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被周则的跋扈霸道和自以为是气着了。
她也是个有脾气的, 跳下周则的保姆车, 朝着保姆车相反的方向疾步就走，一点儿都不想再和姓周的有瓜葛的架势。
就算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在市中心难道还打不到车回学校吗？
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周则才有车！
就算打不到车还有两条腿呢！就是走也走回X大了！
上官赌气地想。
她越走越快，周则的保姆车被她抛在身后, 越来越远。
几分钟的时间，足够上官走出两百多米了。
没有脚步声, 周则没有来追她。
这样最好！
上官心想。
周则这个人，她还是远离，尽可能地远离为好。
等到回了学校，就向系里申请, 搬离现在的寝室。周则想住, 让她自己住去！
至于周教授那儿, 顶多……顶多不要保博资格了！
我自己考, 难道考不上吗？
上官想得挺远，被激出了志气。
突然，上官鬓角的碎发被一阵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风掀起，只是短短的一两秒钟，那缕碎发因为地球引力而落回原处。
如果不是眼前多了一个人，上官会误以为之前的一切感知都是自己的幻觉。
“你……”上官盯着面前抱臂而立的乔乔。
她想问“你怎么跟来了？”, 又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如果乔乔是从后面追上来的, 上官又不聋，听不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吗？
除非……除非乔乔的速度足够快，快到连音速都可以被忽略。
那也太离谱了吧？
上官觉得或许夜太美, 以至于自己开始异想天开了。
别说什么超音速了，她现在距离周则的保姆车得有两百米了吧？如果乔乔有能让自己反应不及的速度，那么乔乔真不应该做周则的助理，而应该去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
这速度，妥妥的新一代女飞人啊！
所以，事实应该就是，刚才自己走神了吧？
都怪让自己走神的周则！
上官气鼓鼓地盯着乔乔，一肚子对周则的抱怨。
乔乔见她欲言又止的，也不说话，仍抱着双臂看着她。
这是上官第一次正视乔乔——
银灰色的套装，黑色坡跟皮鞋，脸上得体的淡妆……浑身上下透着干练。
完全符合上官对于这个城市里CBD写字楼中的精英白领、金领们的认知。
但是乔乔又不止于此，她还有一种上官熟悉的感觉：她这个人的气场，和周则的，很像。
上官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周则是照她自己的模子找的助理，还是偏巧她的助理和她的画风很像。
乔乔一动不动地由着上官打量她，似乎早就料到上官会这么打量她了。
“你不能走。”乔乔开口了，声音平板，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呵！我不能走？你这语气，还真是和周则一模一样啊！
简直比周则还自以为是！
你有什么权力不许我走？
上官也是个不信邪了，乔乔越不让她走，她还偏就走。
上官不管不顾地朝前走了两步，直接从乔乔的身侧擦过。
乔乔的脸色沉了沉，右手迅速去抓上官的肩膀——
这一招既快又狠，如果真抓到了上官，上官的肩膀至少得被她抓破出血。
为了达到目的，乔乔并不吝惜伤害上官。
可是她并没有抓到上官。
就在乔乔的手只差半寸就能触碰到上官肩膀衣料的时候，乔乔突然闷哼一声，整个人都萎.顿了下去。
上官原本已经越过乔乔了，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竟然刚才想抓住自己，并且莫名其妙地就跌坐在了地上，还痛苦地捂着脑袋。
上官长到二十四岁，都没面对过这种局面。
什么情况？
上官停住脚步，垂头看着抱着头浑身筛糠般颤抖着的乔乔。
难道，周则的助理，也和周则一样，有着某种隐疾？
“你还好吗？”出于道义，上官问乔乔。
她想拉乔乔一把起来的，心里面却有一个念头，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并不是因为刚才乔乔抓她没得逞，在上官的概念之中，被乔乔抓那么一下，也不至于怎么样，乔乔也是在对她老板尽忠职守。
其实那个让上官放弃拉乔乔一把的念头，更像是一种危险的警告——
乔乔这个存在，或许于她而言，是危险的。
这可太奇怪了。
上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乔乔脑中的剧痛持续了十几秒。
痛苦结束之后，她的身体也停止了颤抖，整个人仿佛根本就没经历过刚刚的一切难受。
她站直了身体，眼神却黯淡了许多。
“我知道了，”上官听到乔乔低沉的声音说，“你是不能被伤害的人。”
上官挑眉。
