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骷髅就如雨后春笋一样,“蹭蹭蹭”的就冒出来了。
他们手上都拿着剑, 一个个都对准宴霁林就是一刺。
宴霁林用不了灵力, 功力还被压制了, 手上又没有武器,背上还有个“拖后腿”的。
对上这些骷髅, 胜率不是很大。
可是他没有办法后退, 因为指明灯就在前方,这是他唯一一条能出去的路。
宴霁林不敢把柳星舒一个人留在原地,便只能自己背着人,然后动作迅速地躲过骷髅的攻击。
最开始还是游刃有余的,可后来越来越吃力, 越来越吃力。
骷髅们凶神恶煞地举起剑就往宴霁林身上刺, 宴霁林伸手挡住了剑,可手上也受了伤,但也是因为这一瞬间的停顿,他把一个骷髅手上的剑给夺了过来。
反手就是一剑,剑气如虹, 周遭的骷髅瞬间如“割韭菜”一般,从头截断, 掉落在地。
可转瞬间, 那些断头的骷髅又长出了头, 猛地向宴霁林冲过来。
以少胜多,不是不可能。
但是对于此时的宴霁林来说,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成千上万的骷髅纷纷涌过来, 无数的剑擦过脸庞,刺进身体,拔出时还带上了血。
宴霁林只觉得这一刻,自己仿佛回到了年少时进秘境时,遇上了八级妖兽。
那种被压制的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妖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绝望,如潮水般袭来,将他淹没,让他窒息。
那些骷髅手上的剑都带上了血,鲜红的血沾上了银白的剑,就像是雪山上绽放了梅花一样,却又有着另一种诡异感。
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血月,红艳艳的颜色,挂在天空上,照耀着大地,皆是一片猩红色。
这似乎才是地府的常态。
宴霁林洁白细腻的脸上沾上了血迹,鲜红的一横,挂在脸上,就像是绝佳的美景有了一丝残缺。
宴霁林的衣摆上滴落着血珠,一点一滴地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摇晃晃地落在地上。
他那件绛红色的衣服似乎红的有些过分了。
他紧紧握着剑,手上伤痕累累,兴许是那些骷髅无意间刺伤的吧?
总之,宴霁林的状态看起来格外的不好。
脸色苍白如纸,嘴上也是毫无血色的。
可他抱在怀里的柳星舒却比他好多了,虽然至今都未曾苏醒过来,但至少他面色还是红润的,毫发无损。
宴霁林把他保护的很好很好。
他宁愿自己遍体鳞伤,也不愿意柳星舒受一丁点的伤。
不想,也不愿。
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久,宴霁林只觉得手中剑如千斤坠一般,沉重的很。
眼前的场景也开始慢慢的模糊起来,那些诡异非常的骷髅在他眼中都开始慢慢模糊,他甚至都看不清柳星舒的脸了。
只有手掌心上的温度,还在确切的告诉他,他还在他怀中。
只要一想到这个,宴霁林又觉得自己有了无穷的力量。
一天一夜后。
寸草不生的地上堆满了骷髅,散架的,断手断脚断头的,什么形状的都有。
堆了一堆又一堆,小山堆似的模样。
还有一大部分的骷髅正在围着一个红衣男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严严实实,就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红衣男子身子踉跄了一下,便被骷髅给挑了脚筋,直接摔在了地上。
脚上的疼意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他只是火急火燎地去看从始至终被自己护在怀中的人,见人安然无事,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可那些骷髅才不会管他心中的思绪,他们只看到他摔在地上,正是铲除他的好时机。
他们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剑猛地向宴霁林刺去
宴霁林看着柳星舒上空的剑吓得连忙往前趴了过去,将人揽入怀中,护的严严实实的。
可他自己却完全躲不开那些利刃,锋利的剑刃刺破了宴霁林的身体,鲜血在地上流淌着,蜿蜒成了一条小溪。
宴霁林死死地抱着柳星舒,可是还是有剑刺穿他的身体,刺进了柳星舒的身体里。
“刺啦”一声,听在宴霁林只觉得心如刀割。
他终究还是没有办法保护好他。
他已经精疲力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星舒脸上的血色越来越少。
黝黑的眸子里有一个角落,倒映着天边那一轮血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骷髅们的攻击终于停了下来,开始井然有序地离开。
待白色的骷髅散去之后,那冰冷的地上只剩下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两人。
若不是那胸脯还在上下起伏着,怕是要让人怀疑这两个人早已经没来呼吸。
忽然,那红衣男子手指颤了颤。
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入眼的是对面那个白衣男子恬静的睡容,心里忽然就软了一块,身上的痛楚也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骷髅最后放过了他,但是当看到柳星舒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的怀抱里,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是光是瞧上一眼,都觉得干劲十足。
宴霁林紧紧地抱了柳星舒一下,然后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拖起了毫无知觉的柳星舒,架着他继续往前走。
那方才消失不见了的指明灯又冒了出来,在宴霁林面前晃悠了两圈,猛地往前方飞去。
宴霁林所过之地,留下了暗红色液体,瑰丽的就像是彼岸之花盛开了般。
宴霁林知道想出地府肯定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也猜到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情形。
但是只要一看到自己怀中的这个人,宴霁林就觉得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也得去闯一闯。
人间那么美好,他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冰冷的地府呢?
