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并不知道宋子闻有没有在郭菡面前提起过谢秋兰, 虽然他哥很多事都不会和他说, 但他还是能肯定他哥和谢秋兰最多也就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关系，绝无其他。可真要说出来，他又怕郭菡多想。
下午他和谢秋兰在帝大遇上后，谢秋兰就加了他的微信，之后他和卫嘉琪等郭菡来接的间隙，谢秋兰发微信问了几句有关他哥最近的情况, 他都只是敷衍地回了，要么直接说他也不清楚。
他很喜欢郭菡, 也很相信他哥，可对谢秋兰已经有了防备之心，却不想卫嘉琪这个大嘴什么都说了。
宋然见郭菡看着自己, 只好硬着头皮道：“嫂子，就是住我家对门的一个姐姐, 要是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可以直接问我哥。她和我哥算是同学，我哥应该比我清楚。”
这时就连卫嘉琪也回过味儿来，这一男一女的, 又是老同学，还一见面就问宋子闻，难怪宋然刚才会瞪她。
卫嘉琪又吃了口冰淇淋, 瞥见郭菡像是无所谓的样子，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郭菡已经可以基本确定宋然今天遇到的人就是谢秋兰，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见宋然明摆着不想说，故意把事情往宋子闻身上推，又笑着道：“我记得是叫谢秋兰对吧。”
“啊——”宋然吃惊，“原来嫂子你知道啊。”
郭菡点了点头：“应该是今年年初回来的吧。”
宋然到底年纪小，哪怕还算早熟，在郭菡面前也就和一张白纸差不多。他见郭菡连谢秋兰什么时候回国的都知道，跟着便道：“其实就是我们家老小区里住我们对面的谢家的姐姐，我哥肯定也和你说了他们家和我们家的事，秋兰姐也挺可怜的。”
郭菡低下头“嗯”了一声，却并无一点可怜对方的感觉。人活在这世上，大体上都不太可能事事顺遂，要说可怜，人人都有可怜的时候。
卫嘉琪在一旁好奇道：“你们两家什么事啊？”
郭菡出声道：“琪琪，吃完冰淇淋我们就走了。”
卫嘉琪虽然任□□惹事，可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也不可能完全不会看人脸色，她不再像刚才那样迟钝，当即没有再问。
三人之后就离开了火锅店，郭菡先送卫嘉琪回家。
快要到卫家时，郭菡开口道：“然然，要是这几天在这边想出来玩又不知道去哪里，可以找琪琪陪你一起。她和你一样今年高考，最近在家待着也无聊。你们俩年纪相仿，刚好玩到一起。”
卫嘉琪那样子还是很嫌弃宋然，可并未开口拒绝。
送完卫嘉琪，郭菡就和宋然回她自己的公寓。
回去的路上，道路两旁灯火绚烂，车来车往没有停歇。
宋然靠着车窗看了一阵，咬了咬下唇道：“嫂子，其实我知道你和我哥离婚了。”
郭菡明显愣了愣，随后只是应了一声，表明这事是真的。
“你别怪我知道你们俩离婚了，还厚脸皮住到了你家。”宋然小心翼翼道。
郭菡笑了，看了他一眼道：“哪怕我和你哥现在这样了，但我还是把你当我的弟弟。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相互的，我也能感觉到你真把我当家人，所以愿意对你好。”
宋然立刻问道：“那你能感觉到我哥还爱你吗？”
郭菡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好笑道：“你还太小，有些事不明白。我也大概想清楚了，我和你哥其实早就有问题了，只是去年才有了一根□□，让我们俩彻底分开了。我和你哥在一起时，都是控制欲特别强的人。说到底，却是我们俩都没有安全感。”
宋然不太懂他们俩之间的那些事，却还是道：“嫂子，你不爱听我还是要说。就刚才我们提到的秋兰姐，也就是和我哥一起读书一起长大而已，据我所知，他们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了，你别乱想。”
郭菡摇头道：“我没乱想。”曾经她还想知道宋子闻到底和谢秋兰发生过什么，有没有她以为的什么曾经沧海，可现在她是真的不在意了。
宋然和郭菡谈过后心里更不踏实了，他洗了澡躺上床就给他哥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宋子闻那边应该有事，隔了很久才回：我明天就回，怎么了？
宋然删删减减了半天，最后回道：哥，我好像搞砸了。
宋子闻又是许久未回，宋然第二天才看到他很晚的时候回了一句：是我自己搞砸的。
宋子闻回帝都的时候是当天中午，魏书婕安排了司机来接他。
宋子闻先回了他自己的住处，放下行李就开车前往郭菡的公寓。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来过，要不是宋然在，他或许还不敢这么直接过来。上次他鼓起勇气说出了那些话，可郭菡的反应比他设想中还要剧烈很多，尤其是那一句“我也会伤心”，让他现在想起都还觉得难受。
