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刚没说什么啊。”小四儿一脸惊慌。
“就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真……真凶?”小四儿小心地瞄着古尤族的那些女人。
“前一句。”荆希紧紧盯着他。
“这, 这花闻着怎么这么让人心烦呢。”
“对, 就是这个。”
荆希挣脱了身后女人的钳制, 快走两步,到了最前面,反身一个伸手挡在了族长面前。
“小姑娘, 你这是作何?”族长眯起不大的眼睛危险地看着她。
“族长,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你们族里的女子会得这样的病了,也知道为什么用一般的方法治不好了。”
“哦, 你知道了?那你说说看,是为什么。”
所有人把目光都投驻在了荆希身上。
“你们所有的病症和异常, 包括汉医治不好你们的病的原因, 都要归罪于你们这里这大片大片美丽的族花。”荆希随手摘下一朵紫色的花朵。
“大胆,你!”
荆希眼皮子都没抬, 懒得理这声毫无意义的怒喝,更没看被赵钰挡住了的提着矛要冲过来的一群女人。
只自顾将花朵放在鼻间轻轻闻了闻,里面潜藏的淡淡的和药瓶中相一致的香气果然就明显了起来。
“我们的族花?什么意思,赶紧说!”
族长半晌听不到荆希的回答,又看到被她折断的花,深深蹙起了眉。
“别急啊, 我这就给你们解释,刚才就是确认一下我的猜测。”荆希又弯身从地上拔起来一整株花朵。
“猜测你就敢说?”一个女人死死盯着她,恨不得立刻冲过来砍死她为那朵花报仇雪恨。
“可是这个猜测刚才已经被验证了。”荆希挑起唇嗤笑, “在昨夜,你们来过之后,我忽然想到,你们周围的植物会不会和治病的药物有相克的,我连夜出去找,可惜我并没有找到。但其实换个角度想,这种花和药物可能不相克,但是却和你们生病的原因有关。”
“胡说,”族长用力用权杖砸了一下地面,“我古尤族族花从百年前就有了,怎么以前都没出事,现在突然就出事了?”
“那你都说了是以前了。”荆希挑了挑唇,“有些药物之间存在着相杀相恶的关系,相杀者,夺我之能也,也可以和某些药物配在一起增强毒副作用。而这种花,会有轻微的让人神经兴奋的功效,一旦加上某种药物,它激发出来的,就不单单是让人兴奋一点儿了,长期闻着这样的香味儿,就会变得暴躁,易怒,从而导致像你们现在这样的症状。”
“乱说,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寨子里的男人没有事?”
“谁说他们没事?”荆希随手把阿巴推了一把,见他立刻对她怒目而视就笑了,“你瞧,不过他们只是受的影响少一点儿而已,和女人们一对比,当然看起来就没事了。”
“理由呢?怎么,毒还挑对象,男的没事,女的就有事!针对女人?也不是,如果是只针对女人,怎么我们这些老家伙却也没什么事呢?”族长说完冷哼了一声。
“毒确实不会挑对象,可是男女身体构造多少有点儿不同。”荆希一开始就想过原因了,“我曾经读过一本医书,里面有这样一个言论,女子以肝为先天,这种毒又针对的是肝这样一个脏器,所以受影响比较严重的自然就会是女子了。而为何老人受影响也小,我想,大概是因为年老体衰,肝气不足,要维持身体机能本就很困难了,哪还有精力来管外界入侵的药邪呢?”
“那如果照你这么说的是对的,那和我们族花发生反应的催发药物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就要问你们了。”荆希道。
“问我们?”族长皱眉,“问我们什么?我们难不成会自己害自己不成。”
“你们不会,难道外来的人也不会么?”
“外来的人,我们寨子里素来……等等。”
好几个寨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同时喊出一个名字:“阿九。”
“阿九?他是谁?”
没人回答。
半晌,阿巴才面色凝重道:“阿九是我们从外面捡回来的一个孩子,一年前他才到我们村子里,听他说他父母双亡,逃难而来,我们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他年纪还小,也就十五六的样子,我们也不忍心让他做太重的活,也就叫他每日浇浇花之类的。”
“也就是说,这些花都是他打理的呗。”小四儿指了指地上一簇一簇开的旺盛的紫色小花。
“是。”
也就是说那个叫小九的,大概率就是杏林谷派来的人了,给古尤族的人布了一场骗局。
“送上门给人家坑,还有比你们更蠢的人吗?”时及讽了一句。
族长等人无言以对。
“那敢问族长,小九人呢?”赵钰适当的把话题扳回正轨。
“我去找他。”阿巴怒气冲冲地提着刀就赶紧跑出去了。
众人在原地等着,荆希对着族长扬了扬头,“喂,老太太,既然已经找到原因了,是不是该给他们松绑了,你们怎么也得守信一次不是。”
“说的是治好我的族人,你也没治好啊。”族长哼了一声辩解。
“先解决这件事,解决完了,治疗不是信手拈来,莫不是,你又要出尔反尔?”