只是宴霁林怎么都没想到跟着指明灯怎哦啦,几步之后,竟然会遇到山崖一般的火焰。
两座山崖之间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只有一根绳子挂在其间,任人来往。
可是这绳子两旁还燃烧着熊熊火焰,百米左右。
宴霁林唇色发白,眼眸中倒映出炽热的火焰。
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累吗?害怕吗?
好像都不是。
只是一种不知前路如何的茫然……
一直顺风顺水的宴霁林,何曾经历过这些?
他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似乎就连天道都要偏爱他几分,给了他高贵的身份,雄厚的实力,爬上了大部分人仰望的角度。
其实若是他干脆点,直接选择放弃柳星舒,他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的灵力,颠覆了自己以往的形象,狼狈不堪。
可问题是,他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得不甘,只觉得甘之如饴。
“呵~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啊?”宴霁林看着柳星舒笑道,“罢了,谁叫你那么喜欢我呢?”
宴霁林再看向悬崖之间时,眼神坚毅,他把自己的衣服撕成了一块又一块,然后将柳星舒绑在自己的背上。
然后呢喃道:“放心,师尊我一定会让你重获新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深吸一口气,踩上了那跟细细的绳子。
一迈上去,宴霁林便感觉到了如同置身于火焰山堆之中。
那种滋味让他不由得想到了之前的石子路,脚上身上仿若火烤般,就连流的汗似乎都是滚烫的。
可这个却感觉不到那么难受,只觉得那层火焰似乎跟他们隔了一层似的,毫无危险感。
宴霁林清楚地看到眼前的空气,有水珠冒了出来,连成一团,看过去,前面的路都成了弯弯曲曲的样子。
仔细一看,又似乎是见到了一位年迈的老太太,拄着船桨,站在船上,慢悠悠地滑动着船。
船下是一条青色的河流,蜿蜒到了天边。
可当宴霁林眨了眨眼,再看时,一切却又恢复了原样。
至于什么老太太,什么船只,完全就是消失不见了。
宴霁林心中一凝,忽然发现背后一轻,猛地转头看去,却见本应该挂在自己背上的柳星舒消失不见了!
他慌张地查看着四周,惊讶地发现眼前的场景完完全全的变了样。
现在在他眼前的是一条青色的河流,河流里飘忽着各式各样的人头,有些对着他嘻嘻哈哈地笑着,有些对着他凶神恶煞,还有些直接想吞了宴霁林。
宴霁林被眼前这一场景,吓得短暂的慌了神。
正在他在环视四周的时候,河流上慢悠悠地飘过来了一条船。
这条船简陋的很,黑漆漆的,上面也没有船帆,也没有船舫,只有一个拄着船桨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满头的白发,脸上皱纹如树皮一般,一看便是经历了岁月的磨砺,这是岁月的馈赠
老太太划桨的动作快极了,矫健的就像是草原上奔跑的狮子,一瞬间便划着浆来到了宴霁林的面前。
“郎君上船吗?”
老太太的声音沙哑苍老,看向宴霁林的眼神毫无感情,冷冰冰的。
宴霁林扫了老太太一眼,没有说话。
老太太:“你要找的人还在等你去找他呢……”
宴霁林:“柳星舒在哪里?!”