宋子闻很快到了郭菡的公寓前，他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他的指纹还能打开这里的门。他拉开门进去，正在客厅里一起打游戏的两人回头看了过来。
“哥。”
“小姨父。”
宋然和卫嘉琪一前一后喊道。
“小姨，小姨父回来了。”卫嘉琪又朝在楼上的郭菡喊道。
郭菡听见了卫嘉琪的声音，只好从楼上下来。
“小姨父，我刚还和然然商量，我们俩晚上想吃烤鱼，你和我小姨想不想吃啊？”卫嘉琪问道。
宋然反应迅速地说道：“迟点我们俩去吃就行了，哥和嫂子都是明星，出去容易被认出来。”
“也行，毕竟小别胜新婚，我也怕自己成为电灯泡。”卫嘉琪倒也上道，可和宋然的出发点完全不同。
“叫外卖吧，我再做两个菜。”宋子闻知道宋然在故意帮他制造和郭菡独处的机会，可并没有顺着他把话说下去，因为他知道，一旦两小孩儿一走，他和郭菡也不可能坐下来一起吃饭或是说点什么。
郭菡并未反对，只是待了一会儿又去楼上了。
宋子闻进厨房看了看冰箱里的菜，看样子应该是这两天宋然在，郭菡有所准备，买了不少东西。宋子闻拿了一些晚上准备做的菜，见郭菡一直没下来，干脆上了楼。
卫嘉琪瞥见宋子闻朝楼上走，摇了摇头道：“还以为能在我们面前一直坚持到晚上呢。”
宋然却叹了口气。
宋子闻猜郭菡就在她的音乐工作室里，在门前来回走了几圈，还是抬手敲了门。
很快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有事吗？”郭菡让他进去，可态度很疏离。
宋子闻一进门就听见她正放着一首老牌乐队的歌，坐下来才回道：“就是想谢谢你这两天照顾然然，他话多性子又活泼，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郭菡只是摇头。
房间里播放的老歌很快播完，四周陷入了安静之中。
宋子闻从包里摸出了一块很小的玉石来，“之前参加了一个节目的录制，去了一个老匠人的家里，那个老匠人就是做玉石的。我跟着学了一阵，手艺不太好，就想着拿回来送给你。”
郭菡又是摇头：“我不要，你自己留下来作纪念吧。”
宋子闻把玉石放在了一旁，起身道：“要是不想要扔掉了就是。”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郭菡又在原位坐了一阵，还是没忍住把玉石拿起来看了看。
这块玉石的成色不算好，做工也看得出很粗糙，就刻了一个简单的音符。可作为一个初学者，能想象还是费了很大功夫的。
郭菡拿起玉石走到了垃圾桶旁，最后还是没把玉石扔了，但也不算珍视，只是随便丢在了一个角落里。
傍晚的时候，卫嘉琪叫的烤鱼外卖到了，宋子闻也做好了几个菜，四个人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郭菡最近这一年多已经习惯了大多时候一个人待着，能有这么多人一起陪着吃饭，她竟然还有些不习惯，尤其还有卫嘉琪这个叽叽喳喳老是说个不停的小姑娘在。
吃过饭后，郭菡把碗收拾进厨房，宋子闻一见就要去帮忙。
郭菡也没多说，见他进来，她倒是先出去了。
宋子闻正把碗放进洗碗机，听见脚步声就道：“你去休息吧，我来就行。”
“哥，是我。”宋然出声道。
宋子闻自嘲一笑。
“哥，我等会儿就回你那边住了吧？”宋然问道。
宋子闻回道：“等下是该跟我回去了。”
宋然又道：“回去我还有事和你说。”
宋子闻猜到和他昨晚发信息的事有关，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等兄弟俩再从厨房出来，郭菡便先送卫嘉琪回去了。
宋子闻见郭菡一走，跟着就让宋然去收拾东西。
宋然忍不住问道：“不等嫂子回来吗？”
宋子闻苦笑道：“不用了，走吧。”
宋子闻现在住的地方离这边不远，他前几年就已经走红了，赚到的钱足够他在帝都买一套大房子，只是习惯了和郭菡住这边，两人都没人提过搬走。当时房子买的大，如今一个人住着就更冷清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宋然住，房子似乎都变得没那么空了。
宋然把郭菡昨天和他说的那些话都和宋子闻说了。
宋子闻沉吟许久后，让宋然先去洗澡。
等宋然走了，他站在阳台上抽了几根烟。
他的确是一个控制欲强且没有什么安全感的人，这些都不是轻易能改掉的。他努力地让自己能够脱离家庭生活得很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受那个家庭的影响很深，骨子里有些东西根本没那么容易改变。
他如今愿意为了郭菡改变，可对方却并不想再给他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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