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正经的小树懒

小说:女演员与大亨 作者:小韫
    至撒谎成性的小骗子:

    我竟被你蒙在鼓里!

    什么师长谦和同学和睦,什么万事皆好,什么手上颇有余钱,什么剧组上下秩序井然,什么众人皆通情达理,什么工作气氛和谐……早该知道这世界不是乌托邦,你的谎言太过理想化,我竟一字一句都信了!

    现在才知道,你的话没一句真的,都要反着看。

    我是不信你的了。

    什么“很高兴我也一样,认为你我之情谊情比金坚不为外物所扰”……结果竟是一见面就想还钱。

    ——别以为我当时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不,你和我不一样,你只会同我见外。我从未听过一个朋友资助另一个朋友是要对方偿还的,这全不符合狭义精神,简直是斤斤计较!只把利字当先,将情谊都轻贱。你看古往今来的话本、武侠小说(充满现代市侩气息、利字当先的网络小说除外),哪个侠士资助朋友或是贫弱时是要偿还的?

    见外的小骗子,无情的小骗子。

    竟还揣测我要见你是有所图谋。

    悲伤令人老,你的揣测何止让我老了三天?但这一次,你的揣测虽无根无据,却也歪打正着,我确有图谋。至于什么图谋,想必你也已知道——签下你。

    从你考进华戏决定做一个演员时,我便想过,影视市场已是劣币驱良币,华国电影路在何方?新人演员又要怎样在这烂片横行的时代发展?何种类型的电影会成为将来流行之趋势,国产电影的口碑要怎样一点点挣回来?我们又要怎样实现对外文化输出?

    答案是做本土电影,摒弃如今市场上崇洋媚外的重金属风格,要有独树一帜的审美和画面,要有符合时代思想风土人情的细节,要有现代优质商业电影的节奏。市场上尚有一块空白无人占领——独属于我们、别的国家没有的华国古典文化。

    你是一个演员,我是一个商人,又是一个画家,恰巧很有钱,也认识几个有志之士,何不一起做一番事业?

    正如五年前你是我的模特,这一次,我依旧希望你是我画中的女主角。

    只是,昨夜见你为减重而催吐,极不过眼,险些同你说:转行吧,不要做演员。金钱方面大可不必担忧,你将来要做什么,可容后慢慢想。总之不要去受这个罪。

    这电影不做也罢。我给谢文投资,公司法人也转给他,随他任意发挥。

    ——可那会埋没了你的天赋。各行各业,只要想出类拔萃,必定要付出常人想象不到的辛苦,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

    我亦想叫你别再减重,现在这样也很好。

    ——但,既然要做,不能尽全力,只得过且过,是浪费所有人的才华和气力,倒真不如不做了。

    这番事业尚未扬帆起航,便要叫你遭罪,我的良心有点痛。

    而减重,只是演员面临的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坎,将来你会承受更多。在我们选的这条道路上,你必须耐得住寂寞,必须学习很多东西。假如失败了,你会面临更长久的寂寞,假使你红了,你会失去隐私,所有人都会评判你,有人会夸你,有人会骂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将被放大在人前,你甚至会被侵犯人权,而观众和媒体并不会认为你拥有这种东西,他们会说,既然你是公众人物,就应该承受这些,你没有隐私。

    甚至,在面临竞争时,你要遭受的,不仅是黑粉的攻击,还有来自竞争对手的抹黑和谩骂……不仅仅是这样,还会有同行的设计与利用。

    如你所见,这是一个名利场,台下充满了鲜花和掌声,所有人的眼睛都将看着镁光灯下的你。

    你想好了吗?你真的要站上这个舞台吗?