宴霁林“蹭”的一声就跑到了船上,手抵在老太太的脖颈上,仿佛只要他一用力,老太太便会人头落地了般。
“郎君莫急。”老太太悠哉悠哉地道,“跟我来吧。”
宴霁林见老太太气定神闲的样子,猜到自己怕不是老太太的对手,只好慢慢地收回了手。
“柳星舒呢?”
老太太:“郎君莫急,你要找的人其实并没有离开你。”
“那他在哪里?”
老太太看了眼河流,指了指河流,道:“诺,不是在那吗?”
宴霁林浑身一震,低头看向船下的河流,只见到青色一片,里面漂浮着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宴霁林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心里极其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上一样,上不去,下不来。
“郎君莫急。”老太太划着浆,慢慢地说,“你该细细的看,多想想你要找的人。”
宴霁林疑惑地看向老太太:“你到底是谁?”
“我吗?”老太太笑了笑,“我不过是这忘川河中摆渡的人罢了。什么性啊名啊,老太婆我哪里还记得呢?”
“这里是忘川河?”
“对啊,芸芸众生,死后皆往。你倒是我第一次接的生魂。”老太太摇头晃脑道,“不过看你身上的死气,怕是离死不远了。”
宴霁林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清楚地知道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明之前他是在悬崖上的绳子上艰难的行走,眨眼间却又来到了这忘川河,怕是离开的时间又短了些。
若是他没能在规定的时间内离开这里,怕是日后真的就只能留在这里了。
“郎君,你再看看,那可是你要找的人?”
老太太停下了划桨的动作,指了指忘川河。
宴霁林疑惑地再次探头看去,果不其然见到了河面上飘着一个身影,那人俨然就是柳星舒!
柳星舒躺在忘川河中,白色的衣摆随水飘动。他紧闭着双眼,安安静静的可怕。
可宴霁林在看到柳星舒的第一眼起心中慌乱便消失不见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跳进了河里面。
河水很冷,比冰水还要冷上几分。
那浑浊的河水轻轻抚摸着宴霁林的身份,一下又一下,黏糊糊的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宴霁林艰难地在水下睁开眼,四处寻找着柳星舒的身影。可除了那些长相古怪的人头和其他生物以外,他竟然是再也没有看到什么正常的东西,当然也没有看到柳星舒。
相反,他还觉得脚上一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脚踝一般,被人硬生生地往深水处拉去。
宴霁林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就看到一个长相可怕的男子,满头的藻发随水飘荡着,张牙舞爪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而此时这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人,正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脚踝。
宴霁林甚至能感觉到这个人的手指甲很长很长,掐着他脚踝的时候,他还能时不时的感受到指甲轻轻划过皮肤的感觉。
更恐怖的是,他竟然动弹不了!
身体像是被人摁住了一般,动不了分毫。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泛着微光的湖面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就在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小,即将消失的时候。
他听到了耳畔传来了“哗啦”的一声,他被人给拉了出来,跌倒了船上。
“郎君怎么这般鲁莽?我不过是指了指湖面罢了,你便立马跳了下去,让老太婆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你救回来!”
宴霁林咳嗽了几声,虚弱地躺在船上,看着天边的一轮血月,默默无言。
“人呢?”半响他才说出了一句话。
“人要是能这么容易就被你找到,那还要我这个老太婆干什么?”老太太不屑地看了宴霁林一眼。
宴霁林呆愣的眼珠子转了转,他看向老太太,闻到:“那我该怎么办?若是我一直找不到他……我便翻了这忘川河!”
“哈哈哈!”老太太被逗笑了,“郎君你还是看看吗此时此刻的模样吧?忘川河可不是你想翻就能翻的地方!”
“想找到他也容易……”老太太说到后面顿了顿,笑容诡异,“只要你愿意把你最重要的东西来换就可以。”
“最重要的东西?”宴霁林偏了偏头,凌乱的碎发贴着他的脸颊,他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茫然,“我……”
我有最重要的东西吗?
老太太似乎是看出来了宴霁林的疑惑,笑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谁也不例外。”
“只是有些人藏的比较深,有些人藏的比较浅而已……”
“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他吗?”
