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达姆不明白摩黛丝缇的意思，他能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到认真，可正是这份认真才让他觉得更加可怕。哪有人一上来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接着让人去死的？
尼达姆捏着拆骨刀的掌心正在冒汗，他死死盯着摩黛丝缇的脸，试图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
房间里一片静默。
贝金赛尔低下头嗤笑了一声，再抬头时已经是另一副表情：“你们什么时候察觉的？”
“在你选择用水镜通知弗吉尼亚夫人汇合的时候。”特伦斯放下了进攻的架势，走到了摩黛丝缇的身边，“我记得她说过，白雾范围内无法使用定位魔法，没道理你是个例外。”
“仅仅是凭借这一点？”贝金赛尔摇了摇脑袋，“你应该先问问我的，那样我就可以给你编出好几个理由。比如，或许是因为命运女神号上的白雾封锁被削减了，又可能是我一直在隐藏实力。”
贝金赛尔发现自己彻彻底底地看错了特伦斯，本来以为他这种初次接触神秘事件的普通人，即使内心再强大也免不了因为信息差而带上点不确定。是她低估了特伦斯对弗吉尼亚夫人的信任程度。
“不止这个。你对杀死康纳利这件事情表现得太过急切了，可是偏偏自己却不动手，而是三番五次地催促我。另外，你之所以想让弗吉尼亚夫人汇合，主要还是为了多一个人杀康纳利吧。无论是我动手，还是她动手，你都乐见其成。”特伦斯继续冷静分析，“我猜，你在杀死那个水手的时候一定发生了特别的事情，你用水镜的时候似乎很笃定能够成功。”
贝金赛尔的笑容越来越大，她将脸凑近特伦斯，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怎么办，特伦斯。你真的好聪明，我突然有点喜欢你了。那你猜猜看我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呢？”
“是因为空间法则吧。”摩黛丝缇把特伦斯拉到自己身后，动作并不怎么温柔，“你在杀水手的时候灵魂就被印上了烙印，你现在已经算是命运女神号上的一部分了，所以才能自由地使用定位类的魔法。”
贝金赛尔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眼角染上了一点娇娆：“那我更应该自己动手了，反正已经这样了，注定离不开这里，索性就送你们一个人情，我自认为还是很有牺牲精神的。”
“那就只能是你的灵魂烙印暂时还可以剥离。不过如果再杀一个人，和这里的牵扯变得更深，那就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了。”
“你推测的全部都对，那你打算怎么办呢？你别无选择，要么杀了他，要么就一起留在这个时空。”贝金赛尔象征性地鼓了两下掌，挑衅般的又上前了一步，“我可以慢慢等，但你不行。教廷的人估计快要到了，要是不尽快从这里脱身，恐怕你一出去就会迎面撞上他们。”
“是你，还是特伦斯？”贝金赛尔在他们面前站定，咄咄逼人的锐气在眉眼间闪过短短一瞬，很快又消失不见，似乎正在为她着想地分析道，“其实我比较希望是特伦斯，在此之前我也是这么做的。他只是一个平民而已。悄无声息死去的平民还不够多吗？埃弗尼亚号上那么多人看到他和你在一起，即使他今天从这里离开了，教廷骑士团的人也不会放过他的，你保得了他一时也保不了他一世，索性现在就榨干他的利用价值。我想，你故意把他暴露在人前，也是存了想要拿他挡一挡教廷的心思。”
“我没有想用特伦斯抵挡教廷的追杀，他的实力也做不到这些。”摩黛丝缇一字一句，语速缓慢且坚定地说，“我看重的是特伦斯这个人。而且尼达姆和那个水手不同，他的权重肯定比水手的大，如果动手杀了他，留下的灵魂烙印是绝对剥离不了的。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贝金赛尔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起来气得不轻。都到了这种时候，弗吉尼亚夫人竟然还抓不住重点，依旧这么优柔寡断。她是不是看重特伦斯这个人，贝金赛尔对此毫不在意，这本来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贝金赛尔把目前的情况掰碎了，一点一点地分析给她听，告诉她此刻的最佳选择，可是她依然冥顽不灵。
这个任务是贝金赛尔费了很大的力气争取过来的，就是想赶在所有人之前接触到女巫。说实话，她原先还在犹豫，教廷对于异教徒一向采取谨慎的态度，并不是一个好的长期合作对象，她一直在尽可能地接触其他的势力，女巫也是她尝试的一部分。现在弗吉尼亚夫人的愚蠢令她彻底失望，她错了，她一开始就应该想到的，如果女巫有足够的智慧和果决，也不会被逼进科纳摩德，勉强苟延残喘。她要选也应该选一个胜利者。
还好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教廷还没察觉到她的小心思。控制住特伦斯，握住他的手强行将刀刃刺入尼达姆的心脏，然后再来一次，把康纳利抽取到这个时空就行了。至于弗吉尼亚夫人，灵魂烙印可以让贝金赛尔调动一点白雾的力量，这一点就足够了，只要再来一次时空转换，把弗吉尼亚夫人转移出这个房间，接下来的局势就全由她一个人掌控了。
贝金赛尔动了动手指，空间某处开始缓慢塌陷：“抱歉了，弗吉尼亚夫人。这个决定就由我来替你做。”
摩黛丝缇目光下移，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语调奇异地拖长：“冷静一点，贝金赛尔。或许还有别的方法。”
贝金赛尔敏锐地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她飞速放弃了对白雾的掌控，弯腰抓起地上的黄金雕像砸向尼达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雕像像是穿透空气一般直接穿过了他，掉落在地，滚了几圈，停在了角落里。
尼达姆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身体骤然碎裂，彻底从房间中消失。
“哎呀，被发现了。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就差一点点。”摩黛丝缇脸上挂着满满的恶意，学着贝金赛尔的样子把脸凑到她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刚刚只是在和你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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