    ——这种种,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你变得比从前沉静了些,成熟了些,已初窥这个残酷社会之冰山一角,已稍稍懂得了趋利避害。可我知道,你的骨子里仍旧有着和从前一样之大无畏的精神。

    你什么都不怕,更不会畏难放弃,你只会一往无前。

    然而,我还是要和你讲,与你签订合约的是我。在我这里,你永远有后悔的机会。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只需一句话。

    你不必现在想明白,我的承诺随时有效。

    善自珍重。

    大树

    9月8日

    清晨,席梦坐在窗前,又将信看了一边,折好了放进信匣,坐在书桌前,专注地写着回信。

    笔尖与笺纸相触,发出沙沙的声响,落下一行行秀逸的字迹。

    回信时,她唇畔一直漾着笑。

    今天是23号,《繁华的夜晚》的发布会将在今天召开。

    她一早就梳洗过,简单地画了个淡妆,穿上一件T恤,搭一条宽松的破洞牛仔裤,白色板鞋——很简单的搭配,可这身行头一共花了席梦上万大洋,令她肉痛不已。造型顾问让老板把衣服都包起来、她将自己的卡递出去刷时,一脸的不忍直视,仿佛在割她的肉。

    几分钟后,她放下笔,将花笺上的墨迹吹干,叠成一只纸飞机,恰巧看到江述也站在对面的月窗前。他身穿格外显身材的白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头发不甚整齐,稍稍有些凌乱,竹的枝叶的影将他的面庞衬得格外俊秀,像是画中人。

    他伸了个懒腰,睡意未消地坐在窗前,手指揉着太阳穴。

    于是,席梦扬声喊,“大树!”

    江述支颐看过去,便见一只纸飞机悠悠荡荡地飞过来,落在他面前。席梦冲他做了个鬼脸,灿烂一笑,便不见了身影。

    几分钟后,她扒拉在他的窗前,歪头枕在手臂上,和江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紧张吗?”

    “我也不算是没见过大场面的,怎么会紧张!”

    “是吗?”

    “好吧,反正今天我又不是主角,也不会有什么版面,打个酱油而已嘛。打酱油有什么好紧张的?”

    “打酱油?这就是你对自己的定义?”

    “难道不是?”

    “e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席梦翻了个白眼,“反正我总共只有一句台词,只回答一个问题,我想膨胀也膨胀不起来吧?”

    她的声调懒洋洋的:“大家好,我叫席梦。”

    模拟主持人的声音:“席梦在电影里扮演的什么角色呢?”

    她自己的:“接受过西式教育的名媛孟庭芳,具体什么故事,等电影出来大家就知道了。”

    江述沉吟片刻,故意道:“你是在怪我这个经纪人不称职吗?”

    席梦并不直接回答,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忽地一笑,江述心头涌上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她敏捷地从窗户翻了进来,拾起纸飞机往里面的博古架一飞,落在一座微型盆景的枝叶间,在书案上踩出两道浅浅的灰印,朝他扑过来。

    而他只来得及张开双手接住她。

    她猴在他身上,单臂紧勾着他的脖子,令他有种在上吊的感觉,另一只手则在他头上乱薅,“这样就称职了!”

    她声音轻轻地,看似好商量,实则像引诱又像威胁,“大树,今天你要和我一起去,对不对?”

    江述呼吸略微有些困难,“你不是说不紧张?”

    席梦低头,沉静地盯着他的眼睛说:“这和紧张不紧张是两码事。”

    江述无奈地阻止,“别薅了,我不想年纪轻轻就秃头,谢谢。”

    席梦放开他的脖子,也放过他的头发,两只手扯着他的耳朵微微晃,似笑非笑地问:“去不去,你去不去……”

    “去去去。”本来就打算要去的。

    他斜眼瞥她,“你的名字不应该叫小树懒。”

    “那叫什么?”

    “母老虎。”

    “去你的!”

    “或者,,粘人精?”

    “呸!”

    席梦放开江述的耳朵,伸手打他,却被江述捉住了双手,怎么都挣不开。他双目沉沉地看着她,“你应当知道男女有别吧?”

    席梦讶然抬眸,“还说我们的友谊超越了任何世俗事物的存在,结果一个性别都跨不过去?”

    江述弯唇,“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

    “你说不说?”

    “……”

    “你不说,我就……猴子偷桃。”

    江述瞥她,“耍流氓啊你?”

    席梦扬眉,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被江述提起来放在地上,“让我去洗漱一下,稍作整理,发几封邮件回几个电话,再和你去发布会,OK?”

    她皱眉,略做沉吟,“行。不许偷偷看我的回信。”

    “你脸皮也有薄的时候?”