老太太点了点头:“对。”
宴霁林撑着从船上坐了起来,长长的头发紧紧贴着身子,倒有几分美人出浴的感觉。
“我答应。”
宴霁林答应了下了。
就在他答应的那一刻,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渐渐的褪色。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祝郎君如愿以偿 。”老太太笑眯眯地祝贺着他,然后一挥手,风来。
等到宴霁林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已经安然无恙地走到了绳子的对面了,而他身后的柳星舒依旧被他背着。
指明灯再次出现。
宴霁林清楚地看到指明灯上的光开始变暗了,仿佛风一吹就灭了一样。
他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这一次他终于走到了鬼门,只要走出鬼门,他就可以重获天日了。
鬼门,万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二曰郁垒。
“来着何人?”
神荼肩上扛着把大刀,凶神恶煞地站在鬼门一边,见人走过来,便“嗖”的一下亮出了刀,挡住了宴霁林的路,粗声问道 。
宴霁林:“宴霁林,希望能出鬼门。”
“可有束令?”
宴霁林并不知道神荼嘴上问道束令是什么东西,但看他这架势也猜到了是什么出入令牌吧?
可他没有……
神荼见这人突然不说话了,便愤愤道:“既然没有束令就给我回去!”
那最后一声震耳欲聋,只把宴霁林给震的晕头转向。
“若是我执意不肯呢?”
神荼举起刀,猛地向宴霁林砍过来:“那便让你进的来出不去!”
压倒性的挨打。
宴霁林怎么可能是神荼的对手呢?
他被神荼给摁住打,趴在地上起不来。
他昂着头看着血红的月亮,挣扎着又站了起来,结果一站起来,便发现柳星舒被神荼给掐着脖子。
“你再进一步,我就捏死他!”
神荼凶神恶煞道。
宴霁林根本不敢往前迈出一步,就怕神荼控制不住自己,把人给掐的魂飞魄散了。
“现在回去!”
神荼并不准备杀了眼前这个生魂,因为他也发现这个生魂身上的死气越来越重了,过不了多久怕是就要永远的留在地府了,不需要他多此一举。
宴霁林并没有直接离开,反而道:“放了他!”
“谁?”神荼疑惑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人,道,“他吗?”
“啧,你便如此在乎此人?此人到底是你何人?”
宴霁林道:“他是我徒弟!”
神荼笑道:“怕不止是这个吧?”
宴霁林忽然脑海里一片空白,因为他的脑海里除了柳星舒是自己徒弟以外的记忆,竟然别无其他了。
他皱了皱眉,他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或者说能让他如此在意的人,绝不可能单单只是他徒弟!可是他想不起来为什么……
神荼看着手上的魂魄,见人闭着眼,便猜到了这怕是阎王的指示,更是不可能把这两个人给放出去了。
他调笑道:“看样子这下子对你来说怕也不是很重要啊……”
宴霁林惊恐地看着神荼手上的刀,慢慢地靠近柳星舒洁白的脖颈,吓得大喊道:“住手!”
神荼被突如其来的力量给震开了,手上的刀也震到了地上,至于柳星舒自然也是摔在了地上。
神荼没有管地上的东西,反而饶有兴趣地看向宴霁林。
要知道地府里除非是阎王乐意,不然谁来都不能使用灵力,进了地府就如同凡人一般,不听话的直接搞的他魂飞魄散。
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这么有趣的画面的。
神荼没有再管地上的柳星舒,而是一步步向宴霁林走进,手上的刀飞快地旋转着。
宴霁林看着那仿若活了一般都刀,从地上飞起,又落回到神荼的手上疯狂的旋转着,心中一凝。
“你倒是有几分本事,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我这一招?”
说着,神荼便冲着宴霁林挥下一刀,带着铺天盖地的气势席卷而来。
宴霁林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但是那带起的风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痕。
宴霁林甚至觉得自己的脊梁骨被从中截断了,身子一晃,摔在了地上。
他这时才发现,哪有什么觉得,明明就是神荼手中的刀正狠狠地插在自己的背上,从中截断。
神荼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也不可能被阎王放在鬼门,一放就是几百年。
更何况平日里鬼门根本就没有鬼敢过来,这也导致神荼无聊到了变态的地步。
比如说喜欢看人绝望的表情……
就如同现在,看着宴霁林茫然的模样,身后那庞大的刀看起来格外的“不合时宜”。
神荼的快乐就是摧毁美好的事物,不管是感情还是人……
他注意到宴霁林视线,从始至终都是停留在被自己摔在地上的那个人身上。
他忽然挑了挑眉,将柳星舒给拖了过来,笑弯了眉眼:“你是不是很再意这个人?”
