伸手摸了摸,斑纹入手的感觉,与皮肤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一样的额嫩滑、柔软、温热。

    “对,这就是斑纹。”

    缘一任由我在他脸上捏来捏去。

    “那鬼化这个词是谁教给你的?”我眯着双眼,拉扯着缘一的脸颊:“珠世?”

    缘一乖巧的点了点头。

    “又是珠世,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带着不满松开了手。

    “那个女鬼说,鬼化时的你消耗很大,所以一直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沉睡。”

    安全的地方?是我当时醒来的那座宅邸吗?

    沉睡...

    我摇了摇头,把纷扰的思绪甩出脑海。

    见我摇头,缘一皱了皱眉:“是哪里不对吗?”

    “不是觉得哪里不对。”我撩了一下脸颊处的头发:“只是觉得珠世她...很奇怪。”

    “确实很奇怪。”缘一附和道:“明明身为鬼,却把鬼之少主的消息传给身为猎鬼人的我。甚至一些重要的消息也是从她的口中得知的。”

    “我猜,这个珠世,要么就是对自己的身份恨之如归,要么就是...她是故意的。”我摸了摸下巴:“可是,她为什么要故意这样做。”

    “有没有可能...她是你父亲的人?”

    缘一这话令我醍醐灌顶。

    对哦,她有可能是我父亲的人欸!

    我扶额。

    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想到,已经不能用灯下黑来形容了。

    这是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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