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没关系你也不用给我机会
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
我就是剩这么一点点倔
称得上我的优点
——林宥嘉《浪费》
第16章
大年初一的中午, 市医院来了不止郭菡一个人, 还有郭家的其他人，包括郭菡的父母，还有她的姐姐和姐夫，就连卫嘉琪也在。
郭菡的姐夫卫煊早就联系好了附近一家私立医院，等这边医生说能转院的时候，就准备把傅老爷子送去条件更好的私立医院。
宋子闻和来的人一一打了招呼, 本来想走，可见一大家子过来肯定都还没来得及吃饭, 就去医院的食堂买了饭过来。
吃过饭后，郭菡主动道：“子闻，你昨晚上一整晚没休息, 现在我们这儿这么多人，你先回去休息吧。”
郭母也忙道：“是啊, 子闻, 你就先回去吧。”
宋子闻之前就想走了，郭菡递了台阶给他，他立刻就准备走。
卫嘉琪跟在了宋子闻身后, 非说要送他。这一送就送到了停车场，眼见着宋子闻就要上车了，她这才没憋住开了口。
“小姨父, 我想问你个事。”卫嘉琪支支吾吾道。
宋子闻和她面对面的站在车边，看着她问道：“什么事？”
卫嘉琪抿了抿唇，看样子不太高兴, “就前一阵你和我小姨都被黑成什么样了，可我问她为什么不澄清，她说烦，我就想问问为什么你当时也不澄清啊。”
宋子闻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卫嘉琪更不高兴了：“你们怎么就老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啊？”
宋子闻自嘲道：“没说你什么都不懂，是我什么都不懂。”
卫嘉琪看着他上了车，一直到他开车离开都还没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宋子闻回了家，苏天月和宋父都在，宋然出去和同学玩了。
宋子闻一晚上没睡，倒也不累。他坐到了苏天月和宋父身边，突然开口道：“爸，阿姨，我和郭菡离婚了。”
苏天月一脸愣怔，似乎完全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宋父也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怒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宋子闻回道，“我和她已经离婚一年了，这事还没有完全对外公开，我想你们也别和其他人提。”
宋父话少脾气好，听他说完却站起身摔了一个茶杯。
苏天月立刻手忙脚乱起来，想要去收拾，又想要劝住宋父，一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是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事？”宋父胸膛剧烈起伏，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郭菡有什么错。
“没有。”宋子闻的话少和宋父不分上下。
“那你是什么意思？”宋父指着他问。
“就过不下去了。”宋子闻回道。
宋父更怒了：“你把结婚和离婚当成过家家了？”
“爸，你不也有过过不下去的时候吗？”宋子闻语调无波地说道。
宋父伸手想打他，手扬到了半空又忍住了，转身进了卧室。
苏天月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见父子俩吵起来都不知道该劝谁，到最后叹了口气，也进了卧室去。
宋然回到家就察觉到气氛不对，他把苏天月拉到了一旁，却也没问个究竟出来，家里人这是还都把他当成小孩儿了。一直到他多问了几句，苏天月才稍微敷衍着回了他。
“你哥和你爸吵架了，你别没事老去烦你哥，今天在家少说点话。”苏天月叹了口气道。
苏天月这么一说，宋然就更察觉到宋父和宋子闻之间的紧绷感，他有心想当和事老，可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吃过饭后，宋然给了宋子闻一瓶才买回来的可乐，回房间刷题去了。
宋父吃晚饭的时候就一言不发，吃过饭后更是直接坐到了阳台上去。
这几天气温低得很，宋父坐在阳台上也不嫌冷，烟一根接一根的抽。
宋子闻蹲到了宋父身边，找他父亲要了根烟点上。
“爸，下午是我不对，我不该说那些话的。”宋子闻吐出口烟，看向宋父认了错。
宋父把手上的烟灭了，说道：“你一开始和菡菡谈恋爱我就不是很赞同，可我知道你向来有主意，大事小事都做得很好，我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指指点点。菡菡家那条件不是一般的好，我们家根本没办法比。你自从读大学就基本上是自己养自己了，不容易。终于有了个喜欢的人，我也不好太反对。你和菡菡结婚这几年，我和你阿姨是真对那姑娘渐渐改观，时常觉得你哪里都配不上对方。”
宋子闻依旧蹲着，一双眼看着窗外的夜色。
“我知道我和你妈妈的事肯定对你有影响，但……”宋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爸，我和郭菡离婚和你们没关系。”宋子闻咬了咬下唇忽然笑了，“你说爱情和婚姻里能不能容得下欺骗？”
宋父没有回答，只道：“我就是觉得你能遇上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我怕你年轻气盛，以后后悔。”他说着话眼里竟然有点点泪光。
“爸，我从没觉得我不容易。”宋子闻笑了笑，“我反倒一直觉得你挺不容易的。”
父子俩自此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之后就都没再提这事。
傅老爷子在市医院住了几天就转到了私立医院去，他肺上的肿瘤不小，但他岁数大了，医生并不建议手术。到了私立医院，这里的医生也是同样的看法。