    说出这句话的江述惨挨一脚,臀部还被拍了一巴掌,她吹了个清脆的口哨,“去吧皮卡丘!”

    江述脚步一顿,回眸,淡淡地斥责,“登徒子!”

    席梦冲他眨眨眼,夸张地抛了个飞吻。

    江述回过头去,无声地笑了笑,一走进卫生间就听到外面清脆如银铃的笑声。

    好似五年前。

    好似她不曾被生活磋磨过,不曾遭受过现实的毒打。

    也挺好的,至少不再是从前说两句就蔫、乖乖听话的模样了。就是太能闹腾了些,一种能引起舒适的烦恼。

    他关上卫生间的门,反锁。

    听到那“咔哒”的一声,席梦不敢置信地嚷嚷,“你居然反锁?大树?难道你以为我会在你洗漱的时候骚/扰你吗?”

    “你不会吗?”

    “当然不会!”

    但。

    江述打开门,闲倚在门框上,气定神闲、漫不经心地说:“那你应当知道……”

    他故意停顿了下。

    席梦气得鼓颊,“知道什么?”

    江述扬了扬眉,“男人早上都会有反应。我关上门,也许不是把你当流氓防备,而是有别的事要做。”

    席梦闻言,睁大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像是石化了,耳根却蔓延上几许绯红来。

    她有些害羞地说:“嗨呀,我也知道我是挺有魅力的,你对我有冲动那是很自然的事情。我们都是正常的男人和女人,你知道的,男未婚女未嫁,我们关系又这么好,你和我说,难道我不会帮你吗?和谁约不是约呢?不如吃一吃窝边草,还不用担心反目成仇被挟私报复泄露隐私,关键是还方便,对吧?”

    江述“砰”的一声关上门,没好气地说:“滚蛋!”

    然后里面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席梦笑逐颜开,得意地唱了几句“你斗不过我,你斗不过我……”,冲卫生间喊:“我骗你的!我是小骗子,你还信我,你是小傻子吗?”

    江述低低地“操”了声,手上没停,更没好气了,“走走走!你个无赖!”

    席梦当然没有走。

    她在参观江述的房间,卫生间的水声依然在响,外面的太阳从地平线冉冉升起,仿佛在昭示着——今天将是繁华热闹的一天。

    约莫五十分钟后,里面的水声停了。江述洗了个澡出来,看得出刚刮过胡子,他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进了里间。

    隔着屏风,隐约可见他换衣服的身形的轮廓。

    吹风机的声音热闹地响起,廊下的鹦鹉吟着诗:“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席梦“嗡嗡嗡”的噪声中依稀听见,便走了出去,用手去碰它的喙,“小八,你是说秋天比春天更适合发-情吗?”

    说着,一歪头,隔着雕花窗,正对上整理衣领的江述。

    小八高昂着头,一双绿豆眼鄙视地瞥了席梦一眼。

    席梦:“……”

    江述:“……不要玷污我的鹦鹉,谢谢。”

    席梦蓦地想起老家用雀儿做一个别称,而雀儿和鹦鹉形状差不离的,于是,她歪了头,要笑不笑地说:“哥哥,你这话有歧义呀。”

    江述刚穿上的裤子霎时变得紧绷,“你别和我说话。”

    席梦:“略略略。”

    江述:“……”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斗着嘴,等江述准备好,便联系了席梦的经理人,一起坐上一辆车,由司机载去会展中心。

    会展中心外很热闹,也很拥挤,不停地有豪车停下、开走。各路媒体人、工作人员、演员、拿到入场券的粉丝和嘉宾相继下车入场。很多演员都会有自己的团队陪着去后台。

    下车后,江述的来电铃声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提示,便弯腰虚抱了她一下,“不要紧张,让赵哥先带你进去。我接个电话,待会儿就来。”

    赵哥是席梦的经理人,普通中年男人的身材,脸上中带着小,为人八面玲珑。

    席梦有些紧张,也正经起来,冲江述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她和赵哥排队入场,江述接通电话,往人群相对稀疏的地方走去。

    “别让他入场。”

    “不用。”

    “等发布会结束。他过来的时候,别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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