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上官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这个夜晚发生的事，总让她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没什么。”乔乔的声音重又回复了平板。
“但是，无论怎样，你都不能走。”她还是执拗地挡住了上官的去路。
上官皱着眉头看着她，觉得这个人机械得几乎不可理喻。
“你是你老板的员工，对她尽忠职守，我可以理解。但这是我和周则的事，只是我和她之间的问题，你不明白，也没有必要参与其中。”上官努力耐着性子向乔乔解释。
乔乔垂着眼睛听着，似乎在消化理解着上官的话。
“你不能走。”她还是说。
上官嘴角抽了抽：所以这人是听不明白话吗？
“你走了，她就没救了。”乔乔突然又说。
上官倏的张圆了眼睛。
“你说什么？“她狐疑地盯着乔乔。
这话上官可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周则之前说过，乔乔现在又说。
上官不能不认真地思考这句话，而不是再把这句话，当做周则留住自己的拙劣借口。
“她的病，只有你能治好。”乔乔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像是在说车轱辘话。
“我不是医生。如果要治好她的病，你应该去医院找医生。”上官盯着乔乔，寻找她话中的蛛丝马迹。
“医生治不好，”乔乔说的倒是直白，“只有你能救她。”
“为什么？”上官问。
“关于她的病，你都知道多少？都告诉我！”上官试探着将手搭在乔乔的小臂上。
乔乔的身体微动，但没有拒绝她的触碰。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知道的，只有我能救她……你也希望她好好的，对不对？”上官的双眼紧紧盯着乔乔。
乔乔被上官盯得双眼发滞，眼底的冰冷渐渐消失，变成了一种半是疑惑不解半是茫然错愕的眼神。
“告诉我……”上官鼓励地看着她。
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上官这个人就是专门克乔乔的，乔乔想抿紧嘴唇什么都不说，却还是禁不住吐露：“我知道一些，但不是全部……”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上官的眼神格外地真挚。
“我只知道，那是某种禁制。”
“禁制？”这个答案，实在超出上官的认知。
“你给我闭嘴！”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嗖”的飞了过来，直接砸向乔乔的后脑勺。
当上官意识到那是周则的声音，并且意识到那东西可能会伤人的时候，那个东西已经被乔乔攥在了掌心中。
没错，乔乔是背对着周则，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分毫不差地接住了那东西。
这还不够——
就在上官诧异地瞪圆了的眼睛的注视之下，乔乔把那个东西，准确地说是把周则的手机，捏得粉碎。
一个完整的手机，就这么着，在乔乔的手中，瞬间成了一堆掺杂着黑、灰、银各种颜色的……碎片。
然后随着乔乔张开手掌，它们像雪片一样，掉落在了地面上，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上官：“……”
她是不是该特别庆幸，之前乔乔没有捏到她的肩膀？
不然，她的肩膀也会像那个可怜的手机一样吧？
一定是，骨断筋折，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咕噜！”
上官听到了自己费力地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夜晚的人行道上格外地清晰。
上官特别后悔把手搭在了乔乔的小臂上，现在撤回来，还来得及不？
这姑娘，何止是力大无穷？
这、这是终结者再世吧？
可是终结者姑娘并没有因为自己刚刚捏碎了一只手机而感到骄傲，她盯着已经成了一堆碎片的手机，脸上是“太可惜了”“太浪费了”的表情。
她根本没注意到上官已经悄悄地把自己的手，从她的小臂上撤走了。
这样能安全点儿。
上官对自己说。
现在，再看到气哼哼走过来的周则，上官心里倒觉得更添了几分安全感。
让谁和一个随时能把手机捏碎的人独处，都挺怵的吧？
显然，周则不怵，还能让终结者姑娘对她唯命是从。
“周董，对不起，你的手机……”乔乔嘴角耷着，一点儿都不像她平时的高冷平板。
“反正也被拉黑了！没用！”周则鼻腔中冷哼一声。
一万多的手机，碎就碎了？
上官这会儿没工夫感慨周则“老娘有钱，老娘乐意”的霸气侧漏，她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拉黑周则的，好像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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