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诺斯第二天神清气爽地爬起来。
他从小在雌父的军事化管理下长大,哪怕中间在雄虫学院呆了一段时间,也没有染上雄虫们的日常风气,反而是越发偏执地要彰显出自己和其他虫的不同来。说难听点,他有点小作,非要做一群雄虫里最与众不同的那个,宁愿一边冒鼻涕泡打哭嗝一边揍翻所有虫崽。
翻车的时候,就被其他虫崽揍。
赛诺斯套上衬衫,俯身在琼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和雄虫的二次发育不同,雌虫没有二次发育的过程,在成长过程中一旦熬到了成年期,容貌和身形都会被固定在最巅峰的时期。琼以前还在上升期,但他现在的容貌和上升期居然相差无几。
“果然,还不行……”赛诺斯用手指描摹一下琼的唇线,再次附身亲了一口,道:“不过没关系。”
他有足够的耐心,也愿意为了结果付出足够多的代价。
正当他的爪子蠢蠢欲动准备撩拨一下自己可怜的雌虫时,赛诺斯的终端响了。虚拟屏幕弹出来,在画面上出现一位穿着黑色军装的雄虫。和休伯特的风格完全不一样,这位的手上正滴落点点鲜血。
赛诺斯看着这位随便揉了白手套将指尖上的鲜血擦干,随手将白手套一丢和自己对视起来。
“昨天忙着打架,没有看到你的消息。”雄虫手腕上的猩红虫纹一闪而过,“你知道我这边信号不是那么好,比不上总部,总有的时候会断线。”
赛诺斯已经走到楼下,找个安静的地方正儿八经和虫说话,“嗯。我知道的。”他顿了一下,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拜托你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这只雄虫名叫阿道夫。是和赛诺斯一同拜在某位军雌门下学习体术。
不同在于阿道夫是老师的真传弟子,赛诺斯因为天赋原因只是那位军雌的普通学生。
赛诺斯能有对方的终端号,也是在自己成为S级之后的事情。
雄虫之间,就是这样凉薄。
阿道夫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雄虫,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小虎牙,“我觉得不怎样。赛诺斯,你开出的筹码有点太低了。”
赛诺斯皱了眉头,低声说道:“我并没有让你直接去对付休伯特。”
“你居然还想让我直接去对付休伯特?”对方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接着脸板起来,颇有严肃的气势,“我对这种事情没有任何兴趣。赛诺斯,你是一只雄虫,如果你喜欢军雌,还是被人睡过的军雌,我这里有很多。”
赛诺斯一巴掌关掉终端。
他怕自己等一会儿开着飞行器到边疆把这只臭虫子塞到王八蛋里重新降维诞生一遍。
终端无辜地挨了一巴掌,没过两秒再一次叮铃铃地响起来。打开后依旧是阿道夫那张娃娃脸,两颗虎牙越发猖狂,那双浅色的双瞳眯起来将赛诺斯重新打量一遍,“看来比我想得有趣。”
赛诺斯沉默一会儿,决定还是关上终端。
他时常有一种雄虫们中可靠之虫都有怪癖的错觉。
“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
“赛诺斯,是你开出的价格对于我不太重要。想要让我帮你找到孕果,你多少要拿出更大的诚意来。”孕果这个东西,对于虫族雌虫来说有着奇迹般的效果,有传言一颗孕果能够增加百分之九十八的生孕率,对雌虫的孕育器官有着起死回生的妙用。
其珍贵程度甚至比这个时代的S级雄虫还要高一点。
赛诺斯自己拿出目前的身家,从个人途径是收不到一点孕果渣渣。除非他贡献出自己的□□和对方结合,才能享受到孕果带来的效果。
赛诺斯以前一直把孕果当做传说。
要是真的有这种果子,虫族的生育力还会是现在的模样吗?早就一窝五个崽,一年生三窝,满足无数雌虫疯狂的吸崽崽欲望。
学生时代的赛诺斯甚至拒绝承认这种植物真实存在自己的课本上,事到如今他却只能将缥缈的希望承载在教科书上标注“濒临灭绝”的弱小植物上。
赛诺斯放低了声音,道:“你帮我找孕果的下落,我给你的军队当十年的军医。”
他咬咬牙,加重最后两个字,“免费。”
阿道夫眼神确定后,飞快抛出两个字,“成交。”两只虫互相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嫌弃,果断地挂断终端。
终端的另外一头,边境星球,副将抱着上司要求的一叠孕果资料,走进了办公室。雄虫阿道夫正转着自己的帽子玩,看见副将走进来的瞬间将还在旋转的帽子扣在脑袋上,挑眉冷哼道:“送来了。”
想到传闻中此虫的手段,副将挺直了背,不敢有一丝错误,“是。这里近五十年全部的资料。”他将第一份资料放在雄虫的面前,接着汇报第二份文件,“您要求所有患有精神向疾病的雌虫名单已经在此,今日上午六点已经全部完成排查和登记。”
“所有的?”