“咳咳……”宴霁林下半身都没有了知觉,可听到神荼那不怀好意的声音,依旧强忍着疼痛,抬起了头,看了过去,“你想干什么?”
神荼长得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反而有点像那种温柔的大男孩一样,笑起来温温柔柔的,当然如果他的眼神不那么疯狂的话,那就更像了。
“当然是……想看你痛苦的模样啊……”
神荼狂笑着将柳星舒扔到地上,一只脚踩上了他都胸膛上,一只手上握着刀,在空中比划着,嘴上自言自语:“该往哪里下手呢?”
宴霁林看着神荼的动作,只觉得浑身发冷,深入骨髓的冷。
“住手!”宴霁林跌在地上,使劲地往前爬,双手沾满了泥土,身上的红衣服也变得赃乱不堪。
一直都是光鲜亮丽,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宴霁林,生平第一次向别人低下了头。
“求你,放过他……”
若是柳星舒是清醒的,见到这样的宴霁林该有多心疼啊……
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的存在,在短短时日里变成了如今这样一个双眸暗淡的人。
可明明第一次见的时候,宴霁林高傲的就像只孔雀一样,美好又灿烂。
“放过他?可以啊……”神荼看着宴霁林,慢慢地眯起了眼,“你给我爬过来,我便考虑放过他,如何?”
宴霁林看向走远了的神荼,他不知道神荼这一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别无选择,只能应下:“好。”
宴霁林低垂着头,眉眼都隐在黑暗处,唇色苍白,他的手紧握成拳,可是最后却还是慢慢地散开,最后落到地上,缓缓地在地上摩擦着。
宴霁林用着手上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向神荼爬过去,身后俨然是一条血色的小溪,蜿蜒成河。
神荼看着宴霁林缓缓地爬到了自己的脚下,他缓缓地勾起了唇,嘲讽至极。
他随手就将柳星舒给扔了出去,手上的刀对准着宴霁林,他勾唇带笑道:“我可以放过他,但是我可没说要放过你……”
神荼厌倦了宴霁林的表演,又因为他的执着而稍微有了一点点的感动,便选择放过柳星舒。
可他不想放过宴霁林,便举起手上的刀,猛地向宴霁林扎去。
那一瞬间,神荼眼眸闪过一丝幽光。
那刀停在了宴霁林脑袋上,像是被什么力量给挡住了一样,再也前进不了丝毫。
“轰隆隆”一声。
神荼疑惑地抬起头,就看到自己头顶上聚集的乌云,手上的刀一顿,他连忙躲开了雷电,边躲边喊道:“怎么回事?!我明明还没到渡劫的时候啊!”
宴霁林躺在地上,昂视着天空,看着天空乌云密布,神荼被雷电紧追不舍,眼中流露出茫然。
他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看向柳星舒。
待看到柳星舒安然无恙,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他咬了咬牙,手往前爬去,嘴唇被牙齿蹭破了,流出鲜红的血。
他那双白皙如白玉般的手,生来便是握剑的手,现在却是伤痕累累,各种细碎的小伤口。
他奋力地向柳星舒爬去。
可是爬着爬着,他看着柳星舒的方向,呢喃道:“我为什么……这么想见他?”
“他是谁?”
“我的徒弟吗?”
“那他叫什么名字?”
“我又为何而来?”
宴霁林脑海里一片茫然。
“啧!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呢?”
宴霁林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有人说话,他听出来了这个人的声音,正是医师的声音。
“救他……”
宴霁林执著着道。
谁都不知道,他脑海里某个地方正在一点点的崩塌,破裂,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
白色的云朵在天空的怀抱里畅游着,变换着形状。蔚蓝色的天空,光是瞧上一眼便就能让人心旷神怡。
简陋的竹屋里有细碎的阳光照了进来,晃到了床榻之上人的眼。
他皱了皱眉,慢慢地睁开了眼。
“我不是死了吗?”
柳星舒疑惑地看着周遭陌生而又熟悉的布置,缓缓地从床上走了下来。
恰在此时,门开了,一个白衣少年看见柳星舒醒了,兴高采烈地大喊道:“大师兄醒了!”
“大师兄醒了!”