私立医院虽然费用高，但对傅老爷子的照顾要好上许多。郭家这次过来的也基本上都是大忙人，就连卫嘉琪这个小孩儿高三也没放几天假，眼见着就要开学。郭家的人之后就分批离开林州回了帝都，就留了郭母和最近没有通告的郭菡。
傅老爷子嫌郭母絮叨，没几天把郭母也给赶走了，就留下郭菡在。
傅老爷子很讨厌住医院，他这次摔得厉害，到现在还不能下地走路，可就想回家。等只剩下郭菡，他就吵着要回家了。
郭菡头疼道：“外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妈赶走是为了什么。”
傅老爷子假装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就是闹着要回家。
郭菡猜到这次的意外恐怕把一向心态很好的傅老爷子也吓住了，人越是年纪大了其实越害怕住院。
郭菡又和傅老爷子的主治医生沟通了一下，再三保证会带着傅老爷子回来复诊后，她才给傅老爷子办了出院的手续。
最近几天宋子闻也来过，傅老爷子一听能出院，立刻就问道：“子闻呢？子闻不来接我吗？”
郭菡不好让他失望，而要她和家里的阿姨两个人把傅老爷子弄回家显然也很困难，就硬着头皮给宋子闻打了电话。好在宋子闻早就把傅老爷子当成是自己的亲外公了，二话不说很快开了车过来接人。
傅老爷子这几年性格变了很多，越来越像个老小孩儿，一路都挺闹腾的，最喜欢找宋子闻说话。等把他送回家，再把他弄上床，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郭菡不得不承认，也还好宋子闻今天在，不然她真搞不定。
到了傍晚，宋子闻想走，傅老爷子又不乐意了。
“子闻，这里也是你的家，今晚就在这儿陪我吃饭，晚上留下来住。”傅老爷子瞪着眼道。
宋子闻没其他办法，只能答应了下来。
傅老爷子今天精神很不错，吃过饭后，还拉着宋子闻和郭菡陪他打牌，可输了老不认账。
快到晚上十点时，郭菡实在忍不了了，让他赶紧睡觉。
傅老爷子终于乖乖去睡觉了，宋子闻和郭菡又面临了尴尬。
家里一直照顾傅老爷子的阿姨吃过饭后就去收拾了一间卧室出来，方便宋子闻和郭菡晚上住。宋子闻既然答应了傅老爷子留下来，明天早上要是他不在，还真不好交代。
傅老爷子住的地方是江南庭院的设计，宋子闻和郭菡要回住的房间需要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刚过正月初十，半夜寒风阵阵，走廊的穿堂风更是让人冷得受不住。
郭菡率先走到了门前，回转身道：“你回去吧，不用怕外公发现，你明天早点过来就行了。再过两天，我就说你要进剧组了，他到时候就不会问了。”
宋子闻微微颔首，抬脚想走，又开口道：“私立医院那边的医生是怎么跟你说的？”
郭菡觉得站在这里太冷了，还是推开门，两人进了屋里说。
“医生说，外公身上的病不少，他年纪大了，这次之后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正常走路不好说。”郭菡顿了顿，还是和他说了实话，“那个肿瘤也……反正先瞒着外公吧。”
宋子闻坐了下来，摇头道：“我猜外公有感觉。”
郭菡坐在他对面，拿水壶帮他倒了杯水。
两人之后许久没说话。
郭菡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眶，开口问他：“你真的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宋子闻手上握着水杯，没开口。
“之前在海市的时候，我就想说，我们能不能再试试，可我才开了一个口，你就没给我机会。”郭菡眼角的眼泪跟着在掉，“我知道，一开始是我不对，我也承认，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你，非得让侯哥让你来演我的MV男主角是因为发现你长得像他。可我们也相处了这么久，我早就知道你只是长得像他，可你不是他，我知道我自己爱的人是谁。”
“菡菡。”宋子闻喝了口水，抬眼看向她，“你以为我们俩的第一次见面不是第一次。”
郭菡愣住了。
“在这之前，我见过你两次，你都喝醉了，把我认成了其他人。”宋子闻笑得十分惨淡，“你来追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心里有其他人。那时候你肯定觉得我太傲了，一直都没怎么搭理你。可我都是故意的，我就想看你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相信你喜欢我，也相信我早就替代了你心里的那个人。可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你所谓的喜欢我都是因为我这张脸和那个人像。”
宋子闻说到后来也红了眼：“我就问你，每次看见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个人叫邵宁对吧？那在你这儿，我到底是叫邵宁还是叫宋子闻啊？还有你，你真的搞清楚你到底喜欢谁了吗？”
“我喜欢的是你，我没骗你。”郭菡说这句话时已经带上了哭腔，“我外婆去得早，她和外公又只有我妈妈一个孩子，外婆去世后，他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了这么多年，我不想以后像他那样，我害怕。”
宋子闻问道：“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郭菡求道：“我们能迟点宣布离婚吗？至少……至少等外公身体好一点。”
宋子闻又恢复了他惯有的波澜不惊，回道：“随你。”跟着就起身走了。
郭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她想，林州的冬天可真冷啊。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明天凌晨，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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