族长铁青着脸让人把赵钰三人松开了。
过了一会儿,阿巴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面色很不好看,“塞卜告诉我,小九昨天就说他要去街上买东西,现在一直没回来。”
“这是跑路了。”荆希对这样的结果并没有感到太意外。
但有一点很奇怪,他怎么就恰好知道今天荆希就会发现异常,提前一天就跑了。
是料事如神,还是有人告知?
“怎么样,老太太,还不带我们去捉拿那群欺骗你们的人吗?”时及出声道。
“当然去。”族长神色一凛,“叫人,我们有走!”
一声令下,寨子里一半的人都抄起了家伙,跟在族长身后气势汹汹地前往他们的交易地点。
这个地点是在村寨外河流的上游,是一处小高地,去的时候理所当然的,没有人影。
小四儿在原地饶了几圈,耸了耸鼻子,忽道:“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我也闻到了。”有个女人应和了一声。
“有吗?”荆希仔细闻了一下,确实有一点点烧焦的味道。
“这边走。”赵钰忽道,指了指一个方向。
众人赶紧跟着过去,穿过一片小树林,映入眼帘的又是熟悉的一幕——
搭着台子的火葬场,和熟悉的阵法。
有人捡到一块没有烧完的布料,独特的花色让她们一眼就认出了这些布料都是来自他们的族人身上的。
“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们,她们不是应该都已经沉入水底了吗?”族长退了一步,一个踉跄,差点儿没站稳。
荆希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走到赵钰跟前,“发现了什么吗?”
赵钰看着眼前偌大的火葬场的台子,道:“我刚才在地上,看到了一本书。”
他将手上捡的东西递了出来,上面写着熟悉的字样:杏林手札第二卷。
这是他们故意丢在这儿的,还是真的不小心丢在这儿的?
打开也是熟悉的格式:第一页是关于这次的怒伤证的信息,但标的方向和他们刚开始说的却是不一样的,手札上面写的这个方向是西方,而不是他们一开始想的南方。
而杏林手札这次后面还有下个病症名,写着:心悸门。
下个病症和心有关,指向南方。
“皇兄!”赵钰几乎立刻想到了他皇兄前段时间才因故停留在南方。
“等等,你看,这个书有被撕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在心悸门前面可能还有一例病例。
“我想想,”荆希开始回忆,“首先,是在敖溪镇的时疫门,归根究底,为肺病,在东方,第二和第三个病例,消渴门以及肿胀门分别为胃病和脾病,在中部,这个病例伤及肝,为肝病,在西方……”
“怎么了?”赵钰问。
“我好像,知道规律了。”荆希看了赵钰一眼,蹲下身捡了一根木棍,立刻画出了在青囊楼看到的那个阵法。
“你看,中间为脾胃,”荆希在菱形两边上方写上胃,下方写成脾,“右边为肺,左边为肝,”她又在圆形外围写下肺和肝,“接下来是下方,心病。”
写完后,荆希看着剩下的最后一个方向的空格,“上北,我想,应该是……肾病了吧。”她写下了一个肾。
“怎么说?”
“中医里,有一个理论,为一气周流,中焦脾胃为中枢,也是后天生气之源,而肾气为一身气之根本,在脾胃的周围顺时针传导给肝,肝喜条达恶抑郁,心主神明,为生命活动的中心,而肺则宣发肃降,一身之气就如此绕着一身中转运行,人才得以拥有生命,行动,思考等等活动。”
“不对,”赵钰摇了摇头,“肝和肺和你所说的位置不同。”
还真的,肝和肺的位置和荆希所说的反了。
荆希这才注意到,那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因为在人体里,方向和自然界的方位是不同的。
在人体中,上南为心,下北为肾,左东为肝,右西为肺。这也是和每个脏器自身的特点相对应的。可是也说不通啊,那如果是这样,心和肾的位置那就不对了。
“这个图是不是画错了?我记错了?”
“没有记错,”赵钰看着地上的图,“我记得也是如此。”
那就八.九不离十了,凭借赵钰那种变态的过目不忘的本事,她也相信赵钰是肯定不会出错的。
肾脏?荆希盯着那个还没出现的病症,忽然浑身一震,脑子里灵光一闪。
“赵钰,快把你的那两块令牌拿出来。”
赵钰立刻掏出了那两块令牌。
拿起那块蚕豆样的,荆希指着上边的小字,“还记得这块令牌我当时说了什么吗?”
“你说,”提起这个,赵钰也想起了荆希当时不经意的一句玩笑,“你说,这个令牌像肾脏的形状。”
“没错,水火之源这四个字不是指的什么地方,而是人体中的肾脏,肾就是人体一身阴阳之根本。故又名,水火之源!”
“所以北方,应该就是上面那些人的所在地了。”时及明白了过来。
“只是,这块令牌上的字还是不知道是什么啊。”小四儿指着那块心型的令牌。
“这个,我认识。”一直默默听着看着他们说话动作的族长突然出声。
对了,荆希这才想起族长的笔记里用的字体大多数都是这种奇奇怪怪的字体。
“那这上边是写了什么?”赵钰把令牌递了过去。
族长半眯着眼举起令牌,道:“……神明。”
神明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意思是在杏林谷之上还有人?
荆希:“心主神明。”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两更,周末我要日万!!!!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