说着,他便跑了出去,柳星舒连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跑远了。
柳星舒想起了自爆时的场景,眼中一凝,心中紧张不已,连忙走出了门。
“大师兄你总算是醒了!”
傅玉翰气定神闲地走了过来,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神一如既往的不屑。
“也不知道你是什么好运气,师尊昏迷不醒,而你却这么快就醒了!”
“师尊怎么呢?!”柳星舒自动忽略了傅玉翰的冷嘲热讽,连忙问道。
“你少假惺惺了!”傅玉翰不知道想到什么,白了柳星舒一眼,“明明是你自己贪生怕死,所以才让师尊变成这样的,现在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做给谁看啊!”
柳星舒一把抓住了傅玉翰的衣襟,恶狠狠地问道:“谁跟你说我贪生怕死的?”
傅玉翰被柳星舒怒发冲冠的样子吓了一跳,但是又想到柳星舒干的那些窝囊事,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还要谁说吗?整个宗门里都是这样传的!”
“我以为你总算是改变了点,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贪生怕死,甚至害得师尊差点身死道消!”
柳星舒一醒来就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指责,整个人还是处于一无所知的状况。
而傅玉翰似乎也只是来随便看看的,冷嘲热讽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柳星舒四处打探着消息,这才从众人的话中得到了大致的内容。
姜亦安放心不下宴霁林,便偷偷地跟在他们身后,后面却发现柳星舒贪生怕死,危难之间将宴霁林给推了出去,害的宴霁林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姜亦安历经了千辛万苦,甚至险些自爆才将宴霁林给救了回来,最后挨着同道之情,把柳星舒也给拉回了宗门里。
听到这话的柳星舒气的面红耳赤:“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写话本子的,都没有他这么厉害!”
柳星舒气的胸脯上下起伏。
可更可怕的是,柳星舒明显的发现只要自己一出现在公共场所里,就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并且指指点点。
就像是动物园里被人观赏的动物一样!
这些都还能忍受,最让柳星舒忍受不了的事,他们竟然因为这件事不让他去看宴霁林!
精巧的寝殿外有两三个人守在外面。
柳星舒见这三人挡住了自己向前的道路,怒气冲冲地问:“为何不让我进去?”
“姜师弟(师兄)有令,闲杂人等不能进!”
柳星舒深呼一口气,脸撇到了一边,恶狠狠地磨了磨牙,转头又温润地道:“我不是闲杂人等,这殿中之人是我师尊。”
“我呸!你还有脸说!”有人鄙视地看着柳星舒,不屑道,“当初贪生怕死的时候,怎么不说冷月仙尊是你师尊呢?!”
“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们这些的,但我没做过的事,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至于你们要的真相,待师尊醒来之后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这三人本来就是人云亦云,也是因为听别人说的多了,才真的就这么以为了。
但是现在看着柳星舒这一脸正气的样子,又不由得像会不会是他们误会了他呢?
毕竟柳师兄怎么看都不像是那样的人。
而躲在寝殿里的姜亦安听到柳星舒的话时,身子抖了抖。
他舔了舔唇,安抚着自己:“不是我说的,这些都不是我说的!”
“这些都是别人传的,我可一个字都没有承认!”
姜亦安忐忑不安地看向床榻上那个清冷若仙的人,又想起了自己当初见着宴霁林的样子。
那是他第一次见师尊那般狼狈。
姜亦安甚至发现宴霁林身上的红衣竟然都被血给染的颜色更深了!
他害怕不已,甚至不敢乱动他,只好急忙地向宗门求救。
等人都来了之后,姜亦安听着长老们的讨论,才知道他的师尊四肢尽碎,身上有各种各样的伤。
这种事简直是匪夷所思!
他们都问他,一个劲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他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从头到尾不过是因为不甘而偷偷尾随罢了,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害怕,惊恐!
然后他发现了另一个人!
长老们问他,他没办法只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大师兄一直跟在师尊的身边的!”
后面不知道是怎么传的,慢慢地就成了众人口中的贪生怕死。
他刚开始害怕的夜夜睡不着觉,可后来慢慢地他催眠着自己,真相就是这样,渐渐的他也开始深信不疑。
直到柳星舒醒了!
值得庆幸的是,似乎就连柳星舒他自己也不知道师尊的伤是从何而来的!
可姜亦安依旧放不下心来。
因为宴霁林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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