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大, 满满都是不可置信,除此之外, 似乎还带了些惊慌与错乱。
李兰被吓得手一抖。
她迟钝的看着手中拿着的东西, 缓慢转过了头。
在她转头的瞬间, 血顺着她的嘴角,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声音不大, 但在这格外静谧的瞬间,让人忍不住有些害怕。
王汕简直要疯了, 他看着李兰手中拿着的鱼, 突然觉得这是不是还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梦里的李兰,从冰箱里拿出了一条鱼。
那鱼拿出来的瞬间, 也许还颤了几颤, 李兰也不在意, 她擦了擦嘴, 一口咬在了鱼腹处。生鱼的味道夹杂着腥臭味,鲜血溅在她的嘴角,顺着脸庞缓缓流下, 她也不介意。
但这并不是梦,所以王汕他十分介意!
他看见那条鱼的肚子上破了个大洞,未煮熟的淡粉色的肉, 夹在着血丝,隐隐露出了鱼腹处白色的东西。一夜未进食,早上骤然看到这些, 让他忍不住作呕。
他捂着鼻子,一张脸惨白:“妈,你在干什么?”
说到最后他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李兰这才晃了神,她怔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生鱼。她的手一颤,猛地把那鱼扔在地上,然后向后缩了缩,离鱼远了些。
“我、我不知道。”说着,她害怕的用手蹭了蹭衣服,想把手中的血迹蹭掉,但那血迹就像是在她手上生了根。
李兰一向沉静,少有这么慌乱的时候,王汕有些不忍,一脚踢开了眼前那条鱼,走到李兰身边把她扶了起来。
“妈,你就是再饿也不能吃生的啊,多不卫生。”王汕把她带到洗手池旁边,委婉的劝道。
话虽这么说,但王汕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眯着眼看了一会那条鱼,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与平时吃的鱼有什么区别。
李兰缩着脖子,水流冲在手上,带来一丝凉意,她才缓缓动了动眼睛,解释说:“对,我就是饿了,才来厨房的。打开冰箱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那鱼……”说这话的时候,她不自觉抖了抖,“特别香,然后……就你看到的这样了。我甚至都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拿起了那条鱼,明明……”
她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忍不住用力搓了搓,一直搓到手指发红,她都没停,直到被王汕一把抓住了:“妈,行了,已经洗干净了。”
“洗干净了吗?”李兰看着自己的手,顺着王汕的话慢吞吞地关了水龙头。
关完后她又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
真的洗干净了吗?那她手上那些白色透亮的东西、是什么?
-
等秦恣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王汕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似乎知道几人肯定睡不醒,干脆熬了锅鸡汤,等几人醒来的时候,正好准备给几人下碗鸡汤米线。
现在餐桌上,就只有秦恣和丁承绪等着吃饭,许闻燃还没睡醒。
丁承绪打了个哈欠,精神还没完全恢复,他看着王汕忙碌的背影,有些感慨:“他精神状况还挺好,要是我知道自己快死了,肯定每天战战兢兢,哪还有有闲情逸致给别人下米线。”
闻言,秦恣放下水杯,看了一眼王汕。
他身上沾染的阴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浓烈,没有丝毫改变。那阴气已经窜上了他的心脏部位,似乎再过不久,他整个人就会被阴气笼罩,慢慢陷入黑暗。
虽然他嘴上说着自己不想死,但脸上倒是真的没什么强烈的绝望感,就这一点,已经比一般人强多了。
恰好,这时王汕端着鸡汤米线走了出来,递给两人一人一碗。
丁承绪接过来的那瞬间,下意识的看了秦恣一眼,看她没有丝毫芥蒂的喝了一口,才松了口气。
鸡汤十分鲜香,一口下去,似乎解了些熬夜的乏。秦恣慢吞吞的咽下嘴里的米线,看向王汕:“大哥哥,那无面鬼后来来找你了吗?”
秦恣难得这么积极想要抓鬼。
自从她知道功德之力可以用来做衣服后,她就有些意动。
她身上的那些功德之力还是太少了,做个袖子怕是都有些困难。
王汕怔了怔,没想到她会这么上心。
他略微僵硬的拉出一个笑容:“还没呢,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来。”
“哦,”秦恣低头,又喝了口鸡汤,笑眯眯的道,“来了也没事,我肯定会抓住她的,你别担心。”
她虽然说的信誓旦旦的,但王汕是真的有些不相信。
他看着秦恣满足的喝着鸡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好,不担心。不过情绪为什么要喊你小道长啊,是因为你是修道之人吗?”
他状似无意的问出这句话,眼中浮现出些许好奇。
听到这句话,秦恣想了想,还是如实摇了摇头:“没有,我不是修道之人。”
“什么?!”王汕的脸色突然变了,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吓得丁承绪手一抖,“怎么了怎么了?”
“没,”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王汕掩饰道,“没怎么,就是惊了一下,既然她不是修道之人,你为什么要喊她小道长呢。”
“就、当时就那么顺口叫了,”丁承绪挠了挠头,似乎是怕王汕想太多,他维护着,“小道长虽然不修道,但她不比那些道士弱,她收鬼灭鬼也就是一抬手的事。”
丁承绪说的夸张,王汕却是更不信了。
他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问:“你们三个人,就、没有修道之人吗?”
丁承绪瞥了一眼秦恣,既然秦恣都说她自己不是了,那他们这群人肯定就没有了。于是他诚恳的摇了摇头。
“……”
王汕有些不死心,刚准备再问,就看见李兰正往厨房走。他赶忙上前扶住了李兰,问:“妈,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李兰拍了拍王汕的手,道:“妈没事。”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两人,笑了一声:“在吃米线呢,多吃点,不够再让王汕给你们煮。”
闻言,秦恣放下碗:“不用了,谢谢阿姨。”
说完,她又看了看李兰,在她脸上那股淡淡的红气上看了一眼:“阿姨,你要不要也吃一点米线,毕竟老吃鱼也不好。”
李兰一僵,她错愕的看了一眼秦恣,见秦恣似乎真的只是关心关心她,她才生硬的扯了扯嘴角,道:“没事,我现在不饿,等饿了再吃吧。”
恰在此时,王汕家里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人。
他满脸笑容,看到秦恣两人时愣了一下,笑容也收敛了些,不过从他声音里还是能听出来兴奋:“兰姐,快,快跟我去村长家,昨儿个大丰收呢!”
闻言,李兰和王汕脸上都冒出了一丝喜意。
但顾忌到秦恣两人都还在这,李兰的脸上冒出一丝为难,好在丁承绪惯会察言观色,当即表示让他们放心去,还是他们自己的事比较重要。
等几人全走了,秦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思忖了下,道:“大哥哥,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吧。”
闻言,丁承绪有些奇怪:“看什么?”
“自然是看看,大丰收与王汕李兰有什么关系,别人再大的丰收,还能分给他们吗?”许闻燃扯了扯嘴角,从墙角处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那米线,目光落在了秦恣身上,朝她眨了眨眼。
似乎是在说,你看、哥哥说的对不对。
说得对。
秦恣也眨了眨眼,笑了。
而丁承绪却是一怔,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别人丰收了,关王汕母子什么事,他们为什么会那么高兴呢?
难不成,是真的要分给他们吗?
可这、没理由啊……
没有任何……付出,就能分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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