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新霜强硬的拽着吕玥走上另一辆卡车。
待两人在驾驶室里坐定，吕玥便歪过头眼巴巴的看着唐新霜：“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一想到对方晕死过去的模样，唐新霜就不由得一阵心悸，“那你呢？有没有地方不舒服？”
“我还不错。”对方显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本来有些泛红的脸色不由得冷了下来。
“路鸿羽...”吕玥在唇齿间咬碎这个名字，脊背如豹子般轻轻拱起。
唐新霜自然注意到了她流露的杀意——吕玥肯定不能和路鸿羽继续呆在一起。
首先，三个人都不能死肯定是是世界继续的基础。
其次，想要吕玥人生目标发生改变，自然要让她见识到更加辽阔的世界，不然她只能在男女主身边继续纠葛。
其实她本来打算从陆绯尘手上逃出来就直接把吕玥带走的，谁知对方竟然会提出那种条件...
“吕玥...”唐新霜无奈的斟酌着说，“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
吕玥怔了一下，茫然的看着唐新霜：“什么？”
“你离开这里吧，”唐新霜努力不让自己表达出不舍，“去适合你的队伍吧。”
吕玥放松了弓起的脊背，看唐新霜的眼神像是闪着星星：“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想到陆绯尘的要求，唐新霜僵硬的回避了她的眼神，“抱歉，我可能没办法。”
吕玥有些茫然的看着唐新霜，脸上难得的笑容都僵住了：“为什么？”
看着女孩委委屈屈的模样，唐新霜忍不住揉揉吕玥的头发：“我...抱歉。”
她能解释些什么呢？陆绯尘？系统？
她有太多需要自己保守的秘密，如同一层一层的枷锁。
可笑她自诩聪明风流，到头来，自己竟然只能和想要保护的人说出一句抱歉。
车上的气氛又凝固了下来。
“哦！路队醒了！！”欢呼声从另一辆车上响起，将两人的沉默打破。
吕玥猛地抬起头来，黑色的眼里闪过刻骨的恨意。
她撑着腰站起身来，飞快的打开车门。
“别去！”唐新霜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胳膊。
吕玥猛地颤抖了一下，回头难以置信的问：“你在拦着我吗？”
唐新霜看着她受伤的神情，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恳求。
她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把吕玥的心多刺痛几分。
“你！”吕玥表情慢慢冷硬下来，好像逐渐变回了S城时的那种无欲无求的杀手模样，“为什么？”
唐新霜攥着她的胳膊，慢慢抿起嘴唇。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吕玥有些崩溃。
她倒是想甩开唐新霜不管，但对方的脸色实在是太过于苍白，让她不由得泄了气。
她气呼呼的关上车门，重新坐回驾驶座。
吕玥看着眼前这张让她不知所措的脸，只觉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女人。
“唐新霜，我究竟算是什么？”她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出来。
而对方果然逃避了这个问题，留下一句“呆在这好吗”就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吕玥安静的坐在原地，眼睛一点点被阴影遮盖。
落荒而逃的唐新霜在另一头和柳春语成功会师。
确定了彼此的健康后，柳春语把唐新霜默默拽去没人的草坪。
“你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柳春语一扫刚才人前的轻松，皱着眉问唐新霜。
自家老朋友很不对劲——格外惨白的脸色，有些病恹恹的神情，而且也没有再用异能在天上飞来飞去。
“我没什么，”一笔带过对方的关心，唐新霜问出自己重视的问题，“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柳春语怔了一下，随意的坐到地上：“怎么这么问呢？”
唐新霜跟着坐她旁边，拽了一根草叶叼在嘴里：“就...看你状态有点不好。”
“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柳春语放松的躺下，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我只是...有些恍惚。”
“怎么说？”
“就感觉我不再是自己了，”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举起手遮住温和的阳光，“就像在深海里挣扎着，自己控制不住身体，也控制不住思维。”
“那你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唐新霜问。
柳春语点点头：“大概是醒过来之后吧，就感觉自己比之前轻松了好多。”
“...可是自己好像也记不起来一些东西了，”她皱起眉毛，“在大厦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印象里只到我们迈上三楼的第一个台阶。”
想到三楼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唐新霜眼色沉了沉：“没什么，都过去了。”
“霜霜。”柳春语担忧的看了她一看，轻轻拍拍她的肩。
唐新霜安抚的笑笑，也躺倒在草坪上。
她在思考任务接下来的方法。
距离陆绯尘把她们送到这个地方已经过了一天一夜，这么长的时间里她也想了很多。
现在最好的就是柳春语这边已经有脱离剧情的迹象了，推测看来任务完成时间也还有一两个月左右了。
既然这条路可行，她接下来就打算继续跟着主角团直到男女主觉醒完成。
再说自己最担心的小傻子，吕玥现在有想离开的念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离主角团越远，就意味着属于她的未来就更安全。
...可吕玥一旦离开，也许她们就没有再见之日了。
想到这，唐新霜忍不住叹了口气，歪头看着吕玥所在的军卡。
——对方不见了。
唐新霜猛地坐起身。
*****
“你在干什么！”路鸿羽劈开一道雷，将拿刀刺过来的吕玥别开一边。
只要看着对方的脸，他便会感觉到大脑难掩的眩晕。
路鸿羽克制着身体的不适，反手扣住了吕玥的手腕：“住手！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还问我？”吕玥咬牙挣扎。
这种针对性的恨意太过于强烈，路鸿羽有些茫然的张了张嘴：“你...”
