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大秦的公主虽然不如其他六国的公主那般娇生惯养,可是皮肉上的苦楚确实吃得少。上一世又有些年岁了,强秦之后大秦的公主岂需要干什么粗活。如今再次入魏,嬴荧玉也没想到竟是和从前大有不同。

    “待你洗漱好,我为你上药。”玄绫淡淡地说道,语气却是温和的。她将那个药瓶放在了桌子上,便转身出门了。

    这个嫂嫂还当真不易亲近。

    不过嬴荧玉也不习惯更衣时除了侍女有他人在旁。这个时候她倒是想起阿琴的好来了,毕竟她的左手连抬都抬不起来。她硬撑着,倒是将身上给擦拭干净了。伯山送来的换洗衣服就放在台面上,可饶是如此,嬴荧玉穿起来也费了不少力气,至于衣襟的打结怕是免不了要玄绫帮忙了。

    一想到明日里这手若是还是抬不起来,这裹胸的布巾可如何是好?

    嬴荧玉赧然地喊了玄绫进门,一进去就看到嬴荧玉半/裸着左边的肩膀,光洁骨感,皮肤细致柔嫩,只是因为举动过大,上面本来红肿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了。

    素色的内襟有些凌乱地挂在嬴荧玉的身上,昏暗的视线下,曼妙的胴/体若隐若现,一下子就显出了女子的体态。

    擦拭了那些易容之术留在脸上乱七八糟的痕迹,嬴荧玉灵动的面容让玄绫也有些惊艳。这下倒是和赢渠梁不怎么相像了,只能看出精致五官的影子,多了许多柔美的气息,少女的气质不胫而走。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还是女子模样顺眼许多。

    玄绫七巧玲珑之心自然看得出来嬴荧玉的窘迫,带上门之后,便轻柔地帮她环过上衣的下摆,拢了拢遮住了那若有似无的春/色。嬴荧玉的耳根偷偷地红了一下。玄绫从桌子上拿了药膏,对着她说道:“会有点疼,还需忍着点。”

    平日里玄绫和师兄弟们在一起惯了,倒也是不喊疼的性子。但是看卸了妆容的嬴荧玉眉头紧蹙,看起来十分难受,玄绫的动作也尽量轻柔些,这冷寂的外表下倒也不似这冰冷的石头这般完全不近人情。

    玄绫的指尖略冰,从肌肤上划过的时候,带起一阵舒适颤栗。下一秒就被药膏的火热刺痛所掩盖。嬴荧玉闷哼了一声,额头和鼻尖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香汗。这药膏着实厉害,痒的感觉淡去了不少,只留下钻心的疼,疼得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衣冠不整。

    玄绫手法老到,上药速度极快,这也让她好受不少。玄绫的味道幽幽的带着清香,和普通女子的花料不同,墨香中带着点草药味,让人闻来特别清明。不知道为何,玄绫身上总有一种能令人安静下来的气息。

    她不过比自己大上几岁,可心智远在自己之上。嬴荧玉想着,这群星辈出的时代,自己真的宛如一颗沙粒吧。

    白家的药算不上什么珍品,但是对于这种不算难解的毒来说也是绰绰有余。上完药,嬴荧玉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喘着粗气。

    玄绫替嬴荧玉拢好了衣物,嬴荧玉想说话,被玄绫制止了,扶着她上了床榻。嬴荧玉看着情丝低垂,眉目清丽的玄绫,慢慢安宁下来,手臂上的热疼也褪去了一些。

    世间可有让玄绫花容失色之事?

    越是精致无缺之人,倒叫人越想看看她的内心能令她破碎的是什么。

    玄绫见嬴荧玉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昏暗中像一双好看的夜明珠,不禁失笑。世间人看自己多得是或打量或觊觎或欣赏崇拜的眼神,像嬴荧玉这般无辜好奇的眼神倒是少见。

    这个公主的心似乎很是干净纯粹呢。

    怪不得,他说他的妹妹总是让人想要保护。

    目光相触或许只有那么一瞬,玄绫立起了身子,将帷幕拉了下来。她端着已经变红的血水出门倒了,又打了一盆新的热水。背着身子除去了外衫,然后一点点地清洁自己的身子。

    嬴荧玉也不是有意偷看,她只是瞥见了一眼,觉得蓦得好看。透着帷幕和玄绫没脱完的丝薄内襟,顺着她的脖颈,蝴蝶骨直至腰际,发现她单薄的身材竟有着如此姣好的曲线。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她急忙转过头,嬴荧玉女子身体见得不少。大秦强盛之后,可是不少服侍自己的宫女,但看玄绫除衣倒是多了莫名其妙的赧意。可能是她的气质太过清冷,难免有些尴尬。

    转念一想,人家都没有不好意思,自己在这里想个什么劲儿。

    这么一想,就放松了,一放松,困意就无法阻挡地席卷而来。迷迷糊糊间,嬴荧玉便睡了过去,还特意给玄绫留了一个身子的位置。

    玄绫擦完身子舒服了许多,回头一看,嬴荧玉的呼吸已经渐渐均匀。或许是胳膊还有疼痛,偶尔能听见她闷哼两声,玄绫掀开帷幔看了看嬴荧玉的神情,应该也是睡熟了。

    她躺在了嬴荧玉的身边,好在白家的客居房都是给彪形大汉们的准备的,床榻也十分宽敞,躺两个人绰绰有余。玄绫躺上去之后,倒也和嬴荧玉互不影响。只不过,这月色逼人的夜晚她没有半点的睡意。

    看了看身侧褪去男子伪装之后,秀美中还带着一点俏皮的嬴荧玉,似乎想到了什么。

    连时常提起最为疼爱的妹妹都派出来斡旋,那个人现在一定很艰难吧。

    玄绫摇了摇头。可谁又不艰难呢。乱世争雄,国仇家恨,个人抱负,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意义而活着。那个人是一个极有信仰的人。

    玄绫想起六年之后唯一的一次书信往来,提及甚少,却希望照顾一下这个不知世间险恶的唯一胞妹。玄绫无法拒绝。只不过,他们是同类人,一切当为自己的信念让路。

    再过些时日,她就要去赵国传道授业,如若别过,这个大秦的公主可要自己保重。没有人可以代替她成长,也没有刻意护她余生安。

    玄绫闭上了眼睛,似乎看到了满天的星辰,闪烁着微弱却不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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