“是的。”
雄虫抬起下巴,让副将快点滚出去,并顺便带上门。副将诚惶诚恐地带上门,雌虫敏锐的听力让他捕捉到雄虫愉悦的哼哼声。
副将松了一口气。
看来今天的自己不会被当成沙包了。
不过……他看着自己的肚子苦笑一下,不知道雄虫为什么要找孕果。那可是传说中可以让雌虫拥有孩子的神奇植物。
还以为对方要寻找个三四天,才能给自己提供详细资料的赛诺斯正在厨房做白粥。这些在虫族很少见的做法,都是赛诺斯从自己的雌父身上学来的。他的雌父甚至还教育他,如果一个雄虫不会做饭是讨不到雌君的。
赛诺斯尝了一口咸淡,对自己做的青菜粥还算满意。
行事后的第一天,适合清淡。
他随便煎几个咕咕鸡鸡蛋,盛在盘子里后,将蒸好的小咸菜和小山笋端出锅。“雄主。”琼脸色还白着,他看见雄主的动作,慌忙上前想要拿过锅子和铲子,“我来吧。”
赛诺斯看了一眼他,“坐好。”
琼低着头,讪讪地坐在餐桌边上。他的胆子终于比久别重逢时要大一点了,现在已经敢于上桌了。赛诺斯一边想着一边将食物端上桌,他想着不能让虫太紧张,随口吩咐道:“去拿勺子。”
琼脸上显而易见的放松下来,赛诺斯甚至还觉得自己看到了欣喜。
“雄主,请用。”
赛诺斯接过琼打好的粥和拿来的勺子,招呼琼坐下后,两位先吃好饭。赛诺斯吃了两碗才住嘴,他示意琼将桌子上打理干净,并让对方处理完后去客厅等自己。
他有事情要和琼交代。
终端上再一次蹦跶出关于雄虫协会的告示。赛诺斯本想要一键长按删除算了,稍微一扫标题后,停住自己的爪子。
琼收拾好厨房的一切后,微弯曲着腰谦卑地走到赛诺斯的面前,正要跪下来,就被赛诺斯一脚卡住。
赛诺斯拍拍自己的大腿,在琼坐上来之后,他自然地将虫环抱在自己的怀里,亲昵地喊了一声,“琼。”
“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赛诺斯打开自己的终端道:“我曾经为了拒绝一场婚姻,在所有上流阶层中发誓,我一生只娶一只虫。”
琼浑身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赛诺斯。
雄主,这是什么意思。
赛诺斯并没有因为琼的眼神停下讲述的速度,“我是一只和其他虫不一样的雄虫。你也知道,我从小不是被呵护长大的。我的雌父……他是一个很特别的虫。”赛诺斯想到自己的雌父,语气变得越来越柔和。
他抱紧了怀中的琼,深吸一口气,感受到对方身上遍布自己的气息后,道:“因为我的雌父,我其实不能接受很多虫的感情,我也没有办法接受现在的婚姻所的分配。”
琼静静地听着雄虫的讲述,多年前对雄虫的怜悯之心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不知不觉中,琼的身子崩得没有那么紧,他的眼神开始温柔地望向赛诺斯。
对方在他的眼里,似乎又回到了那只哭嘤嘤的雄虫崽崽。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已经长大了。”赛诺斯轻咬了一口雌虫的肩头肉,哼哼道:“现在我们已经做了。我有些事情也要和你交代——我的第二次发育是在‘那场’交友宴会上,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好吧,确实有点。”
赛诺斯将自己埋到雌虫的锁骨中,像鸵鸟一样,“我不知道是谁成为我二次发育的对象,我当时……什么都、不记得了。”
雄虫的二次发育就是雄虫的成人礼,这会让雄虫从生理上、天赋上得到完全的刺激、发育和成长。哪怕是普通人家长大的雄虫,其雌父雄父都会在他们二次发育之际给他们找到一个能够承受发育压力的雌虫。
而这名类似祭品一样被献给雄虫成长的雌虫,会在雄虫发育完备后成为雄虫的第一位雌侍。
这条规定以及是中上流社会,乃至是全社会的潜规则。
对于不少没有家世,长相普通,但有着出色体能和潜力的雌虫而言,这是一个改变阶层的机会。
就连琼当年也是因为这个才会戴上蓝袖章,提前代表家族去和那只内定好的雄虫接洽。
所以,赛诺斯当年的引导虫……是谁呢?琼心中影影约约有一个期望,但他又觉得期望是完全的痴心妄想。
“雄主是已经找到了那位吗?”
赛诺斯摇摇头。
他抱着琼,轻轻地说道:“我一直都没有找到。我承认,引导虫对于雄虫有不一样的意义和魅力。但是我现在有你了。”
“我很内疚当年对一只陌生的雌虫做出那种事情。”赛诺斯有些疲惫,“当年的我,失去了你,再加上自己做了这种事情,背弃了雌父对我的教育。真的、真的很难受。”
琼感到雄虫的手臂在缩紧,雄虫哈出的热气搔得他痒痒,“雄虫。”
“一直失去了贞洁的雌虫,在那种场合,那个地方。我知道绝对不会好过。”赛诺斯轻轻地说,“我曾经发过誓一定会补偿他的。”
一切归于寂静中。
大厅中,只有雄虫和雌虫的呼吸声。窗外是邻居飞行器启动的微噪音,是风穿过树叶的声音。
琼听到自己背后的雄虫低低地说道:“对不起。”
他不知道雄虫在道歉什么,为什么要道歉,但他知道这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虫崽很伤心。
“我以后,以后都只有琼一个。”小虫崽稚嫩的声音和雄虫清冷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在自己的耳边回响,“琼可以做我的雌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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