蓄势待发的吕玥抓住他心不在焉的一瞬，从空间拿出刀子就要刺向他的喉咙。
“吕玥！”唐新霜及时赶到，用风能禁锢住吕玥的胳膊。
刀尖就停留在对方的皮肤前侧,甚至隐约渗出了血痕。
仇人就在眼前，吕玥扭头神情发狠的试图挣脱禁锢，嘴唇都咬出血来。
唐新霜看不得她这种模样，用风把复仇心切的吕玥强行带到了车外面。
“你刚才不是答应我...”看着她恶狠狠的模样，唐新霜张张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新霜，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吕玥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看着她，字字狰狞如同泣血，“都这样了你还在护着他们？”
“唐新霜，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之前就要死了！”
“我要死了！”
“....可你现在还活着。”唐新霜苍白的回复着，只觉自己的话荒唐的可笑。
是啊，她活着也改变不了路鸿羽差点害死吕玥的事实——可做出那个行为的人根本不是路鸿羽，而且路鸿羽也不能死。
但这一切她都没有办法和吕玥说，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瞪大了眼，神色比每一次都要苍白。
“对啊，唐新霜，我还活着...”放弃了挣扎，吕玥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神色不知是哭是笑。
“...我以为你喜欢我，哈哈，至少..至少我以为你把我当朋友。”
“...但是我错了，错的离谱。”
“...我都要死了，我离死亡只有那么一瞬间了啊！你现在在干什么？替杀我的人辩护？我的生命在你心里就这么低贱吗？”
“你不-”唐新霜的话语几乎都要冲破喉咙，她想告诉她她很在乎她，她不会让她受伤了。
但她只是愣在原地，连手都哆嗦着抬不起来。
吕玥哭了，那个连死亡都只能让她咬破嘴唇的吕玥哭了。
她哭的那么伤心，就好像一直在羽翼下长大的女孩被她所认识的世界背叛。
她的眼泪像是晶莹的珍珠，划破这一方小天地所有的颜色，沉默而无声的宣泄着。
“吕玥玥-”唐新霜慌了神，忍不住喊着她们曾经身为好友时的称谓。
“不要这么喊我！”吕玥失控的尖叫了一声，用双臂环抱住头，一步一步逐渐后退。
唐新霜被惊在原地，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一般，不敢说话也不敢靠近她。
空气凝固了半响，吕玥轻轻的说：“...你曾经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一命换一命，我们两清了。”
“唐新霜，你好自为之。”
她说完这句话，便踉踉跄跄的离开了——这次她走向的，是那个没有路鸿羽的车。
“....”唐新霜别过脸去，只觉四肢百骸都在抽痛着叫嚣。
她想抱住她，她想告诉她她根本不想和她两清，她想让她们一直一直都有牵扯。
可她不能，她连碰她的资格都没有。
——在她那里，自己一定是最可恶最可恶的人吧。
她曾经这么亲昵的对待她，她们曾经亲如姐妹，甚至...如同爱侣。
但现在，她是她杀人凶手的帮凶。
...可是她恨自己，这不就是自己曾经最想要的吗？
所以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唐新霜怔松的放下胳膊，只觉一切都荒唐可笑。
晶莹的水珠被风抬起到眼前——那是吕玥的泪水，每一滴都被唐新霜接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那风里摇摆的一点点水珠，然后用手心慢慢的拖住它们。
她闭上眼，就好像这么慢慢的靠近吕玥，然后把她抱在怀里。
“你开心吗，唐新霜？”她轻轻地问，然后疲惫的笑了起来。
回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黄昏更迭，夜色在平原上一点一点的开始渲染，剩下的人们也陆陆续续的醒来。
路鸿羽坐在卡车车厢里揉着太阳穴，只觉疲惫和荒唐一阵阵席卷脑海。
他脑海里还留着自己把吕玥推出去的残酷记忆。
可是他怎么可能会亲手把自己的队友推出去？
想到这里，路鸿羽只觉大脑又是一阵刺痛。
真实、虚假、情感、自我...太多太多的东西在他的思维里面碰撞。
——他是不是他，做出那些行为的究竟是谁？
如同大型器械的轰鸣声自耳廓传来，嗡嗡的声响占去了他的全部心神。
他痛苦的扶着脑袋，完全听不到周围担心的惊呼，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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